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下去！听见没有？”童小桐低声喝叱。

说来也奇怪，她本该大声叫人，却不自觉压着嗓子，似乎不想外边的大人听见。

是害怕自己丢脸呢，还是不想男孩被责备，童小桐自己也说不清。

他不领会她的好意，反而把脸压的更低，抓人的手很凉，却把热热的口气，一丝丝喷在她脸上。

“说！”

“说？说什么？”

童小桐暂时停止挣扎，因为挣扎徒劳无功，更因为这么乱动，会造成两副身体间的摩擦。

那种感觉，真是……很奇怪，很丢脸……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的嗓音仍透着稚嫩，嗓门也并不大，却跟他的眼神一样，又冷又利的十分怕人。

“什，什么名字呀？”童小桐挣扎着问，完全不明白他说什么。

“小白！”

“啊？”童小桐呆掉，连痛都忘记了，“不是吧？你，你真的叫小白？”

“……”男孩沉默。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大眼小眼的互瞪了不知多久，终于还是童小桐先感觉到，自己耳根背后越来越烫，还一跳一跳的不适感，才省悟过来，他还压在自己身上。

“喂，你给我起来！”男孩的片刻走神，让她总算能抬起膝盖，在他肚子上不轻不重的一顶，用生气来掩盖羞窘，“真是好心没好报，亏我还费那么大劲救你！”

“咦，真的是你救我的？”男孩语气中仍有怀疑，却明显温柔许多。

他为了躲避仇人，在深夜跳下茫茫大海，飘飘荡荡，终于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一张稚气漂亮，又充满关切的脸。

只不过，那个时候人迷迷糊糊的，只有片刻清醒，还不敢肯定，他命里的救星，是否就是眼前的女孩。

“看什么看？”这一丝怀疑的态度，加深了童小桐不满，“不信就算了，反正也没指望你报答，至少给我爬起来好不好啊？”

“好的……”男孩赧然一笑。

他的手掌在童小桐身侧一撑，想顺势起来，稍一迟疑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你干什么？”童小桐啪的拍上了额头。

热热的，微微湿润，害她的手心都跟着升温。

这同样是她平生第一次，被男孩子亲吻，尽管只是额头，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一下，已足够童小桐染红了脸颊。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隔壁班有个男生，胆敢捏她的脸蛋，她二话没说，一拳头就飞上了他的鼻子。

现在，另一个男生对她做了貌似更过分的事，童小桐也很生气，却只是生气而已……

“对不起，谢谢。”

他的声音往她耳孔里钻，柔和的、温暖的，仿佛一夜之间，春风吹拂了大地，春雨解冻了冰霜。

这个快而大的变化，使童小桐又是一愣，发愣中，又对上了他的眼睛。

依然是黑的漆黑，蓝的幽蓝，却从夜色下的大海，变成了阳光下的柔波，看的童小桐目光都挪不开了，仿佛要融化在这柔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