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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晋》第七回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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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玄自得了汗血宝马,喜不自胜,于其周边徘徊,急欲上前骑乘,却又摄于其铁蹄铜尾,甚是纠结。眼见得暮色渐沉,夏侯玄于曹真道:“舅舅,玄儿刚来洛阳,虽父亲严厉,然若今日不去拜见,却甚失了礼节,所以……”

曹真笑曰:“此乃为人子应该之事,不消多说,玄儿快快去便是。”夏侯玄一拜,便于军士引导之下,在侧营引了带来的一众侍卫及萱儿,投城西夏侯尚驻地而来。

经过沿路农田时,夏侯玄不免诧异了一番,本在印象中,三国乃是“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的战乱之世,孰不料洛阳周边竟是一番太平盛世、鸡犬相闻、路不拾遗的景象;万顷的麦浪翻滚,甚是壮观,趁着夕阳洒下的余晖,一片金黄。

朝着勇奴一问,答曰:“自从魏王殿下诛董卓,二孽,灭张绣、吕布,踏袁绍、袁术二兄弟,一统北方以来;中原之地,便再难见刀戈,魏王殿下又广布屯田之术,轻徭薄赋,以至天下繁华,世间莫不顶礼尊崇他老人家。”

夏侯玄笑而不语,心中却已明了,吴、蜀穷兵黩武,虽有诸葛武侯,亦难撼魏一统天下之历史趋势,其原因于此。

不多一会儿,车队便已到了城西夏侯尚之驻地,不同的是,夏侯尚的驻地却是位于一滩涂、内湖旁边,皆是平地,湖中有北方难见之苇荡,稍有响声,便惊得里面野鸭乱飞,白鹭扑腾。

寨门位于湖边,瞭望塔却是建于湖中,虽然少了三分气势,然多了几分隽秀,车队一到,瞭望塔上亦打起旗语,寨门大开,如同上午一般,从里面冲出一对军马,领头的却是文文秀秀的一个人,铠甲上身,英气不凡。

夏侯勇不禁魂飞魄散,上午那绝望的一刻仍历历在目,当下,心一横,不顾性命大叫曰:“快掩护少爷撤走,其余人跟我冲。”不料那一群人却没有携带重武器,饶是连腰间佩剑也没有抽出,那里有一副冲锋陷阵模样。

夏侯玄见此,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便叫道:“全部停马,此群人无恶意,不得动作。”众侍卫本是胆怯,却摄于责任,不得已上前,今听的少爷如此命令,心中大喜,任凭夏侯勇如何催促,再不肯上前。

那一群人冲到面前,大约十二人左右,全部下马,领头的大步至夏侯玄明前,单膝跪下道:“卑职恭迎小将军。”原来三国时候,每个将军皆有自己的部曲,也就是私人部队,亦是家将,完全听命于所属将军,对于将军之家属,亦得恭敬。瞧得样式,这几人应该就是夏侯尚的部曲,不然断无对夏侯玄单膝下跪之道理。

夏侯玄忙扶起,问曰:“父亲如何知得我要来?”答曰:“将军并未对卑职说起,只是着卑职在此等待。”玄又问道:“父亲如今在何地?”那人答曰:“将军在大厅。”夏侯玄道:“快带我前去。”

行至半路,夏侯玄一顿,曰:“尔等需好生安置随我前来之人。”对方答曰:“那是自然。”旋即望了望跟在勇奴身后的萱儿,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小将军,不知哪位姑娘该做如何处置?”

夏侯玄望了一眼有些畏惧的躲在勇奴身后的萱儿,道:“就安排在我的房间里吧。”那人闪过一丝玩味的微笑,点头应是。夏侯玄又说道:“还有,那匹马儿你得给我好好照料。”后者面露无奈,道:“那是自然。”

夏侯玄想起今日父亲对自己的凶恶态度,有些担心,正在思考对测时,兵士说道:“小将军,将军便在里面了,卑职退去。”

夏侯玄立于外面良久,深吸一口气,上前轻叩门框,轻声曰:“父亲,玄儿求见。”里面一声音传出:“进来。”

夏侯玄一进入,见父亲着便服坐于厅中,双眉紧锁,极具威严。便不敢在说话,战战兢兢的立于一旁,父子皆是不做声,持续了一会儿,夏侯尚深叹一声,问道:“你娘着你来做什么?”

夏侯玄虽然疑惑父亲为何再问,仍是如上次般回道:“母亲思念父亲的紧,因而着孩儿来,催促父亲回去。”

夏侯尚紧盯着儿子,见他如此一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旋即不见,重现威芒,厉声道:“只为此事?”夏侯尚何等聪明之人,见妻子毫无征兆的派儿子前来,心中对妻子将欲对付爱姬之事早已了然八分。

夏侯玄被吓得心神一颤,确定道:“只为此事。”夏侯尚点点头,旋即又问道:“来了洛阳,为何不前往你二娘那里,而要疾奔你舅舅那?”

夏侯玄恰待回答,夏侯尚起身,急问曰:“是不是你二娘不待见你!”夏侯玄摇头曰:“二娘对孩儿很好,只是从家里出来时,母亲交代过,舅舅早就叨扰着要见外甥,着我一定要拜见舅舅。”

夏侯尚点点头,正欲再问,见儿子面显惧色,不忍继续,道:“好吧,下去休息吧。”见儿子离去,望见他已经挺拔然仍显单薄的身体,思起自己刚才太过冷酷,心中不忍,暗叹一口气,柔声道:“晚上一个人于陌生之地睡觉,你是否习惯?小时你可是极喜欢踢被子,极不安稳,不知现在这臭毛病改了没有?”

夏侯玄心中本是忐忑,见父亲也未太过为难自己,心中暗喜,又见父亲抵不过舐犊之情,变了语气。应道:“在家中已是一个人睡惯了,倒也不害怕,至于踢被子,早就改了,勿要父亲大人担心。”夏侯尚点点头,道:“去吧,早点睡。”稍微一顿后,接着说道:“明天清晨随我士兵一同出操。”

夏侯玄心中一咯噔,不敢多做停留,忙退了出去,出了大厅,夏侯玄长吁一口气,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随士兵一同出操……”旋即脸上浮起一丝微笑,道:“有趣。”早有兵士迎上来,道:“小将军,卑职领你前去歇宿之地。”夏侯玄点头,随其行走。

洛阳城西虎豹骑驻地虽然外面看起来少了一些的肃杀之气,也只是驻扎于芦荡便得缘故,以曹操识人之准,能得其如此赏识器重的,皆是大贤。因而夏侯尚于行军治兵、驻地扎营皆深有造诣。

行走于军营中,只见各营房秩序井然,错落有致,仔细体味,即会发现其暗含玄机,各库房、兵营、马厩极有规律,若是敌军深夜袭营,定有应对之法。不懂阵法的,陷了进去,便再难拔身。

古代作战,受演义误导。以为以一敌百、锦囊妙计、大杀四方皆是俯身即拾,其实哪里有的这么多,古代以少胜多之战役,如官渡、赤壁,皆是百年一遇,难之又难,大多战役皆是规规矩矩排兵布阵,到了这时,行军之阵列,作战之阵法,扎营之位置,各兵种该怎样放置,极为重要,这才是兵法之根本与基本。

夏侯玄看了一会儿,不禁暗暗佩服,这营房端的似铁桶一般,进退有据,主将稳居中军,各重甲,弓箭,战车,长戟,斥候众星捧月,虽然说不出其中具体奥妙,然隐隐间可以感觉到此阵之威力。

领路之人见夏侯玄赞叹模样,自豪道:“小将军,将军的扎营之法闻名于军中,饶是连魏王殿下,也是赞叹不已呢。”夏侯玄一笑,没有作答,不一会儿,那士兵停下,道:“小将军,前面便是您的歇宿处,这可是位于开门处,就是有百万大军来袭,也是稳如磐石,将军对您可是太好了。”

夏侯玄一楞,问道:“开门?”回曰:“然也,将军扎营所用之法,乃是八卦之阵。”夏侯玄应了一声,让其退下,径直进了屋内。

刚到门口,夏侯玄想起一件事,停住了,按照自己的安排,萱儿应该在自己的屋内,以那个军官对自己那颇具玩味即猥琐的笑容,指不定想的什么事。若是贸然进去,唐突了佳人可不好。

敲了下门,夏侯玄轻声道:“萱儿,可在里面?”半响,里面毫无声响,夏侯玄心中疑惑,忍耐不住,便推门进去了。

一进屋,却见萱儿正站在门边,还是如刚时一般,一身粗麻布罗裙,虽然简朴,然不失婀娜,因要便于劳作,一身紧束,勾勒出美好的曲线,尤其是臀后,极显柔软。

夏侯玄讪讪道:“萱儿,我刚时可是敲了门,为何没有应答我?”女孩子最是善于得寸进尺的动物,萱儿对于夏侯玄渐渐熟悉了起来后,先前的那种拘谨少了一些,偶尔的,也敢开一些玩笑了。萱儿低头,嘴角扯开一丝笑,反问道:“奴婢问少爷,刚才少爷问的可是什么?”夏侯玄疑惑答曰:“我问你可在屋内?”

萱儿一笑,略微抬起头,道:“那就是了,偌大一个军营,皆是男丁,萱儿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啊?”夏侯玄一笑,调侃道:“军营内到处房屋,何处去不得,为何要来我的屋内。”

萱儿娇羞不已,霞飞双颊,头又低了,嗫嚅道:“少爷好生无奈,明明是你吩咐兵士的,现在为何反悔?”思及夏侯玄刚才说的混账话,心中羞愧,不自禁的跺了跺脚,神态满是娇憨。

夏侯玄呵呵一笑,走到凳子边,刚一坐下,萱儿忙从角落提了一双布鞋过来,俯身欲换下夏侯玄的靴子。就这么一蹲,胸前一片雪白闪耀,晃得夏侯玄有些眼花。加之极不习惯女孩子这么服侍自己,忙止道:“不用,我自己来吧。”

萱儿手足无措的闪到一旁,略带哭腔道:“少爷怎么不要萱儿服侍?”在她的心里,夏侯玄把她带在身边,就是要自己服侍他起居的,如今却连换鞋子这件事都不让自己做,心中难免惶恐。

夏侯玄忘了房间一眼,略微无奈的笑笑,就只有一张床铺,可如何是好?自己本意是瞧着萱儿洗衣服那模样,心有感触,又见其善良,留在身边做个照应,却不料这么麻烦。

萱儿见少爷眉头紧锁,弱弱问道:“少爷这就睡了吧,奴婢已铺置好了床铺。”夏侯玄一笑,道:“那你睡哪里?”萱儿面显疑惑,不知少爷何来如此一问。

原来古代床边皆有一塌,男主人睡于床上,侍婢则睡于榻上,以便主人随时呼唤,当然了,必要时,主人如有必要,侍婢也可爬上来。夏侯尚向张姬讨萱儿时,因为萱儿并未为奴为婢,张姬并不能做她的主,后来萱儿自己答应,在她的心里,已经卖身给夏侯玄为奴婢了,自然就有了侍寝的义务。

夏侯玄再次问道:“我睡了床上,你睡哪里?”萱儿有些慌神了,少爷根本不要自己服侍她,会不会是嫌弃自己。这么一想,她的小脸惨白,眼神无助。

夏侯玄见其这样,不知为何,偏偏萱儿那恐惧的神情与后世的她却又如此相像,心神一动,不自禁哄到:“好了,那你睡床上,我睡榻上,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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