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始作俑者

到了第二日夜间，未等李登阁出门，清风明月已来觅李登阁，李登阁心中喜悦，面上却不漏丝毫笑容。

三人仍是用钩索翻出墙外，但这一天却并不如第一天运气好，三人寻觅了一个时辰，竟未发现任何禽兽，大为沮丧，姗姗而回。

第三日夜间，三人按约定的时间在北墙根下汇集。

李登阁挥钩出墙，明月最心急，第一个援绳而上，正爬到一半，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李登阁和清风听后不禁大惊，明月听到有人更是胆颤，一个不小心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只听“啪”的一声，只感觉自己的屁股已经跌成了四块，哎吆哎吆的叫苦不迭。三人齐向那人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正是董国全。

明月早已吓破了胆，支撑着站起来说道：“师傅，不关我的事，是小师叔他、他。。。。。”

清风对他说道：“你闭嘴！”明月不敢再说。

李登阁也是一颗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心想今天真是出师不利，不知我们何时被他盯上的，强颜笑道：“师兄，这么晚了，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散步啊？”

董国全正色道：“今晚是我值夜。”他顿了一顿又问道：“那你们又是在做什么？”

清风抢着说道：“禀师傅，明月说今天师公教的那一招‘七零八落’还没有练熟，所以我们请小师叔过来给指点一二，晚上多赶一赶，明天也好跟师兄弟们一起练四象掌。”

李登阁心中暗暗庆幸：好个伶俐的清风，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已经想好了这许多说辞。

那董国全也不去理清风，只对着李登阁说道：“师弟，你怎么说？”

李登阁比起刚才的惊惧心跳，现在已经平静了很多，笑着说道：“师兄，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用多说了。”他如此说自然也有两个主意，一是给董国全看，我们明摆着在练习那招“七零八落”，二是跟董国全说，我们确实有翻墙出户的嫌疑，就看你董师兄如何决定了。

董国全笑着说道：“小师弟，你也知道，观中规定晚间不可外出，且后山颇多狼虫虎豹，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虞。”他如此说，自然是认定他们要翻墙出户了，只是他也是脑子活络之人，知道这小师弟是楼观派知观带来学艺的，而且他本人也多次请教成志远剑法，成志远屡有所授，也算受过成志远的好处，现在对这位小师弟自是不能失了礼数。

清风待要再辩，李登阁抢先说道：“董师兄既如此说，我们现在就回去，而且从今以后再也不在晚间练习这招就是了。”他想董国全既然认定我们是要翻墙，多辩也是无用，索性直承其事，而且保证以后不再翻墙就是了，想来看在成叔叔的面子上，他当会卖我这个人情。

董国全果然说道：“如此最好，今晚之事我也不会向大师伯吐露半字。”

三人听后大喜，都对董国全感激不尽。

董国全走到墙边拉了拉绳子又问道：“师弟，你们这几日出去可有收获？”他其实也不知道三人深夜翻墙所为何事，只是随口一试。

清风嘴紧，什么也不说，李登阁在想他终究还是不肯轻易放过我们，可明月却是个囊包，接口说道：“我们前天晚上就抓了一只野兔，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抓到。”

董国全听后不禁大笑，清风气的跑过去捂住他嘴说道：“你少说句会死吗！”

李登阁也是不住摇头，明月此时方才明白师傅在套他们的话，自是后悔不已。

李登阁正色道：“师兄，君子一言，你可不能反悔。”他是在提醒董国全既然说过不在师傅面前提及此事，那就要守口如瓶，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言语之间自有一股威势。

不料董国全却说道：“师弟，你们可不是头一次出去了。”

李登阁道：“我们以后再不出去就是。”

董国全理了理衣衫，慢悠悠的说到：“要我不告诉大师伯也行，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三人齐道：“什么事？”三人均想他无非就是要我们帮他洗道服，抑或是将家里人寄来的散碎银两分他一点用就是了。

但万没料到董国全小声说道：“你们也带我一起出去打打牙祭如何？”

此言一出，三人眼珠子都瞪得圆圆的，清风将信将疑的问道：“师傅，您在说什么呢？”

明月道：“师傅，您不会是想耍弄弟子吧？”

李登阁道：“师兄，你是不是也吃够了这观中的青菜豆腐了？”

董国全长叹一声道：“你们来观中才多少时日，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十五年了，个中滋味又岂是你们这些小毛头所能体会的。”

三人遮住嘴不禁吃吃而笑。

董国全怒道：“有什么好笑，还不快出去，等在这里被别人发现吗！”说罢，他看了看那墙，然后抓住绳索只两步便已到了墙头，翻出墙外。他内功已颇有根基，翻墙已经不难，只是翻一堵两丈高的墙以前没有练过，殊无把握，如果一个不小心在这些小辈弟子面前出丑，那就太难堪了，所以还是借用了一下绳索的助力。

三人被他这一手轻功震的不行，止住笑声，一个接一个的慢慢翻出墙去，董国全一边说他们动作慢，一边带着三人向后山奔去。

紧接着到了密林，三人苦苦觅了半个时辰，竟无丝毫收获，不禁气沮，董国全问道：“这翻墙出院打猎的计划是谁先想出来的？”

明月到：“是小师叔先想出来的，然后他要我们跟他一起出来抓野兔。”他总算没有蠢到家，没有说出自己跟清风厨房偷瓜的事情，而且这次学乖了，把责任往李登阁身上推。

李登阁想既然如此了，这责任也不能全算我的，说道：“那也不是我先想出来的主意，有人比我更早想到。”

清风明月齐道：“是谁？”

清风又道：“是不是清威？平日里数他最胆大了。”

明月也道：“不是清威的话，肯定是清笃了，他也很好玩。”

李登阁也不去理会他们，只慢慢说道：“半年前一天夜里，我出来小解，忽然看到两条黑影转过墙角，我壮着胆子跟随他们一直到了北墙根下。”

清风道：“师叔，你说的北墙根应该就是我们翻墙的位置吧？”

李登阁道：“正是。我见他们有人将有钩索的绳子抛上墙头，然后借助绳索爬出，也有人不用绳索，只轻轻一纵就上了墙头。”

清风、明月听到此处都“哦”了一声，显是被那些人的轻功所深深折服，不禁都想：刚才翻墙出来时，师傅都要借助绳索，那两人竟然不用，看来他们的功夫比师傅要好，那肯定不是清威和清笃了，却又是谁？。。。。。

董国全却只哼了一声，说道：“那也不怎么样，你能看得出他们是什么人吗？”

李登阁继续说道：“我当时也是在犹豫，是不是该去禀告师傅，但是紧接着，只听声音细碎，两条黑影忽然立在了墙头，然后落入院中。”其余三个人都屏息静听，明月有些害怕，不禁往董国全身边靠了靠。

李登阁说到：“我当时吓的一下子缩进了墙角，心里也是扑通扑通的乱跳，只是想刚才那两个人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他们偷东西的时候落下什么东西在观中？然后他们两个人从我旁边经过，我只听一人低沉着嗓音说道‘师弟，今晚收获不小啊’，另一人说道‘师兄，你看清楚刚才是谁了吗？’那师兄说道‘嗨！那还用问，一看就知道是大师伯的弟子，只是刚才我们已经惊动了遍山的禽兽，他们再去怕是要空手而回了，’然后两个人偷笑着离去了。”

李登阁说罢，只听董国全恨恨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三人不明所以，明月问道：“师傅，什么原来如此？”

董国全恨恨的道：“难怪每年的比武，我只感觉师伯的弟子膂力大过我甚多，我只当师伯是另有精妙武功传授，原不想一群人竟是在夜里开荤腥！壮体力！”

李登阁心想：晚上吃这么点牙祭又能壮多少体力？还是你自己功夫缺乏习练之故。

他想虽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只说道：“第二日，我特地跑到昨夜他们翻墙之处，发现墙上有几个很明显的窝坑，只是那墙位置偏僻，平日里少有人从旁经过，就算是从旁经过之人，又怎么会想得到这是闾山弟子深夜翻墙外出的台阶呢？”

董国全心想：看来他们到后山打猎已不是一两日之事，肯定有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了，唉，这么些年我竟从没有留意他们，真是该死。

三人见董国全一会咬牙，一会又切齿，也就不敢再多说多问了。

就在这时只见平地里刮起一股阴风，四人一齐颤栗，接着就见树林后有动静，四人紧跟过去，竟是一只山鸡，追的两步，又见一头梅花鹿，四人大悦，心想皇天终是不负有心人，迎着月光前后左右围追堵截。渐渐追至密林深处，那山鸡一个不稳，被清风赶快两步擒获，那花鹿似乎也已乏力，被董国全摁在地上，李登阁递过匕首，二人将山鸡和花鹿割断喉管，扒去毛皮，李登阁还匕入鞘，然后四人就等生火烤肉。

四人在这深山密林之中有说有笑，当真是快活已极，既然有了收获，而且收获不小，先前的不愉快早已一扫而空了。就在他们要聚柴生火的时候，忽然从高处掉下一个大东西来，那既不是一根大树枝，也不是一块大鹿肉，四人借着月光看的明白，那物通体毛毛茸茸，竟然是一只花大虫！

那大虫踩在鹿尸之上，大吼一声，四人吓的目瞪口呆，也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四人皆四散奔逃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