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一切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不会因为少了一个看病的老头而停下。或许某日再来看病之时，才会发觉怎么少了这样一个人呢。

王老生前还想着为镇上的人看病，到头来送终之时，也唯有张千而已。张千购置了些香蜡纸钱，在到酒馆里打上一壶酒，酒名杏花酿。

张千将医馆的门掩上，一路往家里走去。此时门前的河水早已化冰，湍急的流水不知道往那个方向奔流而去。看着那座老房子，张千推门而入，驳杂的墙壁上还挂着那把黝黑的大弓。

老头子还在的时候就说，要是自己哪天死了，就把他葬在河边的苇荡里，也可以听见流过的水，倒也不显得寂寞。张千带着从酒楼里买的杏花酿，走到苇荡里，一包凸起的坟，没有刻碑，就那么孤傲的立在成片的苇荡里。

河边的芦苇荡里又添一座新坟。

张千点燃新烛，各自在两个坟面前插了一对。虽是新烛，照的却是旧人。张千用手轻抚了下那座孤傲的坟，自言道：“老头子，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吧？记得你在的时候老是骂我，嘴里说道着最喜欢镇上的杏花酿了。

张千到了小半瓶在坟前面，我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显得寂寞啊？说完张千往自己嘴巴里又灌了一口杏花酿，剩下的一起倒在了坟前。

王老，你安息罢。张千默默闭上双眼，两个最亲近的人都离去了，张千又成了那个孤儿。

他将瓶子往河里一抛，不知道这瓶子随河流会飘到何方？芦苇荡里烛火摇曳，新坟之上又添几多伤心。张千是有些心累，往茅草屋里走去。

他王老留下的包裹，里面是两本古朴的书，碎玉强身诀与医道百解。在拿起这两本书之时，夹在书中的一封信忽然掉落下来。

“张千启。”黑色的封蜡之上印着三个红色的字体，张千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老头子的字。老头虽然邋里邋遢的，可是这字儿张千觉得真的是不赖，也不知道在这边陲小镇跟谁学的。这确是那个埋了多年的人的字迹无疑。

“千儿如晤，我既知命不久矣，思来想去之间，唯最放心不下你独自一人……”读罢，张千整个人都愣住了，原来老头子不是寿命到了尽头，而是重伤在身，硬是撑了四五个年头，把他拉扯到如今弱冠之年。

张千心里没来由的一酸，想起那年他在街上与两条狗抢饭吃的时候，是这个老头救了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家。信里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张千的欣慰，说要不是他，自己也撑不过这四五年。

“你本可以医得好的，对吗？”张千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将信封收起，拿起那两本书仔细观看。

医道百解，是王老行医的心得，也在大去之时一并传给了张千。“碎玉强身诀”，他翻开封面，里面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大抵是些修炼心得什么的。这是老头子留给自己的，信中曾经提到过。

“炼体法诀？”张千看得这本功法的介绍，不由得十分惊奇。世人只道炼气有九重，那里知道在远古之时，炼气尚有十重，九为极，十为满。张千越看越奇，这本碎玉强身诀有些颠覆他过去的认识。

这碎玉强身诀对身体素质要求极高，无垢之体方能修炼。张千不知道什么叫无垢之体，自己曾经细毛伐髓，不知道行不行。

张千甩了甩脑中杂乱的思绪，将书放下，脑袋枕着双手，看着天花板出神。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窗户，张千从床上弹起，几年如一日的习惯雷打不动，结起手印开始吐纳。

修炼完成之后，张千转身扣上了大门，张千背着那把大弓,回到医馆之中。内堂之内少了王老的咳嗽之声，倒显得颇为冷清。

张千在门口贴了张告示，此告示一出，原本还有点生意的医馆瞬间变得门可罗雀。它的告示之上写着，勿论结果，出诊十两银子。在这边陲小镇，十两银子足够一户人家过一年了，还勿论结果，谁会吃饱了撑着来这里看病。

张千一下子变得空闲起来，还是白天进山采药打猎研究医道百解，晚上却修炼起了碎玉强身诀。

这本碎玉强身诀据老头子信中所说是他无意中得来的，他也没有修炼到最后。这碎玉强身诀修的是四肢和躯干五个地方，张千炼气五重，勉强达到了碎玉手的修炼门槛。

“其手如玉，温而璞真，方可碎玉”。上古之时，天地之间的玉堪比现在的陨铁。

接下来张千的脑子里浮现出是一副手掌的筋脉图，其中几个隐蔽的穴道分布在手指缝之间，很难想象这几个穴道是怎么被发现的。

张千之所以可以修炼这碎玉手，炼气五重可以内视，倘若不能内视，这些经脉如何能够得见。

这碎玉手其实并不难修炼，只需要按照经脉图上的线路将灵气贯通就行了。张千调动全身灵气，沿着经脉图冲入第一个穴道。

嘶，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让张千似乎有种在浸泡温养灵液的错觉。好在张千已经适应了这种痛楚，不过张千医道日益精深，知晓这手上的神经分布远比身上来的敏感，当下额头之上也是密密见汗。

体内灵气在拓脉之后滔滔不绝，左手上的阳池，阳谷二脉已通，体内灵气源源不断的灌进去。至于之后的脉络，纵然张千是精通医道，却也是没有见过。这等穴脉在关节的细微之处，若没有那副图，这碎玉手怕是难练。

接连又打通了三个穴脉之后，张千体内的灵气已经为数不多，于是张千停下运功，在一次拿起那本碎玉强身诀。

手呈铜色，是第一阶段，银色是第二阶段，玉色是为大成。按照它的说法，到那大成之时，摧金断玉怕也不是未尝不可。

稍作休息，张千体内的灵气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内灵气朝左手之上涌动。灵气在手臂之上运行是十分流畅，到了左手之上，张千明显的感觉到一滞。这就是拓脉的好处？

不过停滞归停滞，左手之上还是亮起一阵铜色光芒，张千的左手之上像是被浇上了一层铜辉。试试威力如何，张千心里想到。

张千手捏拳印，一个古铜色的拳头划过空气之中，打在内堂之上的一棵大树之上。这棵大树在这里有些年头了，两人都合抱不过来，树皮上更是结了一层厚厚的痂。

张千还是明显能够感受到左手之上传来的剧痛，但是他的整个拳头已经陷进去一大半，倐倐的落下很多叶子。张千将手上铜色散去，露出一双手，上面爬着几条血痕。

他对于这碎玉手的威力还是挺满意的，不过这手掌却过于脆弱，承受不起外物，他得想个办法解决。否者这碎玉手打出去，玉未碎，自己的手却先碎了。

“砰，就在展张千思索之时，医馆木门轰然破裂，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踏入内堂，大声问道：“此地医生何在？此人手上拿着张千贴的告示，我要请他出诊。

张千心中略过一丝不悦，对于这突兀闯进来的人有点反感。但瞧得这门碎裂的程度，这身着华丽衣袍的男子实力怕是不低

“我是医生，想要我出诊可以，一百两银子，结果勿论。”张千压下心中的火气，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瞬间将诊金烦了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