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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修仙》第10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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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打算三日后启程去霄云宗,现下的许多事情便要早点做出了结了。

她会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对方的邀请让人心动,另一方面则是此前种种与她相关的事件,等后来一寻思,便知道不消晏辞开口,她这趟行程必不可少了。

光就堕魂现世在舒府这桩事,就已经没法将她撇出去了。

更何况,她那块来历不明的玉石,还在人藏宝阁里躺着,等她回去解答迷津呢。

杜若其实无所谓这些事,在她的前半生里,自己只是个安安分分的良家女子,她只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情很严重,但到底严重到哪个地步,她却是完全懵懂的。

她只知道自己若还一个人留在此处,早晚是要叫那些妖妖鬼鬼撕碎成渣的,横竖都是这样了,索性跟着人家回去,总归还能安心睡个好觉。

只要最后别叫人一剑捅死就行了。

杜若将桌上的布巾折好又摊开,折好又摊开,如此重复了十来次,房门便被敲响了。

晏辞天亮后便去了七王府,她算算时辰也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想必回来的没有这么快。

她当是店小二来问餐,便没有多想,朗声道,“请进。”

敲门声停滞了一瞬,随即又再次响起。

杜若心里噔的一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探入袖中握住了离恨刀柄。

晏辞去时便在屋外布了个法阵,寻常邪物根本不能近前,想到这里她心下稍安。随即起身缓缓靠近木门,她咽了咽口水,低声喝道,“是谁?”

敲门声停了下来,门外传来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

“阿颜,是我。”

是段淮安。

杜若握住离恨的手蓦然松开,不由得闭了闭眼睛。

邪物和段淮安,不管是哪个她都不想再见了。

“你有何事?”不知为何,段淮安并没有推门进来,她也落得自在,便直接隔着门问道。

门外那人沉默了片刻,道,“阿颜,你如今连见我一面也不愿意了吗?”

这话确实没错,但杜若却只觉得莫名其妙,“我方才让你进来,是你自己要一个劲的敲门。”

“······你不愿见我,又何必拿这话搪塞我?”他似是有些咬牙切齿,“我才刚走上楼梯,还不曾碰到门,便听得你在屋内问我是谁······”

杜若实在不愿意同他在这里胡搅蛮缠了,便径直打断道,“你有何事?”

段淮安顿了顿,放柔了声音道,“阿颜,你见见我好吗?”

她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段少爷,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我知晓曾经很多事都是我做的不好,可我真的没想过要同你分开。”他言语间有些急促,"阿颜,你原谅我,我以后肯定会待你好的。“

杜若不由得有些恍惚,从她与这人认识以后,似乎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低声下气的去和一个人说话。

这个人,还是她。

放在曾经,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不巧,当初小祠堂里那几十鞭子将她抽的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的同时,却也将她彻底抽醒了。

就像那时她背上一道道灌了脓水的血泡,将它挑开戳破后,痛的人撕心裂肺,可痛过之后,也就能慢慢痊愈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诗韵。”听她没有答话,段淮安心底一喜,连忙说道,“等你回来,我们便去郊外的庄园住着可好?就我们两个人。”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杜若在屋里轻轻笑了一声,“招之则来呼之则去,段少爷,还望珍惜眼前人啊。”

她的语气平淡,听来甚至有些凉薄了。

段淮安的笑容僵在脸上,心底腾然升起一种巨大的恐慌。

他从未在任何时刻这般清晰的认识到,杜若,是真的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他一直都知道杜若心软,所以将人逐出府的时候,他心下想的都是如何将事情平复下来,然后好将人再接回来。

他的阿颜向来心软,又善良懂事,所以他也从未想到有一日对方会拒绝自己。

现在,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就隔着一道门板,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我不想。”

段淮安猛的往后倒退了两步,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门板,仿佛面前有什么洪水猛兽。

杜若听得门外没有了声音,以为他离开了,正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就听得他低声问道,“是那个男人吗?”

“······什么?”

“诗韵同我说时我还不信。”他冷笑一声,道,“没想到这狗东西竟敢直接来我段府抢人。”

“你别乱说话。”

段淮安哪里会为她这话所动,闻言只当她在维护对方,更加口不择言起来,“如今在京都里谁不知道你和那男的之间的事情,舒若颜,你舒家的脸······”

“段淮安。”杜若的声音冷了下来,她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喝道,“别让我对你只剩下厌恶。”

段淮安仿佛被当头一棒,张着嘴再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方才自己冲动之下口不择言说的那番话,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阿······阿颜。”

段淮安呆呆站在门口,有住宿的客人经过他身边,小声说了句“借过。”

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有些狼狈的抹了抹脸,慌不择路的从楼梯口跑了下去。

·

杜若没再听到门外的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返回桌旁继续将换洗的衣服折叠好。

其实不管经过了任何事情,她总是希望段淮安能好好的。

她对于段家人的感情其实一直很复杂,无论他们如何待她,但只要一想起护着她们母子逃亡千里最后丧命的段萧,便什么怨怼也生不出来了。

救命之恩,何以为报。

这份恩情,实在太过沉重了。

杜若边想着事情边将手里衣裳揉的一团皱,等意识到的时候,那件单薄的水绿色外衣早已不能见人了。

她有点哭笑不得,只得又把它摊开,一点点码平开来。

“咚,咚。”门外传来几声重物击打地面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又被敲响了。

杜若以为自己方才已经将话说清楚了,却没料到这人还没死心。她索性将手中的衣物团着布巾一卷,扔进了床榻中,便径直起身要去开门。

两扇木门虚掩着,有微风透过门缝吹进来,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腥味。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没有多想,便一下子拉开了门,“段少爷,你······”

这句话,她只来得及说一半,便被自己生生掐断了。

在她的面前,正倒挂着一个女人,对方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有水渍从楼梯口一路蔓延至房前。

杜若能清楚的闻到对方血淋淋的裂口中扑面而来的腥味,就像是某种深河里腐烂的鱼类尸体,熏得她险些都忘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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