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扔给沙发上的两个人，然后搬了根小板凳过来，隔着茶几与他们面对面坐下。

这是在我家。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齐齐打开可乐的苏打和张狗蛋。

不对，如果苏打是九尾妖狐，张狗蛋真的是永生者，那么我或许应该叫他……秦始皇嬴政。

不过我还是不能把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和秦始皇联系起来。

他胡子拉渣，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过了，此时一只手抠着脚丫，另一只手拿着可口可乐，微微仰头，咕噜噜地灌。

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会是这个样子吗！

“还想要我给你展示一次吗？”苏打看出了我的疑惑，坐在沙发上的屁股动了动。

“不用了不用了，狐大仙，我刚才看得够明白了。”

我连连挥手，顿了半响，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个张狗……咳，大哥，她是狐妖，你难不成真的是嬴政？“

“当然。”坐在我家沙发上的嬴政把可乐一口气喝完，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得意：”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好像不由得我不相信了，看见苏打的九条狐狸尾巴时，我的三观就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既然传说中的九尾妖狐都存在。

那么。

秦始皇是个喜欢喝可乐的出租车大叔，好像也说得过去？

我摸了摸鼻子。

“你说的传承是真的？那个……永生者。”

“当然！”嬴政一下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问你，你想要获得永生者传承吗？”

好像还真有几分帝王之相？

“嗝。”他张了张嘴，一口气喝完一瓶可乐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好吧，什么帝王之相，不存在的。

“现在你问我想不想，根本没法回答啊。我有个问题。”我举了举手，“为什么是我？”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只说了两个字。

“缘分。”

我仰着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本想从里面看出点别的什么来，只是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无比真诚，一瞬间有沧桑感在眼中闪过。

“实话说，我是有点好奇。”我说出心里话。

永生者诶，异能诶，长生不老诶。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桥段现在落到我头上来，说不心动都是假的。

要不是我在心里默念“天下不会白白掉馅饼”，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答应他了。

“你刚刚说，你叫常年？”苏打突然开口。

“对。“我点头。

“常年，如果你是新的永生者的话，一定会很有趣。”苏打笑了笑，“所以，你就接受了吧，前辈很少这样主动求人哦。”

“小子，你就别再犹豫了。“嬴政也一直拍我的肩膀。

九尾妖狐和秦始皇一起劝我，这压力可是太大了。

看样子，要是不答应，都不行把。

“好……吧。”我迟疑地拖长语调，“可不可以……先……试试看？”

张狗蛋笑了，收回手，坐回沙发上。苏打也笑了。

“既然你接受，那就好办了。”

他俩笑得我心里忐忑极了，简直就像是中学时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然后什么也不说，光对着我笑的感觉。

“话说……”

我把手按在茶几上，“传承要怎么给我？像是武侠剧里的传功吗，我要不要背秘籍，要不要去某个地方进行秘密训练？“

毕竟永生这么厉害的东西。

“通通不用。事实上，我已经给你了。“张狗蛋把目光移到我的肩上，”就在刚刚。“

“原来你一直拍我肩膀就是在传功？”我恍然大悟，“这也太草率了吧。”

“不对！”我忽然反应过来，“你第一下拍我肩膀的时候，我明明还没答应啊。”

“你现在不是答应了嘛。”苏打掩嘴发出一串笑声。

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我现在已经是永生者了？”我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好像没什么感觉啊。”

“试一试吧。”张狗蛋探手在地上一抄，又一次站起来，手里已经拿着拖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成为永生者的最后一个环节——挨打。”

我傻眼，然后在他跳过茶几真的打算用拖鞋抽我的时候，下意识地一劈手把他手里的拖鞋夺了过来——这是我从小在老爸手底下练就的绝技。

“哟，有点手段。”

“我看根本就没有这个环节吧。”我尴尬地把拖鞋还给他：“要不咱换个靠谱点的办法？”

“嗯？你说什么办法，从这里跳下去也可以的，就是复原的时候会有点难受，也容易给街坊邻居带来麻烦。”张狗蛋指了指窗外，“不过，这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明方法。”

这里可是二十三楼。

我坚定地摇头。

“常年，用这个吧。”苏打开口，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刀。

不对，我谢个屁啊，这是要让我割腕吗？

“永生者的复原能力很强的，不要怕。”张狗蛋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我。

拿着刀，我脑子里忽然蹦出‘壮士断腕“四个字。

虽然不太贴切，但总之就是——我把心一横！

豁出去了！

刀锋迅速划过，一股冰冷感刺破皮肤，我仿佛能感觉到鲜血的涌动。

“你就划破个手指头，至于这么悲壮嘛？”苏打毫不客气地拆穿我的表演。

“手指也是肉啊。”

我龇牙咧嘴，放下刀，将被划破的手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看好了。”张狗蛋在一旁说。

风从窗外吹进来，我眼睛眨了眨。

疼痛感消失了。

手指上的伤口也消失了。

连血都仿佛重新收回去了似的。

我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晃动手指，真的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只有水果刀锋上的一点点血迹证明刚刚发生了什么。

“看清了吗？”张狗蛋问我。

“没有。”我说。

“再试一遍？我还是建议你割脉，这样效果好一点。”

割脉……这个词让我想到俗套肥皂剧里的女主角。

还有。

“会很疼的吧？复原的能力似乎不能减轻痛感？”我问张狗蛋。

“当然。”张狗蛋把两只拖鞋都穿好：“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低头想了想，看着自己的手指，突然笑了：“没有了，前辈。”

“好，以后你就是永生者了。”张狗蛋满意地点点头，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扔给我：“这个收好。”

“这是什么？”

“异类通讯录。”张狗蛋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去，“小心点，这可是我的绝版珍藏，天下独一份，以后你要在这个城市里混下去，得依靠它来办事。”

见张狗蛋已经打开了房门，我赶紧问：“你要去哪？”

他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黑黑的楼道里。

突如其来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