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奥洛拉想到双方在元素这个词的概念理解范围上存在巨大的差异。

她咳嗽一声，沉声道：“世界的本源是一团火。”

赫巴德冷嗤一声，道：“魔法原理第一章第一页的开头语。”

小姑娘笑呵呵，道：“但是，在水系法师眼里，也可以说，世界的本源是一滴水。”

小男孩皱起眉头，思考许久，承认小姑娘的大胆想法。他又问：“你想说什么？”

“还不明白吗？我们生活在元素的世界里！”小姑娘拍了下额头，大声道，“让法师们把精神力探入铁块，他们会发现铁也是有很多很多的金属元素（分子）构成的！然后让他们用力、用力、再用力去改变元素（分子）与元素（分子）之间的位置，就像他们发动禁咒魔法一样压缩操作，相信这块铁会变成一个小铁球！”

两个小孩正在努力学习吸收基本的物理原理和化学知识，书房外另一个房间已传来惊喜的大呼声：“成功了！”

一名高阶龙骑士跑出来，举着他那把缺了口的剑冲到两小孩前头，说他是如何地控制斗气压缩他的剑进而激发出他的意志力对斗气本身的强大控制力，他的境界进入一个全新的层面，有生之生将进入传说中的圣骑士殿堂。

“阶位突破了！”他是这样狂喜，以至于连尊卑问题都忘了考虑，“这位聪明的小姐，请一定要接受我由衷的感激，赞美您无上的智慧！”

一大群老法师跟在后面跑出来，围着斗气境界突飞猛进的龙骑士争论：世界本源究竟是一团火还是一团水的严肃问题。

“元素！”赫巴德一语轰走他们，随后，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扫视他面前的小姑娘，冷笑反问，“捉弄人很有意思，不是么？”

他的声音放得极低极轻，奥洛拉蓦然地感到一阵强烈的危险气息，忙分辩：“没有，绝对没有。”

“你死定了！”醒悟过来的黑发男童压根儿不听狡辩。

现下，病人的斗志熊熊燃烧，小姑娘一面觉得欣慰，另一面，又为自己的下场祈祷：不怕不怕，契约效力时间有限，一个小时而已。

这天过后，正对着奥洛拉房间那扇大窗子忽然消失不见。

小姑娘先惊后喜，没了契约的束缚阴影，不仅觉睡得香，连日常训练都完成得无比出色，还能找点空当出城去溜溜，看看圣殿统治下的萨洛拉瓦是如何地富足，哪儿热闹往哪儿钻。

快乐的生活那么美好，以至于事隔三个月，那团熟悉的烟雾重现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时，她觉得这夏夜的风冷得就像去年冬天圣殿广场的风。

还是那间宽敞的书房，除了瘦小的黑发男童，还多了两个十来岁的少年，分别站在书桌的两侧。

只见赫巴德拿出一把纸牌，面无表情，冲她一挑眉：“玩牌？”

奥洛拉忙摆手说自己不会，主导者微微一笑：“我教你。”小姑娘顿觉一股子寒气从脊背处升起，直入后脑勺。

黑发男童简略说了下出牌规则，还很轻松地告诉她，上桌后更易上手。

不容异义，四人就座，仆人把新牌拿给各牌家看，确定无误后开始发牌。

奥洛拉的对家开始洗牌切牌，展示的技巧华丽得让人膛目结舌，小姑娘用上双手才抓齐一把牌，两相对比不由得问出惊叹句：“兄弟，你才几岁啊？”

“大你五岁，”赫巴德神色平静，示意她出牌，“我不喜欢输牌，照我的意思出牌，明白么？”

和哥哥林东同个年纪，却长得和她一样瘦小，可怜的孩子。奥洛拉再次心软，没有疑义地接受对方的要求。

小姑娘端详着对家的表情，啥也没瞧出来，便随便扔了张牌，赫巴德抬起眼，淡淡地说道：“我的意思，出三。”

她立即反驳：“你的暗号太隐晦，我看不懂！”

赫巴德哼一声，心意有所变化，小姑娘立即感到骨子里灵魂深处有股难耐的火在熊熊燃烧，让人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明白了？我说出三。”他叫东西两家说话，“继续。”神态优雅而淡漠，尽显赫巴德家少主的气势。

一把牌下来，奥洛拉滑坐在地毯上，虚弱得只剩下出的气。趁着赢家洗牌之时，赫巴德打了个响指，仆人端来一盘芳香扑鼻果子，书房主人的唇角带上淡淡的笑，示意小姑娘吃点水果补充点元气。

东西两对家少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察觉到牌桌主人冰冷的视线，立即低头看牌。

小姑娘咬着莹白的果肉，水分充足，滋味清爽，口齿生津，一口下肚全身的痛楚和疲惫全消，多么神奇的果子，她不由得多吃了几个。

黑发男童示意仆人把水果盘放下，道：“多吃点，夜还很长。”

奥洛拉咬不下去，她提醒道：“我们说好的，一个小时。”

赫巴德笑起来，道：“忘了说明，这个房间，时间的流逝速度和外面比起来，慢了一点。”他慢吞吞补上确切的数据，“大约是三比一左右。”

咬了一半的果子骨碌碌地滚到毛毯上，奥洛拉想要跑，却躲不过契约的力量。

慢长的一个小时后，“复仇者”笑吟吟地叮嘱：“别忘了明天准时报到。”

小姑娘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魔鬼也不过如是。

出千赌技特训三个月，成果显著。奥洛拉敢拍着胸脯说她是世上最了解赫巴德心意的人，不论是对方的一个眼神变化，还是脸孔的细微抽*动，她都能立即领会他的意思。

特训的过程是极端痛苦的，合作的结果是无比甜美的。俩小孩狼狈为奸，杀得肥羊们带着满身家当来输得只剩个裤衩走人。

但是，赌博这种行为完全地不符合小姑娘对于美好生活的定义，容忍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她终于甩手不干了：“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的青春我的生命！”

赫巴德从牌面上抬起眼，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忽地唇畔勾起一丝笑意，有如春风唤醒大地般美丽：“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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