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满口胡说，我是不会相信的。”从前的张天翼，不信鬼神之说，也从来不害怕报应，可今天肥人的话，让他心底一阵阵发毛，他双唇紧咬，如同小女孩一般，害怕得慢慢闭上眼睛，把悄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深深掐进大腿根部，噩梦啊，快点醒来吧！

没有疼痛，没有血渍，长长的指甲，恍如陷进棉花团。等到他再次睁开眼，一切照旧……

“你以为是梦吗？可笑。”肥人斜瞟了他一眼，讥讽般冷笑了一声。

“我张天翼从来不信什么报应，我只信这个。”被人看到自己暴虐后，惶恐的另一面，张天翼被惹怒了，他握紧拳头，在男子面前抖了抖，又恢复了先前的凶狠，“说说，你这些都是谁忽悠你的？”

“是不是忽悠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知错了，我叫陈宝华，现在我管自己叫悔过，我曾经在一个县城担任财政局局长，本来有一个非常好的妻子，和一双可爱的儿女，可我不懂得珍惜，在外面寻求婚外刺激，帮小三买房子，买小车，我大肆收受别人的贿赂，来满足自己的私欲。终于，我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就在我要被带去检察院的前夜，我准备带着小三逃离，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小三拿了我的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万念俱灰的我爬上了四层楼顶，纵身跃下……”

“哟呵呵，你小子弄点钱比我容易多了。他妈的，老子容易吗，每天得自己亲自去收钱，还得努力罩着他们。”张天翼身歪腿抖，一边嘴角斜翘着，一脸的无赖相。

“哼，罩着他们？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愿意要你罩着吗？你就不怕犯法吗？”局长轻哼一声，冷笑道。

“他们敢不愿意。老子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派出所进过好几回了，所长是老子哥们，谁要是报了老子，出来后，老子叫他鸡犬不宁，嘿嘿。”说到往事，张天翼脸露得意。

“所以，活该你来这儿了。好了，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也该去休息一下了。”陈局长说到此处，眼里渐渐涌满悲伤，却流不出泪水，他不再理张天翼，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他肥胖的身躯看上去很轻盈，行走时，就好像踩在软绵绵的毛毯上，看着陈宝华渐渐远去的身影，在这一瞬间，张天翼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他看看四周，心中一阵恐慌，不由自主迈开双脚，紧紧跟上前面的人。

“你干嘛跟着我？”陈宝华回过头来，不屑地看着他。

我，我爱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吗？”张天翼无言以对，梗着脖子斜眼看着这唯一的伙伴。

“蛮横无理，愚蠢可怜。人啊！”陈宝华摇摇头，重重地叹息一声。

“你！”张天翼憋红了脸，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两边不时散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张天翼捂着鼻子跟在局长的身后……

“秋心，这点豆角给你。”一个五十左右的妇人手拿着一把新鲜蔬菜，在陈局长前面走进一间破旧的小木楼。

“三婶，你看，老让你给我送菜。”一个半老徐娘，满面沧桑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接过菜，脸上满是感激，”进来坐坐吧。”

“别这么说，都是女人，不容易。秋心，我说你家老陈，真不知前世修了什么福，娶了你这样的好女人，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早让他自生自灭，见了阎王了，唉，你呀，真让人心疼，对了，你家老陈最近有起色吗？”三婶进屋放下菜，往里间望了望。

“唉，还是老样子。来，您喝点水。”秋心将一杯茶递给三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