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手，浑身都不对劲。

小王摸摸头，光秃秃的，全是老皱皮，头发已经不见。

摸摸脸，干巴巴的没有几块肉。

嘴巴干瘪下陷，牙齿也掉光了。

手臂上，老皮包着瘦骨，胸膛一根根的肋条清晰可摸。

小王再次擦亮打火机，破破烂烂的衣服下分明是一个精瘦枯干的老头。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吃惊地喊出声，声音沙哑难听。

“你终于醒啦？”忽然，有人说话。

“谁？”小王吓了一跳，不，应该是老王了，老王这才想起来隔壁还有一个人。

“哦，把我忘了吗，也难怪，睡了一年多，忘掉我也是正常。”

睡了一年？

“你在胡说什么？我睡了一年？”

那人道：“比起这种小事，你不好奇你为什么变得这么苍老吗？牙齿都掉光了吧。”

老王吃惊道：“你怎么会知道？是因为我的声音？”

“你忘了吗？我们之间的交易。”

交易？老王想起了那场关于生命的交易，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说我变成这样，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易？”

“当然了，一瓶水两年，三块面包三年，五十年的独孤九剑，五十年的死神力量，一共是一百零五年，你想想，你该有多老了。”

老王心中一颤，这场离奇的交易难道是真的？！

他已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并不只是身体的变老。

梦中练剑一百年，一招一式都深深地留在了脑海里，那并不只是梦，在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暗含着一股剑意，难道这就是独孤九剑？！

他皱起眉头低语道：“我已经一百零五岁了？”

“看样子你还不清醒啊，不是这样算的，想想一年前你多大了？”

“我一百二十八岁？不，一百二十九岁，就算交易是真的，我又怎么会活到一百二十多岁。你在骗我？”

“你不是说你能活到两百岁吗？”

老王立马激动道：“我当然是在胡说，就像我以为你也在开玩笑一样。”

“哼哼哼，我从都没有和你开玩笑，只是你自己以为而已。”

老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极速鼓动的胸口仿佛下一秒就会炸开一样，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知道？那就过来瞧瞧呀。”

老王立马在地上找起曾经的那把小刀，他要挖开这堵墙瞧瞧对面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到底是人是鬼。

但那人仿佛在注视着他，居然道：“你在找什么呢？那把小刀吗？你是个白痴吗？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们的交易吗？你明明已经获得了那样强的力量，居然还想着靠一把小刀挖开一堵墙？想想当初为什么会有这笔交易，不就是为了获得力量从这里离开吗？靠一把水果刀，你要挖到天荒地老吗？你这个白痴。”

肆意的嘲弄激怒了老王：“你到底是谁？”

他双手猛地拍在墙上，墙壁也为之一颤，泥灰纷纷落下，老王的身体里有一股沉睡的力量在苏醒。

“就是这样，让你的身体唤醒它，让你的身体适应它。五十的寿命才换来的死神力量，它让你活到一百二十九岁，它让你沉睡一年不死，它当然也能带你出去，继续唤醒它吧，你难道不想去见你的阿芳吗？”

“啊……”老王怒吼起来，身体在燃烧，抵在墙上的手臂越来越有力，黑暗中，老王的头顶开始长出一根根的白发，牙齿从血肉中挤出，肌肉在身体里发芽，心脏开始焕发活力，血液像奔腾的大江冲刷着身体里每一颗干枯的细胞。

就连身上破烂的衣服也被震得粉碎，一件白色长袍突兀地出现。

一把剑飘在了空中。

神秘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死神的始解。”

“剑名：断杀月。”

“轰隆。”墙壁倒塌，撑了老王一年多的天花板砸下来，却被老王单手撑住。

墙壁那头，却是一片废墟，根本无人。

“你到底在哪儿？”老王长啸一声。

长剑出鞘，剑气纵横，埋了老王整整一年的小楼废墟被这犀利的锐气一分为二。

漫天飞灰之中，一个白袍老头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废墟里再没有其他人。

阳光，久违的阳光照在了他身上。

老王长剑归鞘，杵在地上。

他道：“原来，你一直就在我心中。”

“嘿嘿嘿。”熟悉的嬉笑声。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你所说的魔吗？”老王想起了它曾经说过的关于魔的事情，那时以为是个笑话，如今看来，应该就是事实。

“看天上。”

老王抬头看天，东边一轮红日，是个早晨，头顶一轮黑日，是那时的黑洞，依旧有零星的绿光飘出来。

“那就是魔界的通道？”

“没错。”

“你从那儿来？”

“是的。”

“你叫什么？”

“用你们的话不太好翻译，你就叫我隔壁的老王吧。”

“这种时候，真的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啊。”老王记起了它曾经描述的细节：“你说这个世界还会有很多通道？是真的吗？”

“没错，会越来越多，用这个世界的时间算，会持续一百四十四年。你在担心你的阿芳？”

“嗯。”

“你这个样子还敢去见他？”

老王道：“总要知道她是否平安无事。”接着他带着疑惑问：“我有些想不明白，如果你是魔，寄生在我身上，为什么不吞噬我的意志，反而花那么长时间骗我做这样古怪的交易？”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吧，每一个被魔占据的身体都会被魔力刺激产生异能力。你还记得那个头发会迅速长长的人吗？”

“嗯。”老王记得那个视频。

“那个人的能力就是长头发，别笑，异能力各种各样，千奇百怪。而你却偏偏诞生了一种更罕见的能力。”

“是什么？”

“魔契。”

“魔契？！”

“不错，我给它起的名字，炫酷吧。”

“说重点，到底什么作用？”

“作用就是我啊，算你撞大运了。魔契的作用就是与一位魔建立一个共生契约，谁都不能反悔的那种，而我那时候偏偏就在你身上。”

“我们是共生？”

“是啊，你死了我就死了，我死了，你也会死。”

“既然是共生，那你干嘛拿走我的寿命？”

“我需要能量来改造你，好让你能从那里出来。魔契用掉了我全部的魔力，却也让你的生命力成了我的能量来源，而要抽取你的生命力就必须得到你的同意。”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那样的话就不好玩了。”

老王无语。

“那我还能活多久？”

“一百五十岁，算一算，你还能活二十一年。”

“漫画里的那些死神动不动就活到一千岁，我却只能活到一百五十岁？”老王有些不满道：“我是不是一个假的死神？”

“五十年的生命力也就这个程度了？”

“你说过你的能力是幻想具现，那能不能具现出一个返老还童的药。”

“当然可以。”

老王一听急切道：“你要多少年？”

“这种神话物品，至少三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