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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恩》第八章 朝禹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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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回到三房主院,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女儿落水不寻常,越想越为梦瑶觉得不公。

她的宝贝女儿,她的乖囡囡,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差点可能醒不来,那罪魁祸首却一点事也没有,她只恨她暂时想不到办法,没有能力为女儿讨个公道,她想去质问林梦琦,可是又没有得力的人证,梦琦主仆咬死不认,还真拿林梦琦主仆一点办法没有。

这可真是件棘手的事,如果就此打住,那女儿受的罪不就白受了吗?叫她怎么甘心,怎么不恨。

她在屋里坐立难安,走来走去,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切实可行的法子。

正在这时,听得有人禀告,“三夫人,大少爷回来了,刚去给老夫人请过安,正往您这赶来。”

王氏一听很是奇怪,又非休沐,中秋节还没到,(他们学院中秋放假五天,从八月十二到十六。)他不在学院读书,怎么跑回来了?她忙整理思绪,端坐在太师椅上。静等林朝禹过来。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夫人,大少爷给您请安来了。”,帘笼一挑,一个半大少年走了进来。

“母亲,孩儿给您请安来了,”正处在变音期的少年,声音中带着一丝嘶哑,还有那么一丝弹性,显得声音粗而深沉。说着撩衣跪倒,给王氏磕了一个头。

王氏连忙道:“好孩子,快起来,让娘好好看看你。”说着,站起来一把把林朝禹拉了起来。

“娘的禹哥儿,瘦了,也长高了。”她一只手紧紧攥着林朝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轻抚朝禹的脸。她欣慰的道,“禹哥儿的个子都快赶上娘了。再过两年,可能就会超过我了吧。”

被王氏这样摸着脸,朝禹的脸唰一下红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娘居然还拿他当小孩子一样对待。不过,他又舍不得这么温馨的时刻,忍着不自在的任王氏为所欲为。

两个月没见,他其实也非常想念父母亲和妹妹,当然还有其他家人。

“娘,您坐,我们好好说话。”林朝禹扶着王氏坐到太师椅上,他蹲靠在王氏腿边。静静的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王氏把朝禹拉起,“好孩子,你也坐。”

她让朝禹坐在下首的椅子上,问:“好孩子,这两个月在学院如何?一切还适应吗?”

没等朝禹说话,她又接着道:“对了,现在不是休沐,离中秋还有几天,你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娘,我没事,一切都好,真的。您别担心。”看自己母亲着急的样子,他非常感动,又怕王氏担心,他忙说道。

“至于我回来,因为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他有点不好意思说,因为梦不怎么吉利,他梦到妹妹掉下河,醒来却变成了个傻子,而他的母亲,因为担心妹妹,食难下咽又兼之日夜难眠,心病难医,久而久之,就缠绵病榻,不到几年,药石无灵,撒手人寰。

他的父亲,因为母亲的死,意志消沉,终日酗酒度日,再不复以往儒雅的形象,后来更是丢官罢职,被官场遗弃。有一日,竟萌生出家的念头,说要为妻女祈福,不听家人劝阻,执意而行。就此,跟着一个得道高僧,四海云游去了。

而他,先是丧母,后又失父,唯一的亲妹又神志不清,几乎成了孤家寡人,虽然祖父母对他多有怜惜,但是作为一个未及冠的少年来说,也是沉重的打击。

他的学业几乎是一落千丈,学院对他也是劝退,他失魂落魄,回到家中,祖父对他也是失望非常,怨他不成器。他苦笑,他已经十八岁了,这样下去他的人生就毁了。

可是他也没办法啊,心里一团乱麻,看书看不进去,听课也无法集中精力,提起笔来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落笔。

他有点浑浑噩噩的,祖父对他更是失望,直到有一天,祖父把他叫进书房,对他语重心长的说,“禹哥儿,我知道,你父母的事让你很难过,可是已经发生了,你不该这样下去,祖父已经老了,还能照看你们几年?”林老爷子不知道想到何处,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伤心的表情,充满对世俗看透一双沧桑的眼睛也不禁红了起来。

“你不自立,你的伯父或许会照顾你们,但是又能照顾多少?他们也有儿女,况且,还有你的伯母呢。”他顿了一顿,接着说,“还有你的妹妹,她成了那个样子,将来全靠你给她撑腰做主呢,你忍心看到她无依无靠?”

林朝禹如梦方醒,对啊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妹妹呢。(他的庶姐梦琳在王氏去世之前,已经出嫁,而且,毕竟不是一个肚子出来的,感情并不深厚。)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林老爷子面前,抱着祖父的腿放声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林老爷子抚着朝禹的头顶,声音中带着暗哑对朝禹说:“哭吧,哭吧,痛快淋漓的哭一场,然后,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撑起你父亲的门户来。”

可是,没多久,没等到他祖父安排他去书院继续读书,他所在的瑾尘居就在一天夜里,起了一场大火,他来不及出逃,就此,葬身火海。

他在梦中,亲眼看到自己在火海种挣扎不休,可是又无能为力,而那种大火焚身的感觉,丝毫不差的都在他身上显现,他也跟着挣扎,挣扎,突然他就醒了过来。

良久,他才从梦中的余波中回过神,却迟迟不能入睡,因为梦中的情形太过真实,让他心有余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次日,他醒了过来,梦,依然清晰,他心里感到隐隐不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再也无法安心读书,于是就向先生请假,急匆匆赶回家中。

因为从小的礼教,他回家先去给祖母请安问好,因为祖母寿辰的时候他正忙着考试,没能亲来给祖母祝寿,他觉得愧对祖母对他的一片拳拳相护的疼爱之心。

不过,他也请托父亲给进献了礼物,乃是他亲手所写的百寿图,还有一尊请高僧开过光的白玉寿星翁。

进到松鹤堂,他先给祖母赵氏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口称祝祖母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吉祥话说了一大溜。

祖母赵氏看到长孙非常高兴,一口一个心肝的喊着,让朝禹闹了一个大红脸。“乖孙,你怎么回来了?之前一点口信都无有,如果知道你回来,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祖母,这不是想您了吗?你的寿辰我都没办法赶回家,现在考试过了,孙儿评了个优呢。”朝禹自豪的说道。

赵氏听了也非常高兴,“我的乖孙就是厉害,祖母的生辰年年都有,可不兴耽误我们禹哥儿的学业。你现在能回来,祖母这心里,高兴。”

老夫人心里高兴,脸上也带了出来,“通知大厨房,今晚给大少爷接风,多做几个好菜,让几位老爷都来我这吃饭。”

老夫人又说,“禹哥儿,你赶了小半天路,也累了,去给你母亲请个安,就先休息吧,中午就别过来了。”

“是,孙儿知道了,晚上再陪祖母说话,那孙儿先告退了。”朝禹心里有事,就没多留,告退一声,走出了松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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