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训练2

是夜，陆衍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手一挥便让众人下去休息了，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陆衍走下擂台将兵器架重新整理了一遍，正整理着鸿升便过来了

自她升任百夫长以后，陆衍就向内务司要来了鸿升做身边的小厮，鸿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别提有多开心了，甚至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这几日只要陆衍下了训练，他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端茶递水，照顾得无微不至，要不是陆衍严厉要求不需要，他甚至都想为陆衍守夜洗澡了。

此时他见士兵都已经下课，这便从校场外的走廊里小步跑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盏温茶，见陆衍在那里整理兵器，吓得像是天要塌了一般小跑过去，一边留心这手里的茶水，一边不停地喊着：“哎呦喂！大人快，快，快放下啊！小心伤着啦！放下！放下！”

话音刚落，陆衍就被迫放下了手里的长枪，无奈地接过一盏茶和一块干净毛巾，随即又被一把推到了兵器架旁边的回廊旁坐了下来。

略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陆衍拿起茶盏喝了一口，道：“鸿升，你没必要这样事事都为我做了，这些事我一样能够做好的，你大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虽然陆衍心里明白鸿升这是在讨好自己，毕竟她现在算得上是他的主子，但她以前从不用下人服侍，所有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忽然多出来一个人把她自己的事情都给做好了，她反倒还不自在起来了。

她这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可鸿升依旧我行我素，铁了心要服侍到底，所以每每她这样说的时候，他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来说服陆衍，正如现在这样，鸿升一边小心收拾着兵器，一边吃力道：“您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哪里可以再干这等粗笨的事情，万一伤着了可如何是好，更何况，小人本来就是大人您的手下，服侍您就是小人的分内事，怎么能放下自己的分内之事而去做别的呢？这不就是玩忽职守了吗？所以啊，大人您就好好在那里坐着就行了，其他事交给鸿升去做就好了。”

一大串的“大道理”说得陆衍哑口无言，只得咂咂嘴，当自己没说。喝了一口茶，陆衍看着兵器架子上的兵器，其中有几把兵刃都卷刃生锈了，于是便向鸿升问道：“咱们这营里的兵器都是怎么分配的？是各营自己上报采办的，还是统一由内务司发放？”

鸿升拣着地上的飞镖，道：“不是各自采办的，是从内务司那儿直接调发的，但凡那个营的兵器缺了坏了，都是直接上报内务司补发的。”

陆衍闻言走上前去，拿起其中一把卷刃生锈的环刀，只见刀刃上面锈迹斑斑，可刀柄却还很新的样子，磨损程度并不高，陆衍起疑，用手指摸了摸上面的“铁锈”，好的刀刃即便生锈，由于锻造精细，产生的铁锈也都是十分细腻干净的，可她手里的这把明显锈质粗糙，而且混入了不少黑灰色的粉末，抹开表面一层的铁锈，里面锈掉的内里竟然还都是黑褐色的炭铅物质，显然不是进出库账本上面所写的精制兵器。

看来这兵器采办的流程里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联想到之前刘悦丞约见陈大娘她们的时候所谈的暗中转移伙食款项的事情，说不准这兵器采办的负责人里面也被刘悦丞安插了人，以次充好，再将好的一批兵器倒卖换钱。

陆衍暗道这刘悦丞还真是如同一只无孔不入的苍蝇一般，但凡有钱可取的地方他都不忘插上一脚来捞钱。看着手中几乎可以一拍就断的环刀，陆衍将其放到兵器架上，对鸿升道：“你且将这些生锈了的兵器都收拾起来，找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存放起来，另外挑几把坏掉的去内务司换了新的过来。”

鸿升不太明白陆衍这么做的用意，但既然主子发话了他自然没有不干的道理，于是唉了一声，将挑出来生锈了的兵器放到一边，再将还有些完好的兵器放到架子上去，等到收拾清楚了两人这才将旧的兵器转移存放起来。

等到鸿升从内务司领了兵器回来之后，还没等他放在兵器架子，陆衍便扑过来仔细查看起来。

表面看上去这些兵器都跟普通兵器没什么两样，就连重量掂起来都是相差无几，可陆衍拿起一把长剑时，轻轻屈指在上面敲击了两下，长剑发出来的却不是剑锋清脆的嗡鸣，而是沉闷的钟鼎之声。

发现了这个问题陆衍高兴地勾起嘴角，果然她猜的没错，刚才她在跟那些士兵交手的时候，有不少士兵的武器在打斗过程一下子就被劈断了，又或者在结束之后基本上都损毁地差不多了，扫视了一眼之前留在兵器架上的兵器，能用的不过尔尔，即便是在演武堂都尚且如此严重，可见其它营房里问题还要大。

陆衍本来就想找机会接近苏岂，陈大娘那件事给了她线索，但饮食方面她不容易入手，而且也不是什么多大的罪名，说了不仅伤害不到刘悦丞的利益，反倒还容易打草惊蛇。倒是这兵器可是行兵打仗必需的东西，这里若是出了差错可就是灭顶的灾难了，一旦这件事情查到刘悦丞的头上，以苏岂的爱兵如子的个性，不怕不能扳倒刘悦丞的势力。更何况，苏岂正愁刘悦丞一天天地独大，即便苏岂是苏旻的女儿，这刘悦丞又是苏旻的手下，但是刘悦丞这次的行动明显是背着苏岂在干的，若是苏岂知道了这事，即使不除掉刘悦丞也会对其产生疑心，对于他们在戍边军营里的行动也是有利无害。

思及此，陆衍同站在那里整理兵器的鸿升道：“鸿升你等会儿去库房清点一下里面的物资，整理出一份详细的账册给我，这几日统领会不定时地过来视察，少不得要问上几句，不能出了纰漏。”

鸿升起身听了命令，点头称是，想了片刻，随即又好奇地问道：“大人，咱们既然要整理账册，为什么不直接先清点好了兵器数目再去内务司补？一来二去的还麻烦不少，账册上面记了这么多的兵器损坏多不好看啊！”

陆衍轻笑，故作神秘道：“我就是要让这数目越难看越好，你就如实记录就行，其他的事交给我便是了。”

鸿升不明白陆衍的意思，但既然是主子发话，那他这个做下人的自然也无话可说，只需要照办就行了。

是夜，鸿升果然拿了一本册子过来交给陆衍过目，陆衍拿过在书桌前坐着细细查看，鸿升站在一旁，为其添茶递水，一面又怕气氛沉默便试探性地问道：“大人，这几日下来工作可顺利了？”

说着鸿升小心地看了一眼陆衍，见她盯着账册目不转睛，看上去很是集中精神，但她也听见了他的话，微微点头以示确定，倒也并没有被打扰到的样子。见此鸿升的胆子便大了几分，兴奋道：“这也亏了大人刚来那天立下的军令状，与所有人比试高低，用实力来征服，真是妙计啊！而且小人听说天字营的陆福陆大人也是用了跟您一样的办法，上任才一天就把所有人都治得服服帖帖的，看来您二位果然是兄弟连心！”

陆衍原本还在仔细查看过往的账册，并没有把鸿升的话放在心上，忽然听见他说起时甚那家伙，原本一波无澜的心境就像是被蜻蜓点水了一样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账册上移开了视线，陆衍颇有些怅惘，想想自上次吵架之后，他们都已经有四五天没见到过了，在这大营里她要调查的事情实在不少，苏岂那边更是一点信息都打探不到，定国那边虽然处在僵持阶段，可难保什么时候又会开战，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这样的节骨眼她确实不该同时甚发生矛盾，拖累进程。

这般想着，陆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账册，问道：“我大哥他在天字营可还好？”

鸿升拿过一盏茶递给陆衍，一边笑道：“好，好着呐！大人有所不知，陆福大人在天字营的头一天就先把所有拒绝出操的士兵挨个打了几十军棍，以儆效尤，而后有点名了几个不服气的士兵上擂台比试，下了军令状，结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把所有上台比试的人给打趴下了，现在的天字营里没有一个人敢违背陆福大人立下的规矩，可以说真的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啊！陆福大人当真是了不起！”

无视鸿升在一旁对时甚的连连夸赞，陆衍只是点了点头，听到时甚那边一切都还算顺利，心里多少也安定了一些，想来想去，陆衍觉得还是找个机会去跟他好好解释一下才好，毕竟任务第一，况且她也是真心觉得那天她说的太过了，再怎么说时甚也是关心自己，一句谢谢都没有，反倒被她当面拒绝了，是个人都会觉得难堪不高兴，只不过该如何道歉，她还是得好好想想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