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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诀》第四章 徵太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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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天光明亮,百里元昭的面容得以完全呈现于眼前。肤色堪比羊脂白玉,眉眼清俊,鼻梁端挺,嘴角自然而然地勾着一抹惑人的弧度。纯黑如鸦羽的长发衬着明黄的衣袍,胸前的五爪金龙昂首腾云,在白日的光线下显得异常精神。再想想前夜他在榻上那般邪魅妖异的姿容,与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梓君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似乎并不是那般阴鸷冷冽的。

“梓君,你没受伤吧?”

这厮几乎是扑过来,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要挂在梓君的身上。他无视掉四面纷纷跪拜在地的各路官员和禁军,只用双臂将她收在怀里。清淡的龙涎香气味贯入呼吸,梓君一阵哆嗦,觉得全身炸起一层鸡皮。这厮拖着哭腔道:

“你气我、恼我,且对我说不就好了?为何要这般不辞而别离开东宫,叫我好找?……”他的脸埋在梓君的发间,有些许湿润的气息。“呜呜……梓君,你不可以离开我啦!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哭、哭了?!

不是吧!他不是个男人么?而且还应该是这徵国内最牛叉的男人呀!梓君浑身发毛,止不住抬手要推开他,却对上他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

晶亮的泪珠子沾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一双凤目水光盈盈睫毛弯弯,少许泪星挂在上头,眨动起来叫人莫名地心疼。轮廓精致的嘴角撇着,她每推开他一分,这嘴角就再压一分。他揽着她的腰肢,用柔弱的小受样面对她僵硬抽搐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说着就拽来她的脖子,凑近来细细查看。

这模样,活像拎着一只小母鸡一样……

“……你再这么抓下去,没伤也给你抓出伤来了。”梓君牙咬切齿地笑道。

“嗯?真的受伤了?”百里元昭恍若未闻,“哎呀……真的伤到了一丝丝呢!究竟是哪个大胆的家伙干的?!”

脖子给松开了,百里元昭收紧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活像将她拴在自己身上一般。只见这位万人之上的尊贵太子指着那赭衣的胡须男怒道:“夫子,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了本宫的爱妃?”

“回太子殿下。依老朽看来。应是这位中郎将大人不查之下。对太子妃殿下下了重手。”赭衣胡须男道貌岸然。“太子殿下还是别追究了。中郎将大人也是为了保皇宫禁苑地安宁。错认了太子妃殿下。这才……”

“不必说了!”百里元昭大手一挥。搂着梓君转向那个禁军头子:“你。叫什么名字?”

“臣。李冠。”禁军头子拜伏在地答道。

梓君别着脑袋看这方才气势汹汹现在却蔫儿软地大汉。总算是解了些气。

“梓君。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他呢?”百里元昭把脸贴上来。万分怜爱又万分阴森地向她征求意见。“是拖去正殿前枭首。还是用水银剥皮?你觉得哪一种比较好?”

……喂。你这才是草菅人命诶。梓君怒瞪他。嘴上不得不娇笑着说:“殿下。臣妾觉得哪一种都不妥。”

“嗯?剥皮比较好?”百里元昭双眼微眯,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一般,“那就如梓君所愿,剥皮吧。来人!”

“殿下!”梓君伸手捂住他的嘴,又笑着对正要上前捉拿那李冠的几个侍从道:“都退下,太子殿下方才是说笑的。这位将军并未伤到我,也就不必惩罚了。现在先……”

忽然,她感觉到手心一热,湿乎乎的东西舔了上来,吓得她立时缩手。百里元昭的眸子间放出迷离惑人的光晕,殷红的唇瓣微启,道:“本王可没说笑。这位李将军虽未伤及太子妃,可是却也让我的梓君受惊不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等罪过,你当如何弥补?”

梓君被他那句“我的梓君”再度激起一身鸡皮,连忙将沾着他口水的手心在裙摆上猛力擦干净,“太子殿下,臣妾并未受伤啊……”见百里元昭理也不理,她只好围拢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元昭,别这样嘛。你若是因着这点小事便要处罚将军,臣妾怕您会惹来非议……”

“我是太子,谁敢在我背后嚼舌根?”百里元昭一脸不快地瞪她。

蠢材,在你背后嚼舌根还得经过你同意?梓君闷哼着,一心想赶快把这厮从这儿弄走。眼珠子一转,忽然,她攀在百里元昭身上的力道加重:

“哎哟哟……臣妾的肚子好疼啊……肯定是昨夜凉着了……好疼啊……”

百里元昭斜来一眼探究之色,忽然听得李冠解围:“太子殿下,太子妃的身体要紧,请您快带她去歇息着,届时臣再听候您的发落。”

“嗯嗯嗯,臣妾真的好疼啊,殿下……”梓君歪歪扭扭地就要往下倒。倒是多亏百里元昭撑着她,“啊呀,殿下殿下臣妾不行了……”

忽然,她的腰间剧烈地疼起来——抽筋了。

一直保持这个半下腰的姿势,不抽筋才怪哩。梓君这下脸色唰的白了,小脸蛋儿再也挤不出笑容,咬着嘴唇有气无力:“……百里元昭……你丫的……老娘真的好疼……”

“咦?真的么?”伟大的太子殿下似是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捞起,打横抱在胸前,“梓君你怎样了?你不要死啊!”

赭衣胡须男也像是慌了手脚:“宣御医,快点宣御医来!”

方才兴师问罪的宏大场面就这样给她败坏了……

******

东宫的乘风殿内,四位御医刚被请来又给打了回去。

百里元昭将梓君一路抱回寝殿,末了,将她哗地扔在床上,像是扔一件衣服似的。

“咚!”梓君稳稳当当地栽在锦被里,爬起来摸摸摔得一片钝痛的腰。这是古代啊,哪里有席梦思什么的好东西,都是木板床!她忿忿不平地瞪着床前抱着双臂的男人:“百里元昭,老娘哪儿得罪你了?”

“身为太子妃,无缘无故擅离东宫,还敢说你哪儿得罪了我?”百里元昭居高临下地盯着床上扭曲的少女。“你啊……王梓君,你不是才来这儿么?还有胆子乱跑?”

呵,你昨晚说过的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梓君不甘示弱:“你不是打算一早就休了我么?不劳您大驾,我自己走还不成?”

百里元昭轻轻歪着脑袋看她,“这里是皇宫禁苑,岂是你来去自如之处?”

“那就请你太子殿下赶快休了我,放我出宫,那就成了嘛。”

她才不想就这么被困在这个地方。在那个世界的后宫文也看得够多了,不论是架空还是真实的历史,皇宫永远是这个世上最复杂最肮脏最血腥的权力角斗场。她这点脑子在这儿怕是还不够用的。

再说了……离开这里,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呢。

“嗯……想不到你是个这么没责任心的女人,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呢。”百里元昭半眯凤目,雪白的高光留在暗夜般的眸子里,亮得有些刺眼。“虽然你并非原本的那个王梓君了,可是在别人眼里,你依然是从前的太子妃……丝毫没有变化。”

她默然地与他对视,“那又怎样?我不属于这里,无需为这儿的人负责。”

“可是,你敢保证你一定能回去么?若不能,你便只能成为这里的人,成为从前的那个王梓君。”百里元昭面色如常,只是字字如刀。“届时我休了你,你就是王家百年清誉的污点,当真是不被此地所容了。”

是,她明白一时半会是绝对找不到回去的办法的。

难道要她妥协?在这个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地方,多待一日都让她心惊胆战。

百里元昭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么,吓着了?”

梓君眨了眨眼:“那么,在我得到回去的方法之前,我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百里元昭的表情似是在说“你是呆子么”,“自然是继续做好你的太子妃,做好王家的名门闺秀。看你一脸诡诈样儿,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是容易得很么?”

诡诈?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些不爽,“你必须要保护我,我可是什么都不懂的。”她耸耸肩,道。

“为何?”太子双手一摊,满脸不情不愿,“你不是我的王妃——目前也只是演戏罢了,我又何必照拂于你?况且……我这个太子本就自身难保了。”

你要逼我?梓君唇角弯出一个冷冽的弧度:“不想保也得保。太子殿下,若我未弄错,我是你的太子妃,便与你的存亡息息相关。咱们是拴在一条绳儿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

百里元昭的眸中现出几分赞许之色:“哦?女人,你是想威胁于我么?”

“说不上威胁,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罢了。”梓君露出笑嘻嘻的模样,“可好?”

“有趣。”他慢腾腾在床边坐下,状似亲昵地凑近她,字句如冰:“可是王梓君,你现在有何砝码同本宫叫价?”

“嗯?梓君不是名门王家的闺女么?”她眨了眨漂亮的水眸,“这还不够?”

百里元昭轻声笑起来:“给你点颜色你还能开染坊了。”

“现下是非常时期,我也是迫不得已嘛。”梓君双手托腮趴在床榻上,“你保护我,而我好好演我的太子妃,绝对不给你捅娄子,这样如何?”

百里元昭叹气:“那我不也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么。我不干。”

“我可以帮你的忙啊,别忘了我可不是这儿的人,自然懂得比你们更多的知识,那些只存在于千年之后的高科技产物……”梓君觉得自己的牛似乎吹得大了点,她咬了咬唇,决定低调一些:“除了电脑那些太专业的玩意儿,我几乎都可以想办法替你弄到。”

“……你又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了。”百里元昭揉了揉跳痛的额头,“我还是不明白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梓君泄气地垂下脑袋。“……我也不知道啊。”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居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在古代生活下去,简直是奇耻大辱啊。她忿恨地捶床,只恨自己应该去多吞几本四书五经之类的玩意。现在把自己丢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破古代,乃是人生一大败笔……

忽然感到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是百里元昭抬手摸她的头发。

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小孩一般。

“女人,不必担心。你可以做得很好。”百里元昭说。“不过,若是你无法替我办成事,我可会翻脸不认人的。”

“诶?你答应了?”梓君扬起脸,正对上他笑得高深莫测的凤目。

为什么有羊入虎口的错觉呢?她暗想。

“我忽然想到了些有趣的事,觉得答应下来或许也不错呀。”他说着,将她散在脸颊旁的头发拢去耳后,动作轻柔。“只是不知,梓君你愿不愿意同我玩一玩?”

“对你来说是玩,对我来说可是命。”梓君白他一眼,“我可是很严肃地在跟你说这个问题,要是你抱着玩乐的心理答应我,那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答应的好。”

“玩不好么?要是什么事都那么紧张,我会累死的哦。”百里元昭剑眉一挑,“你的回答呢?”

……反正我也只是为了找机会回去,谁还管你玩不玩呢。

“好啊,既然你答应了,我又为何不答应呢?”梓君恶狠狠一笑,谁怕谁啊?

百里元昭点了点头,俊脸忽地变出哭哭啼啼的模样来,一把扑在梓君的脑袋上:“梓君啊,你很疼么?疼得很厉害哇?不要死啊不要死——呜呜呜……”

这厮又在发什么癫?梓君正要骂出口,只听见乘风殿前传来宫人的高声宣唱:

“德贵妃娘娘驾到——”

听了这名号,百里元昭更是撕心裂肺地吼起来:“梓君啊梓君啊——”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梓君被他的身子压得快喘不过气来,贴着他的耳朵道,“姑奶奶我要给你压死了,你还不起来?”

“你姐姐来了。”飞快地说完这句,百里元昭又开始狼嚎:“梓君啊我恨不得代你痛啊!”

啥?姐姐?就是那个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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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终于让钞票重见天日了。

外表小受懦弱无能的太子殿下……请不要小瞧人家的腹黑。

啊啊啊,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PIA飞)

猫猫要票票和收藏~~多谢各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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