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洛九语做了一个梦。

在一个地方，一个印象模糊却又清楚的地方，看不见四周的景物，只看见一棵树——一棵桂花树，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一个人，一个男子，一袭白袍，傲立树旁。

一个人，一个女子，一身冰蓝色的盔甲，却染上了点点猩红。她靠着桂花树身，一脸的疲惫。

是血迹，她受伤了。

是打仗归来吗？

洛九语现在似乎是一个灵魂而已，漂浮在半空中，身体是空的，什么感受都没有。

原来，凰九歌平时就是这个感受啊。

洛九语隐隐觉得，这个梦与众不同。

女子嘴角也有血迹，但靠着树身也不肯懈怠半分。

男子手中幻化出一把剑，剑身燃着金色火焰，很是耀眼。

“我……没有……”女子虚弱开口，气息微薄。

男子绝色的脸上，依旧是一股清冷。

为什么，看不清他们的脸？

洛九语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知道男子脸上神情，却无法看清他的脸。

那女子也是。

嘴角有血迹，但是……容貌呢？

“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你不值得我信。”

男子依旧冷冷开口，似乎完全不在乎女子。

女子苦笑，但洛九语却完全看不到她的脸。

“原来，我为你四处征战，平定天下，换来的不过是你一句不值得。呵。”

真的太诡异了！

为什么，看不到脸，却能感到女子眼中的寒冰，嘴角勾起的痛苦弧度？

男子沉默。

女子继续开口：“你总说我不顾你，那你何曾顾我？”

“我不顾你，不是还有他顾你吗！”

男子总算低吼出来，声音冷得可怕。

剑上燃烧的金色烈焰更涨高了几分。

女子右手捂住腹部，嘴角再出现几条血丝。

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女子惨笑，捂住腹部单膝跪地。

“王上，臣不辱使命，击退魔族，特来复命。”

“臣受了重伤，怕是以后不能再上战场。所以，臣恳请王上准臣辞官！”

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

“凤来斩！”

洛九语也没料到男子会突然出招。

女子不躲不闪，剑锋没入胸膛，一剑贯心。

也许女子修为很高，亦或是男子手下留情，女子没死，只是倒在地上，躺在血泊之中。

一头银发上落了很多桂花。

“那孩子，是你的。那次青藤宴，你醉了。”

女子淡淡开口，眼底是无尽深渊。

男子眼里突然划过一抹刺痛，握着剑的手垂了下去。

“孩子……是我的？”

他碰了她，是他的孩子。

不是别人的么……

他错愕之际，一道微弱声音传来。“还记得吗？”女子伸出手，圈成一个小拳头，只露出一个小拇指。

男子顿住，看着那只手。

女子气息微弱：“拉勾上吊，一百年……”

她眨了眨眼，一滴泪无痕划过，融进血里。

“我没变，你变了吗？”

男子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沾满了她的血。

就在最后一刻，洛九语看清了他们的脸。

女子眼中的光芒已经暗淡，但是那精雕细凿的脸，她不会认错的。

“这是……我？！”洛九语呆呆地看着女子的脸。

男子轻轻把她抱起来，神情恍惚。

“我错了？”

洛九语也看到他的脸了。

“凤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