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妖并不像她们表现出来那样楚楚可怜，永生者，她们在自己脑子里饲养可怕的东西，黑暗，灾难，怪兽，这些东西需要的养料是恐惧，她们喜欢将人困在自己的幻境中，然后慢慢折磨致死，享受人们死前的惨叫。”那男人的声音通过耳麦传出来，竟然带上了一丝冷意。

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去看橘子和葡萄，却见到橘子满脸惊慌地望着我，葡萄的脸颊上挂着两条血迹。

“她们看起来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残忍。”我说。

“你可能忘记了她们的身份，她们是幻妖，玩弄人的眼睛耳朵跟判断，正是她们所擅长的。”男人说，“但这改变不了她们一个事实，她们是杀人犯。”

“杀人犯？”

“你可以亲口问问她们，当然，这毫无意义，因为她喜欢撒谎。”

我迟疑着，还是低声向橘子询问：“你们真的杀了人？”

“是的。”橘子的回答让我心凉了一截。

“但我们只是为了自保，这些人找上门来，肆意抓捕我的同类，难道我们不能反抗吗？”橘子又说。

“事情是她说的那样吗？”我问那男人。

“不，我们只是为了惩戒杀人犯才出手抓捕的。”

“你胡说！”葡萄突然尖声叫起来，双手乱挥，似乎是想要把那个男人撕碎，橘子又将她抱紧了一点，眼中流出泪来。

两种不同的说辞，我应该相信谁？

男人的说法不是没有可信度，我刚刚亲身经历了葡萄的黑暗，知道有多么可怕，如果她们想用这种方式杀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但看着橘子和葡萄的样子，我实在不愿相信她们是男人口中凶残的“杀人犯”。

“你有明确的判断了么？永生者，你刚刚继位，或许还不知道这世界的残酷，但你必须学会抛去不必要的心软，要是你做出错误的选择，可是会让满城依靠着你的异类都寒了心。“那男人又说。

“我明白了，我会做出判断。”我说。

“请说。”

“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这两个幻妖由我看管，如果她们真的残害了无辜的普通人，我一定不会偏袒，在此之前，你们收手吧。”我说。

“由你看管？恕我直言，你虽然是永生者，但论战斗能力，你是绝对比不过这两只幻妖的。”男人说。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说。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好吧，就给你永生者一个面子。“

带头的壮汉把耳麦重新戴好，对我说打扰了，然后回头打了个手势，让其他人跟他一起离开。

我松了口气，微微侧身打算让开房门。

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拉了拉我。

回头一看，是橘子。

她眼角还挂着泪痕，脸上的紧张和恐慌却是愈发明显。

“没事……”

我正想安慰他，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我的双脚离开地面，视线在空中一晃，又回到羽绒飞舞的沙发上。

是那个壮汉抓着我把我扔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我又一次从沙发上跳起来，房门外，壮汉们已经制住橘子和葡萄，正把她们扛在肩上。

“老大说。”为首的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耳麦，“对不住了……永生者。”

那混账果然是骗人的。

不过这么一来，情况就明朗了，橘子和葡萄是好人，这些壮汉和那个男人才是恶棍么……

“应该说对不住的是我。“我对他们笑了笑，”她下手可能比较重。“

“她？”

壮汉愣了愣，突然脸色狂变，骤然向后一仰。

他的直觉不可谓不强，竟然光凭着反应就躲过了从旁边冒出来的突兀一拳，但是……

那拳头诡异地在空中折转，重重地落了下去，刚好打在壮汉的肚子上。

“轰！”

一声巨响，地板震颤，楼道中灰尘飞扬。

几声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响后，一个漂亮的人影拍着手掌从灰尘中走出来。

“常惹祸，这么晚了，你就给我打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啊？”苏打问我。

“那你还不是来了么。”我嘿嘿一笑。

刚刚在和那些兵王对峙的时候，我悄悄摸着裤兜里的手机，拨通了应急电话……设的是苏打的号码。

“我在你家找到了有你笔迹的本子，撕了一张用’化蝶循人‘术，才找到你的。”苏打说。

有我笔迹的本子？我一愣。

那是我辛辛苦苦手写的小说大纲啊！

“那张纸还找得回来吗？”我嘴角抽搐。

“不知道飞哪去了，你可以找找。”苏打说，“话说你怎么惹上那些雇佣兵的。”

我的大纲啊……雇佣兵？

“对了！橘子和葡萄呢！”我一拍脑袋，怎么跟苏打聊天就把正事给忘了，“我叫你来是救人的。”

“谁？”

“两个女人，你刚刚没看见吗？”我朝门外冲过去。

苏打“啊”了一声：“我以为她们也是敌人，所以一起放倒了。”

“两个娇滴滴的女生你也能认成敌人，你也太迷糊了吧！“

“你又没跟我说！”

我从一堆晕倒的壮汉中把橘子和葡萄捡出来，幸好她们的脸没跟其他人一样肿起来，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放心，我只是把她们弄晕了而已。”苏打说，“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她们吗？”我把橘子和葡萄扶到沙发上。

“可能你说个名字我能想起来。”

“幻妖，知道吗？”我轻轻拍了拍橘子的脸庞。

“原来是她们。”苏打在我身边坐下，“很特殊的一群人。”

“人？她们不是妖怪吗？”

“她们身上有妖的血统，但严格说起来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妖怪，因为妖怪一般是由动物或者植物所化，而她们本身就是人。”苏打说。

“传说中的……人妖？”我说。

“人妖你个大头鬼。”苏打敲了我一下，“除了天生的幻术能力，她们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就连寿命也只有区区几十年。我已经很多年没看见幻妖了，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只似乎比我印象中的要弱很多。”

“幻妖只能是女性，这么多年下来，血统日渐稀薄，我们的能力也逐渐变弱。”橘子忽然醒了。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了。”苏打说。

橘子摆摆手表示没事，又说：”近年来，我们幻妖各自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很少再使用能力，彼此也仅维持着微弱的联系。但从上个月开始，有好几个姐妹失去了联系，我们一开始没当回事，但事情迅速恶化，我们发现竟然是有人在大肆抓捕我们。“

“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我问。

橘子摇摇头。

“这个好办。”苏打望向门外地上的几个壮汉，“带回去问问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