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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反腐怒潮》第9节 朱元璋下令责罚朱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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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桓之父叫朱初六,朱初六是朱元璋父亲的堂兄之子,比朱元璋大十二岁。虽然非直系亲戚,但两家关系非常亲密,这是因为朱初六曾是朱元璋的恩人。

朱元璋原名叫朱重八,十六岁那年,家乡连年受灾,瘟疫横行,朱元璋祸不单行,父母和大哥在几天之中接连死亡。他家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无钱无地安葬亲人,跪求了好多家,都没人肯帮他。朱初六悯其可怜,出钱出地安葬了朱元璋的亲人,朱元璋叩头飚泪发誓,今后若能发达,定将加倍报答。朱初六认为这穷小子不饿死不病死就算命大了,哪里会有什么狗屁发达,但对他有知恩必报之心还是欣赏的。没想到鬼使神差,世事难料,朱元璋还真的神奇般地发达了。他称帝之后,不失前言,不仅赏赐给朱初六大量金银,还提拔他的儿子朱桓为庐州府知府,以报答朱初六的恩情。

朱桓只上过两年私塾,他视读书如服劳役,经常逃学,领着一帮顽孩到处惹祸。长大后,虽然学识浅薄,无所专技,而且脾性奸顽,经常惹事生非,但有朱元璋这种背景,乡邻们巴结畏惧他,地方官吏尽量关照他,于是他就无所顾忌,为所欲为,成了名震一方的混世魔王。当知府之后,他的特殊身份和一些人的吹捧,好似一碗碗暗含罂粟的肉汤,灌得他更加狂妄起来。他认为,他只要不谋反,贪些钱,贪些色,朱元璋不会严惩他。于是他贪污受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人向朱元璋举报朱桓调戏他的老婆,朱元璋派人核实后,非常气愤,将朱桓撤职,降为从九品仓库小吏。朱桓之父跑到朱元璋面前苦苦哀求,朱元璋奈何不得,只好依着朱初六的请求将朱桓改降为知县。经过这场波折,朱桓这才猛醒,朱元璋不会容他为所欲为,这个靠山靠不住。朱桓不得不有所收敛,夹起尾巴做知县。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时间一长,对金钱和美色的向往,如同孤寂之时遇见旧情人、如同戒毒之人遇见鸦片一样,朱桓想克制但怎么也克制不住,恶习禁不住又滋长起来。想捞的钱忍不住时还是想方设法地捞,对垂涎的女人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千方百计地弄到手。不过,他的做法越来越隐蔽,手段越来越策略,尽量投下石头不起水花,走过之地不留痕迹。

这天上午,朱桓正在衙门签押房内审阅公文,他的小舅子、课税局大使吴金德跑进来说:“老爷,陛下派特使传令来了,请你快去听令。”

“啊?陛下派特使来传令?”朱桓愕然地望着吴金德,心想,自己无功无德,也没什么建树,陛下突然派特使来传令,恐怕是凶多吉少。会不会是有人举报我贪污?会不会是有人告发我贪色?他琢磨不定,也没时间琢磨。他对吴金德说:“你把大堂里的人都赶走。”

“好!”吴金德转身就跑。

朱桓下令把大堂的人都赶走,是不想有人看到他出丑。他起身不安地朝大堂走去,心里猜测着,朱元璋会发来什么令?

朱桓来到大堂,在特使面前跪下。特使打开敕令宣念:“皇帝诏曰:据贪吏韩铎供认,朱桓收受礼金一千贯。收受贪官赃钱,与助贪何异?令朱桓将礼金上缴按察使司,到祖宗牌位前跪责一天。尔曾犯科,仍不从严自律,若不念尔父旧情,应革尔职。以后再犯,将严惩不怠。钦此。”

朱桓虽然脸色难堪,但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屁事,心中骂道:“****的韩铎,临死了还不忘咬人一口。”他叩头:“谢陛下宽恕,微臣遵旨,立即照办。”

在特使的监督下,朱桓派吴金德将一千贯礼金退给按察使司,老老实实在祖宗的牌位前跪责了一天,并写了一封请罪谢恩信托特使呈给朱元璋。

这天晚上,月亮从柳树林的树尖上升起来,其光芒惨白而冰凉,霜一般均匀地洒在定远县县城的各个受光部位。湍急的河水泛动着一条条白光,宛如无数条白蛇在水面游动。大树如同一团团黑雾,在地面投下长长的的影子。城墙上的箭楼黑魆魆地静立着,翘扬的飞檐宛如扬起头的鳄鱼,欲吞噬那几颗闪着微光的星星。

朱桓的卧室门窗全关了,朱桓悠闲地踱着步,他的小妾吴氏在清点宝钞,床上和桌上堆着一摞摞宝钞。吴氏点钞非常熟练,点得宝钞哗哗直响。

朱桓今年三十五岁,吴氏十八岁,在朱桓眼里,这吴氏之颜容无论是笑颦还是怨哀都能撩人心弦,她的身姿无论什么动作都溢透着女人迷人的神采。虽然娶过来已经两年了,一见到她,他还是如同初次见到她一样,眼光仍能一亮,心中仍能涌出一股莫名的兴奋。他很宠爱吴氏,不仅让她总管家中的财权,而且家庭的重大应酬也交给她张罗。他不仅事事顺着吴氏,而且对她还莫名其妙地有些畏惧。

朱桓很喜欢听这种点钞之声,很悦耳,很养神,比听高山流水的琴声还令人陶醉。他笑着对吴氏说:“你啊,百事不愿干,就愿干这事,就愿听这种声音,让你干三天三夜也不觉得累。”

吴氏将点钞的手指在杯里的水中蘸了蘸,白了他一眼:“愿干这事错啦?唵?总比你爱干那种事要强!“

朱桓:“我爱干哪种事?唵?”

吴氏白了他一眼:“你心里明白。”

朱桓:“扛竹杆走巷子,直来直去好不好?”

吴氏:“沾花惹草,偷鸡摸狗!”

朱桓笑着说:“好将兵多,好男妻多。我不沾花惹草,你怎么会嫁给我?”

吴氏在碗中抓了一把水甩到朱桓的脸上:“狗嘴****,一口屁话!你们男人啊,一有钱就变坏!”

朱桓抹着脸上的水,笑着说:“还有更重要的一句,女人学坏就来钱。”

“呸!”吴氏啐了他一口,“你搞这点屁钱就飘起来了?哼,还不够我买两套好首饰!”

朱桓不满地说:“这次借为陛下修行宫之机,已经搞了一万五千贯了,不要不知足,害我掉了脑袋,你也没好果子吃。”

吴氏白了朱桓一眼:“这天是朱家的天,这地是朱家的地,陛下是你老叔,谁敢在母老虎的眼皮底下咬小老虎的屁股?唵?你手下的大官小官谁不是一屁股屎,他们不会不臭挑起来臭。”

朱桓白了她一眼:“陛下发起脾气来,阎王老子都不认,可不能把保押在他身上。钱这东西,背得太多了,也是能压死人的,还是谨慎一点好。”

吴氏将点好的一摞宝钞放下,又取一摞来数:“女人不怕汉子压,男人不怕担子压,谁像你呀,孬种!”

朱桓:“我准备再搞最后一次,然后就收手,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吴氏:“这最后一次能搞多少?”

朱桓:“两千贯。”

吴氏惊喜地问:“用什么招?”

朱桓狡黠地一笑:“只要想搞钱,石磨子也能磨出妙点子来。修行宫用的建筑材料不再让民工搬运,让囚犯和乞丐搬运,但是搬运费的账还是做在民工身上,这笔工钱不就省下来了吗?”

吴氏兴奋地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看看,这脑袋真灵光,眨巴一下眼,就能想出一个金点子来!”

朱桓得意地说:“我能想出钱来,你呢,你会什么?到现在还没生下一个蛋来。”

吴氏白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呀,公鸡的身子五步蛇的心,又骚又毒!”

这天夜里,行宫工地的一座工棚里聚集着二百多名工匠,他们肃穆地站在一张桌前,观看头领张五一施展厌胜法。

厌胜法是一种巫术,是以诅咒来惩治人或物。信此巫术之人认为,厌胜法既可驱邪,亦可惩治人。驱邪时用木、泥土、面、纸制成象征邪崇的东西,如木人、纸人、面鬼等,把它们送走,或掩埋,或打碎,殃灾即除。要惩治仇人,也做木人、纸人、或在纸上写上仇人名字,用利器刺穿它们的名字,就可以使仇人致病或死亡。在古代,厌胜法在土木工匠中很流行,如果房主或者监工在饮食、奉酬方面亏待了工匠,工匠就通过这种术法来诅咒房主和监工,让他们遭殃。

桌上两根白蜡烛后面摆着供品,蜡烛之间摆着一张纸,纸上写着朱桓的名字,十只鬼头钉钉在名字上。

张五一抓起一只公鸡,用匕首割断公鸡的颈喉,将鸡血淋在鬼头钉和纸上,然后挥着卜郎鼓上下舞动,围着桌子边跳边念咒语:“天浑浑,地茫茫。神现灵,仙显圣。放魔兵,纵鬼神。鬼钉尖,钉恶人。射阴毒,毙朱桓。”

张五一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鬼头钉上吹了几下,接着又继续边跳边念咒语。

刘工匠气愤地对王工匠说:“鬼头钉钉到哪里就会在哪里显灵,谁住在有鬼头钉的地方谁就会生重病,不久就会死,而且还会断子绝孙。当官的不好使我们,我们也不好使他们,送苦果子让他们尝尝!”

王工匠气愤地说:“把这些鬼头钉五根在行宫里,钉五根在朱桓的衙门和他家的门口,让他全家都死绝!”

杨工匠对王工匠说“当官的都是******墨鱼心肠,黑得很!工钱也太******克扣狠了,发的这几个工钱,我们连稀饭都吃不饱,拿啥养老婆孩子!”

朱桓暗令工程监官在每道工序验收时从严挑刺,稍看不顺眼就扣工钱,而且扣的数额很大,工匠们几乎赚不到钱。不仅如此,还以工程没做好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为由,罚工匠向南下跪半天,敢不服者,就以忤逆之罪关进监狱,企图以这些办法让工匠既不敢怒更不敢言。

张五一念完咒语,率领工匠们向神案跪拜,三叩首之后,张五一站起来对工匠们说:“我们干牛马活,吃猪狗食,工钱本来就少得可怜,朱桓还找茬克扣我们的工钱。他对我们不仁,我们就对他不义。厌胜法已经施展,它将逐渐发力,召天神聚地鬼,火烧衙门,电劈朱桓!”

工匠们小声齐喊:“火烧衙门,电劈朱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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