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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铸星尘》第七十五章 血棘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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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冷汗,划过老者额头,流至下巴,再落到空中,随后便滴在了丰晓浮洁白的剑刃之上。

汗液,瞬间破碎,然后蒸发。

下一个被这剑割开的,即将是蛊流的喉咙。

嚓!

寒剑一甩,数十栋房楼便在其的余气下,碎断成块,给本就残破不堪的街道又铺上了一层尘埃。

丰晓浮握着剑,一言不发地回望四周。独臂男子的背影,此时已然杀气扑腾。

蛊流又一次跑了,又一次以空间转移的方式,躲过了他的剑。

丰晓浮转身,抬头,于十丈高的天空,再次见到了气喘吁吁的毒宗,蛊流。

“咳咳咳!”

老者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他虽未被丰晓浮砍去一毫,可其表情,就像是硬生摔了跤的寻常老人,既狼狈,又痛苦。

丰晓浮抬腿,凭着悬空化作地板的灵力,径直踏在了空气之上。

正当丰晓浮想冲天而时,他的脚下,又蹿出了一抹黑炎,一抹他才刚刚扑灭的黑炎。

囚禁尸顽的牢笼,因为方才正处老者与男子交手的中心,此刻早已崩塌的不成样子。而那坨恶兽,虽先被蛊流的巨爪灭得肉泥消散,后被丰晓浮召出的神山净化成灰,可它却依旧没有死,依旧从那黑白两侧的黄泉里钻了回来,聚集,重组,再是咆哮,又一次向丰晓浮的身躯奔来。

然而这一次,它变换了策略。尸顽此回,只攻一路。每当丰晓浮持剑将它削成浆,狂兽都会聚集在另一头,换个方道朝丰晓浮进攻。

如此,丰晓浮便再不能重复刚才那般手段,以灵韵相连而捕获尸顽了。

这东西,明明只有肉,却还会学习,还会吸取教训么......

丰晓浮在御剑之际,见旧招不通,脸上也不觉露出了略微的惊意。

毒宗在高空短暂歇气后,立刻又从袖子里扔出了数以万计的毒蛊。

无数丑陋不堪,凶神恶煞的毒物自高空落下。这些凶徒互相撕咬,毫无纪律性。最先着地的恶兽还未站稳,便被后来的当成跳床,砸成了肉酱。

它们挤满了屋宅与街道,纠缠着,鸣叫着,仿佛任何东西都是它们的眼中食。

然后,它们的底下便燃起成片的黑炎,在其内张开的,是尸顽的血盆大口。

吧唧!

数以万计的毒兽,几息之内便被尸顽啃得无一幸存。

蛊流将自己身内剩余的杂蛊通通抛下,当做供给尸顽的饲料,以令壮其肉身,强其悍势,从而更加有效地阻拦丰晓浮的脚步,给自己挤出思考的余地。

哪知,丰晓浮见状,丝毫未对尸顽进食有些许的动摇。只见他一抹剑气震飞无数兽尸,再于万千毒血下趁乱狂奔。而环绕他的六把残剑,自始至终都在似闪电般飞舞,将前方一切毒尸与肉块灼成干灰,以防其阻碍主人的脚步。

就这样,丰晓浮以乱肢作为掩体,又看准尸顽动作有所迟缓的一刹那,径直冲向天际,成功摆脱了重重围困,直杀老者所歇之处。

蛊流大惊失色,连忙用拇指在自己老齿上一划,再是连着皮肤表面流出的成片血水,一齐洒向空中。接着他又持起拂尘,于前方一阵飞舞,暗光绽放,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即刻浮现出数个文字。这些文字将蛊流挥洒的血水吸附于表面,并以锁链的模样,化成了实体。

血荆棘。以修灵人之血水为根,化成荆棘,绞杀敌手。此招虽属苍花歹技之一,但却并不受大多数恶人待见。其一,是因为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切的攻击手段都只能来自使用者飞溅的血水。其二,是因为它的操作太过苛刻,要求使用者在大出血的情况下,还必须集中神志以控制荆棘的甩动。因此,凡人若是有意用此招,往往在斩敌之前,便血流不止,暴毙而亡。简而言之,天下恶徒,愿意学它的,鲜有人在。

但蛊流正是那少数之一,因为此招与他相性甚好。血荆棘,既然要索求修灵人之血,其威力自然会因血液的性质而产生变化。而蛊流,身为毒宗,其肉其骨,自然少不了毒。近百年的食蛊修身,蛊流的血早已混杂了天下无数的剧毒,正可谓是天下最毒之血,而由他所使出的血荆棘,也自然强到顶峰,无人可与之比拟。

“去!”

一脸苍白的毒宗,恨声一道,老者的跟前,便相继喷溅出诸如此类的百来条藤蔓。

它们遍布血天,直向丰晓浮抵来。

独臂男子身前的六柄长剑猛然冲出,它们首尾相扣,暴然回转,一股飓风随即从剑圈中央旋起,将丰晓浮一把揽入怀中,阻挡荆棘的攻势。

然而,当这股飓风闯开第一条荆棘之时,六柄相扣的剑圈,立刻炸出了碎片。

紧接着,第二条血荆棘赴来,同样被飓风顶开时,剑圈之中的游龙剑,赫然折断,接着从飓风中掉队,被壁外的荆棘鞭挞,粉碎。

然后是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无数的荆棘,疯狂侵蚀丰晓浮用以护身的障壁。血光连现,剑裂不止。云凰,灼日,沧月,年暮,子朝,五把残存之剑,纵使在血刃前无所畏惧,也终逃不过与游龙一样的结局,依次破裂损毁,淹没于滚滚血镰之内。

而那股覆盖丰晓浮的飓风之壁,也因为最后一把寒剑的阵亡,骤然消散。丰晓浮身披灵衣的肉身,转眼便要为血棘所获,所割,所戮。

独臂男子临危不惧,将手中的剑用力一抛,令其第一时间接下原先六剑合璧的使命。同时,他用自己空出的左手结印,成股青灵闻声聚于男子的指尖,光芒耀眼,蓄势待发。

“风开道,雪破势。”

丰晓浮五指并拢,再是一释。

“月棱花重境,显!”

汇聚的灵力,随着丰晓浮一阵吟诵,即刻绽放而出,化作无数晶莹剔透的镜子。这些镜子,重叠相连,并以丰晓浮为核心,从里到外依次封闭成百来个立方之体,将独臂男子与血荆棘彻底隔开。

丰晓浮手掌再合,青白色的镜面,铮然一亮。洁白,柔嫩,且数不尽的花瓣,自内衍生,从中飘舞。转眼间,被荆棘遍布的天空,一下便被这花的炫彩所点缀,所填充。

蛊流见状大感不对,急忙一吼,将百条血荆棘甩得愈加凶狠,试图连着花朵,镜面,与其内的丰晓浮,一并割裂,残害。

可那势不可挡的荆棘在触碰到白色之花的瞬间,顷刻便脱了层皮,其蔓上的刺与毒,也一下便被花瓣的洁光扑去了大半。无数的荆棘伤于花下,即使它们侥幸残存,在触碰到丰晓浮设下的第二层防线,青镜之后,也还是在刹那间血消毒散,一齐消于镜面之上,不留任何余灰。

“可恨!”

毒宗张皇大喝,更多的血液从他体表渗出,源源不短地化为新的荆棘,继续对冲来的丰晓浮穷追猛打,不留任何的间隙。

嚓嚓嚓嚓嚓!

血荆棘在穿过花海前,是一汪洋,可在穿过花海后,便成了一条河,狼狈地冲在棱镜表面,再是升华陨灭。

可即使如此,蛊流的势头也不曾减损,他吐着血,在原地不停补充起荆棘的数量。尽管丰晓浮的花瓣与棱镜圣光大绽,毫不退让,然而最终还是淹没在这源源不断的荆潮里。

几息过去,血荆棘仗着数量优势,绞灭了无数的花,轰碎了大部分镜。此刻,能够遮掩丰晓浮的,就只剩数片花瓣,还有三面棱镜了。

就是现在!蛊流看准时机,杀意暴涨。那万千血棘,随着主人一声令下,张狂得天地不容,毫无保留地向丰晓浮涌了上来。

它们将丰晓浮抓入口中,不停扭曲挪动,裹成了一个百层厚的藤球。

圣光黯淡,血色飞溅。

蛊流紧紧注视荆棘球,寸目不离,接着,他的瞳孔猛然骤扩,整个人立刻向后退去。

纵使花灭,镜碎,那人却依旧不亡。

百层厚的球面,先是耸立一处突起,再是以突起处延伸出数道裂纹,最后轰然一炸。

于众棘之下,破茧而出的,竟是一缘巨大无比的剑刃。此剑挺然而冲,将血棘之球贯穿出一个巨洞,再是一阵旋舞,将两侧的荆棘也一同削成了飞渣,彻底将巨球瓦解而开。

荆棘茫茫尸体之下,跳出一个人影,那便是丰晓浮。

他踏空而跃,整个人直接落在了巨剑表面,面不改色地向毒宗蛊流追来。

大汗淋漓的老者,知道自己比不上对方的速度,索性停了下来,飘于高空,一动不动。

而丰晓浮见状,却反倒与蛊流同样止住了脚步。

蛊流看对方突然不攻,面露惑相。他抹去脸上狼狈的汗水,怔怔问道:“怎么,你……为何又停下了?”

丰晓浮冷然一哼,答道:“反正你还会如刚才那般瞬走,我又何必浪费一番力气呢?”

老者听罢,倒吸一口凉气。他余光往下一瞥,只见那镇上大肆闹腾的尸顽,仍在进食着成群的杂兽,浑然不理会天上的丰晓浮。

这个蠢东西,竟然为了那些垃圾而把老夫忘得一干二净!

蛊流一口啧声,随即直面丰晓浮那双寒冷如冰,锐利如锋的眼眸。

下一步棋,又该怎么走?留给自己的后手,不多了。

毒宗老脸狰狞,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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