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有句话秦某想与你说说。”

秦无上下看着江月离，眼神似乎想着要洞穿这个男人的意思，最后还是收回了目光道：“未知江公子为何要出兵南境，留在平安城驻守不是好事？”

他说话时头微微侧到了身后，灵犀知道秦无肯定是知道自己跟踪，而这句话应该也只是代自己问出的罢了。

因为秦无看待江月离出征的事情早就有了观点，如今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然而虽然陈灵犀不知道秦无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代自己提问，可是耳朵却伸得老长，深怕会漏过江月离下面说的任何一个字。

“嗯，秦阁主既然有心考校在下，在下也就直说了。”

江月离淡淡道：“如今南疆边境骚乱，若是我不出兵，那么贼人势大兴许很快就会进犯到平安城境内。所以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城主亦或是只手遮天的秦阁主，都免不了受到兵祸牵连。”

“哈哈哈，哈哈哈。这番话你还是留给陈灵犀说的好，在我这里没有用。”

秦无连声笑了几下，似乎在嘲弄但最后还是止住了声，因为江月离丝毫都没有赔笑的意思，反倒是非常认真地盯着他看，最后却是有些恍然地颔首。

“你不是来带她离开的？”

江月离不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当初我背起婚约，后来知道她身死的消息以后追悔。现如今她能够以一个新的身份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事情。”

他转了个身子，面相青山绿水。

“我此去战场生死未卜，还望秦阁主能够护她周全。”

“哦？你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吗？”

秦无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江月离那一席白衫却是已经调了个方向，声音背着风穿过来有些朦朦胧胧的感觉。

“此灵犀已然非彼灵犀，现如今她是楚子昭，乃是个自由的人，一切随她吧。”

江月离的声音已经变得缥缈而捉摸不定，灵犀隔着远更是感觉如此，整个感觉就好似在午夜看天空上的烟花，转瞬即逝。

此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从树林之中冲了出来想要问个明白，想要知道他到底对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江月离来的匆忙去得也匆忙，很快便重新上马消失了身影。

见白衣公子去意已决来到凉亭前的时候，灵犀却是停住了脚步，瞥了瞥身旁的秦无目中早就露出了恨意。

“秦无，我现在才明白你和当初初见时是一样的，没有一丝改变。”

“嗯。”

秦无没有反驳，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灵犀，大概已经习惯了灵犀这种无可奈何的样子最后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灵犀倒是气乐了，想着想着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好几分道：“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为了你自己的美梦不顾百姓死活。”

这一说话匣子就又打开了，连之前顾忌着没有说开的东西也一并爆发了出来。

“还有，你嫁祸赵大人的死给江月离，这能是正人君子之所为吗？”

“正人君子，你又以为这世间真的有正人君子？”

秦无看着灵犀，眉头第一次皱得那么深，灵犀知道自己嘴上说不过他的歪理，又打不过他，跑又跑不赢不禁悲从心里来。

然后又想起了自己千里迢迢来到平安城结果惨遭杀害，最后还魂后的诸多不公，眼泪簌簌又落了下来。

“你，走吧。”

良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耳朵产生了幻听，就在陈灵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秦无那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耳朵之内。

灵犀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脑袋，定神看去时玄衣已经背向了自己，不再多看一分。

她知道秦无很可能改变主意，但如果就这么走了又感到有些犹豫，直至那个身影慢慢远离自己，这才终于松弛下了精神。

这一刻，她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身影似乎都冷了几分。

“不行！江月离此去必然是九死一生，如果你现在在此地犹豫的话恐怕真的就迟了。”

她看了几眼秦无，随后转过身子下山，见到山下还是没有发现江月离的身影，又立马找了匹战马尾随车痕而去。

好在此时由于平安城外逃难的人众多，越靠近那儿人就走得越慢，她总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找到了江月离。

“月离。”

她忍不住叫住这个名字，深怕他这一去便再也无法说出口，江月离则是骑在马上愣了愣，等到回头时却是恢复了冷静。

“未知楚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楚姑娘，难道你还想隐瞒吗，你一直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江月离没有正面回答灵犀的话，而是看着这流离失所衣衫褴褛的百姓，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走以后你就留下来监军好了，平安城还需要有人留着。”

说着他从衣袖之中取出一面玉牌，上面竟然有江府御令这几个显眼的大字。

陈灵犀一看就知道他不想听自己的话，甚至连身份也都不想确认，她彷徨地看着江月离手里的玉牌，猛地摇了摇头。

“这东西我不要，我不想留在平安城，你带我走吧，去战场杀敌。”

“听话。南国之事，最多就数月能够平定。”

“你说谎！”陈灵犀突然怒气冲天，看着江月离的眼睛狠狠道：“退婚是骗我，求婚也是骗我，现在难道没有骗够吗？这南国的事情那么好解决，边境是强兵悍将就能抵御得住，何须你带着平安城的厢军去送死。”

江月离喉头动了动，没有反驳。

“这一次我必须去。”

江月离真的是去意已决，见灵犀还想劝阻直接一个闪身上来封住了她的四肢穴道，又让几名侍婢和暗卫送着她来到江府。

灵犀倏忽只见又回到了那间别院，只是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却比以往任何一次被抓都感到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