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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铺的主人》第三章 争端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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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昌盛躺在土炕上失眠。这才是来孙山的第一天晚上。

他心里无比后悔自己一时心痒参加了这个蓬莱考试。他既不会法术,也使唤不动那些小鬼。除了点儿基本超度的法文咒术会背之外,他也就会些数学、语文、英语。。。

除非那些神仙们需要一个说书的来普及一下“凡人们的生活状态及其五千年的发展历史”,否则他就是所有考生考试排名结束后的,那个句号。

白昌盛睡不着,干躺着也难受。辗转反侧,隐约间听见了一声低低的、软软的啼叫。

一抹洁白的月光探进屋内。他循着光线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大开的窗台上,立着一个身影。这身影并不是人的轮廓,反而让白昌盛想起白母那个很漂亮的屏风上描绘的那只很漂亮的白孔雀,他不由地起身摸了过去。

轮廓慢慢地在他眼前清晰,真的是一只白孔雀!漆黑的双眸,宝蓝色的眼线,浑身洁白,身躯线条柔和秀美。它的尾羽轻柔地搭在窗外,喙上青色的三根羽毛好似王冠般傲慢地挺立在月光中。

太。。。太可爱了!

尽管白昌盛就要十八岁成年,可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爱好:喜欢任何、所有、一切的动物。这种喜欢,不分种类,无论大小,无关美丑。

从毛团儿般可爱的小猫崽儿到百足蜈蚣,只要是小动物,他就无差别地喜欢。其喜欢的程度从最开始的驻足欣赏不愿离去,到无论如何都要接近讨好,再到如今胆大包天地伸手去摸。从小学到高中,他被蝎子蛰过,被毒蛇咬过,被野狗追过,被白鹅拧过。

但是这种喜欢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想要亲近这些动物的心一天天暴涨,终于,在这个无眠的夜里,明月、清风、白孔雀,白昌盛终于放出了心里的野兽,一下子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这只磨人的小妖精”。

那白孔雀十分乖巧地任凭白昌盛抱着,甚至微不可见地往他怀里靠了靠。白昌盛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就这样抱着白孔雀回到床边,心想如果没有人来认领,自己就“笑纳”了。他怀抱着白孔雀,很快进入了梦乡。

同一时间,在孙山上唯一一棵老槐树的树枝上站着一个身影,月光照不到他的容貌,却让他手中的烟袋杆儿闪出星点儿光芒。

他悠闲地嘬一口烟,感受着孙山上微凉的夜风,金眸乍开,亲眼看着那个稚嫩的身影宝贝似的将窗台上的东西抱回了屋里,低低地笑了起来,“小朋友,难倒家里没有人提醒你,不要随便拿没有主儿的东西么。。。”

早把亲娘的叮嘱丢在脑后的白昌盛,甜甜美美地睡了个饱。梦里大片大片的粉色槐花瓣儿在飞舞,他抱着白孔雀,靠在粗壮的槐树下,听见了清脆的风铃声。

叮铃,叮铃。

每一个有资格参加蓬莱大会的修士都会收到一个空名牌。木制的名牌上描绘着一只仙鹤,在蓬莱的仙鹤天使来确认身份前,修士必须将自己的名字刻在这个木牌上:刻名字的方法各有不同,能够在几天的时间内护住名牌并成功将名字刻上的修士,才真正有资格参加蓬莱大会。

白昌盛早上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怀里的白孔雀温顺地伏在他身上。他顺手摸了摸腰间的木牌,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就要止步于此,但是也不能毫不作为。尽管十分乏累,白昌盛依然爬起来,洗漱一番,抱着孔雀出了门儿。

土路上都是神色紧张的修士。白昌盛抱着白孔雀,晃在人群里,这奇模怪样却没有招来任何修士的异样眼光,白昌盛自己更没觉得哪里不妥。才走了几步道儿,六福那张白胖的大脸从拐角处冒了出来。

“小白!我跟你说刚才。。。”六福就要凑上来咬耳朵,忽然盯住了白昌盛怀里的这只白孔雀。

“什么?”白昌盛就像抱着婴儿般抱着土肥圆的孔雀,一脸天真地看着六福。孔雀修长的尾羽从他的胳肢窝那儿穿过,耷拉着,随着脚步一晃一晃。

“额。。。鸡?”

“孔雀。”

“你养的?”

“你猜呢?”

“。。。。。。”

“你刚才说什么?”

“哦对了!刚才季羡和李三通差点儿打起来!”六福撇开孔雀的话题不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季羡和李三通半个时辰前的针锋相对。

“你已经成功了?”白昌盛指了指六福腰间若隐若现的名牌儿,插嘴问道:“你还真就叫六福啊。”

六福有些羞涩地挠挠头,“侥幸啦侥幸,我早上起来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打湿了它,意外发现水可以在它表面留下痕迹。。。哦对了,听说上一届有人用血才把名字刻上去,还有人用火烧出来的,以前还有人意外挨了下雷劈然后成功了。传说中最夸张的,是某个考生不小心放了个屁。。。”

白昌盛:这个木牌简直要被你们玩儿坏了好么!

六福津津有味儿地继续说道:“小白你可要抓紧时间,若是明天之前还没有刻上名字,就会成为猎物的。”

所谓猎物,便是被那些没有资格参会的修士们盯上的可怜虫,好一点的结果只是被抢了名牌,永绝后患的一种则是直接尸骨无存。而柿子,一般都挑软的捏。

白昌盛自然不想成为这个“软柿子”,所以他狠狠地赶走了六福这个跟屁虫,抱着白孔雀躲到了一个无人的清净的地方。

这里十分偏僻,白昌盛可以不要脸面地放心大胆地做任何尝试。

他小心翼翼地将白孔雀放到一边儿,从兜里掏出几粒谷子扔在孔雀周围当零食。然后,他开始研究自己的名牌。

这个黑乎乎硬邦邦的方块儿真的是木头做的?用火烧?可惜白昌盛至今无法搓出冥火。用水浇?早上的洗脸水刚被他泼了个干净。用血。。。白昌盛狠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看看天空,晴空万里,不像能打雷下雨的样子。难倒真的要试试。。。不要不要,坚决不要。

白昌盛尝试着用石头刻、用沙子砌、用指甲划、用力摔。。。真是一块儿结实可靠的木头啊!

这么好的材质就应该当建材啊!

白昌盛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已经开始想如何跟母亲大人解释,他连资格审查都没通过——仅仅是因为他不能在一块儿硬木头上刻上一排“白某人到此一游”!

或者他也可以跟那个传说中的猴子学一下,用体内新陈代谢的液体来试试。。。呕,好恶心。

日升日落,安静祥和的一天就此飘过。白昌盛锤头丧气地抱着孔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心里下定决心:从明天开始到那些仙鹤天使到达孙山为止,他都不出这个门儿了!

想的很美好,残酷的事实还是在这个躁动的夜里狠狠地为这个未成年上了一课。当月光慢慢移到了他的床前,一个身影破窗而入。

那个身影直接翻滚到白昌盛的床边儿,窗外紧追不舍的几人祭出法宝,法光照亮了这个小小的居室,同样映射出屋外季羡几人恶狠狠的嘴脸。

“李三通!交出名牌!”

“我说过,我已经刻上名字了。”床边儿的身影压低了声音,但依然能听出他抑制不住的愤怒。

“李三通,你说刻上了就刻上了,谁看见了!你交出来我们看看,若是真的,自然还给你。”

“我既说刻上,便是刻上。你们若是纠缠不休,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与你这等小人,讲什么情面!”季羡话音刚落,手中长链锤“轰”地冲出,周围几人的随身法器也直奔着李通而来!

李通左手银剑一挑,当先缠住链锤的锁链,右手铁扇横扫,叮叮当当地扫落一地的法器。这银剑和铁扇是他的随身法器,银剑如枪铁扇如盾,这一绝技在修仙界早有名声。

白昌盛被法光刺得睁不开眼,刚起身便被李通扑到床上压了个瓷实,一把利剑擦过李通的后颈钉在了尚有毛刺儿的木墙上。

“哎呀!我的孔雀啊!”白昌盛哇哇叫着推开李通,这才看见那白孔雀正老老实实地蹲在自己脑袋的正上方。

“李通!我季羡今天把话搁这儿,今儿晚上最低也要让你这个三通变四通!”

白昌盛在完全清醒的第一秒弄清了屋里屋外人的身份,便在第二秒脑补了无数剧情。

“大哥,你到底得罪他什么了啊?!”白昌盛崩溃地看着双方你来我往,第三秒后忽然想起,这个李通得罪的是季羡这个小郎君家的仙人——嫦娥仙子的大姘头啊!

一时间,是法光闪闪,宝器乱飞。白昌盛只觉得自己在枪战现场,顾不得穿戴整齐便抱着白孔雀往床下爬,李通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这位修士,在下也想问问您是怎么得罪他了。他们一路上都没动手,怎么偏偏快到您这房前才开始攻击!”

白昌盛着张嘴想反驳,脑中地雷般轰轰作响,他忽然想起这个李通只是得罪了季羡的八辈儿祖宗,而自己可是实实在在地得罪过这个现世祖啊!他顶着满头的法光死不承认,虚张声势道:“小爷我会去得罪这种小白脸儿!小爷我可是干大事儿的人!”

周围忽然变得好安静,白昌盛猛一回头,发现整个木屋的正面墙壁完全碎成了渣,季羡就站在他的正后方,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自己!

我!的!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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