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火把只能照亮巴掌大的地方，但此刻上百只火把聚集在一起，火光交汇，将丘坳下方照的通亮。

李楚与圣火仙子掩在大石后，只露出眼睛，同向丘下观察，他二人不敢靠的太近，丘坳中都是绝顶高手，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行踪。虽然圣火仙子是圣教的圣姑，身份特殊，但也不想出现在众多教中之前徒惹麻烦。其实这些年来她的行踪一向隐秘，所有教众只知道圣教有这么一位圣姑，但大多数人并没有亲眼见过圣姑风采。

二人小心翼翼挤在大石之后，身体部位难免接触，圣火仙子是女孩子，对这些举止比较敏感，但李楚粗放惯了根本没有察觉，仍全神贯注留意远处动静。

圣火仙子脸色微红，此时情况特殊也不好说什么，心中却莫名生出一点甜意，好似又回到了幼年时候黑松镇外的破庙里，二人也是躲避在佛像之后窥探，人生总会上演同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却触不可及，最终只能烙印在记忆的深处。

正当圣火仙子怔怔出神，丘坳下有了动静。

“贵教深夜邀请本帮前来此处，难道是前来赔罪？”苦行帮帮主吕秋率先打破沉默，他声音沧桑沙哑，中气不足，不知是否身患疾病。

“赔罪？吕帮主何处此言呢？”另一边魔教左护法桐百川反问道，身后魔教中人纷纷大笑，气焰嚣张，从他们的无礼中就能看出，这些魔教中人并未把苦行帮一干人放在眼中。

“贵教数日前派人冲入我帮下属丐帮西北一带的数个分舵，打伤了我帮许多弟子，还派人劫掠我茶帮数百担杂货，又打伤了许多茶帮弟子，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吕帮主不急不缓的说来。近体丐帮连遭劫难，经查实都是魔教所为。江湖近日许多小帮小派或被打散或被灭门，传言魔教想要挑起武林争端，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已经找上门来，苦行帮帮众遍布天下，躲是躲不掉的，虽然知道实力不如魔教，可被人这般欺辱，苦行帮上千好汉，怎能咽下这口鸟气。

“吕帮主也是老江湖了，我想应该知道拿贼捉脏，既然你认定是我圣教所谓，请问可有证据？”桐长老狡辩道。

“你要证据，我派弟子亲眼所见，众多弟子死于非命，难道你还不承认吗？”吕帮主见桐百川一代宗师竟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架势，有些生气，喊话时带得双手微微哆嗦。

“吕帮主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勿信小人谗言，歪曲了事实，又或者有一些武林宵小之辈想要挑起江湖风波故意嫁祸本教也说不定。”桐长老侃侃而谈，黑白颠倒，魔教与丐帮的冲突武林皆知，此刻从他口中说来倒像变成了受害者一样。

“你……”吕帮主气的说不出话来，也难怪他无法反驳，那魔教此此行动计划周密，虽然与丐帮冲突时也打伤了一些魔教弟子，但都被其余同党救走，一个魔教弟子也没又被抓获，此刻空口无凭，现在倒成了误信谗言冤枉好人。

“你魔教敢做不敢当要脸不要？”

“姓桐的，你也算一代宗师竟然说出如此颠倒黑白的话，算什么英雄好汉！”

“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要打就打，我们苦行帮怕你不成！”

苦行帮众人也都被桐百川气的咬牙切齿，叫嚷起来，其中夹杂不少污言秽语，他们大都出身市井底层，骂起人来张口就来，一呼百应，霎时丘坳内一片吵嚷。

“安静！”吕帮主奋力高喊，同时举起一只手，压住身后弟子的骂嚷，压下怒火说道：“既然桐长老不敢承认，老夫也没办法，天道循环恶人总会有恶报，怎么，今日找老夫前来，就是想在我面前亲身演示天降报应吗？”

“哼！”桐百川不悦，心中已生杀机，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强压杀意，冷冷说道：“我今日约尔等出来，就是奉我教教主之命，劝贵帮加入我圣火教，如今战火连年，各地兵荒马乱，江湖各派各治一方，如一盘散沙，烈教主英明神武，不忍武林一脉落寞消沉，才想要统一江湖，团结各方力量，对国家对武林都是百利无害。”

“哈哈哈……”吕帮主忍不住大笑，身后众弟子也都纷纷大笑。

“臭叫花子笑什么笑！”魔教众人也都按耐不住，纷纷破口大骂。

“烈无焰烈教主武功天下第一有目共睹，想不到野心也是天下第一，想要统一江湖却还要顾及名声，想你魔教无恶不作干尽天下恶事，现在却要主持正义为国为民，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吕帮主似是实在忍不住，大笑个不停。

“人始终要朝前看，江湖统一大势所趋，放眼天下有实力能够做到的也只有我圣火教，贵派归附我教，不但力量壮大，事业更能蒸蒸日上。还能够保留苦行帮自主权，并且可得到我教神功相授，对贵派而言非但没有损失，反而有大大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桐长老抛出的橄榄枝的确诱人。

“哈哈，不错，想不到贵教已为我帮想的如此长远，老夫感谢烈教主一番美意。不过老夫苦力出身，一向没什么雄心大志，只想在江湖上讨碗饭吃，做了苦行帮帮主三十年每日所想也不过是带着这些兄弟能够吃上一口饱饭，就算吃不饱，饿上几天，也不会去干那偷鸡摸狗，奸淫掳掠之事，万一真归附了贵教，只怕败坏了贵教百年的恶名！到时若把烈教主气死，老夫可万万担不起这个责任！”吕帮主讽刺说到。

“帮主说的好！”身后众弟子听见老帮主不屈不挠，振奋叫好支持到底。

“原来吕帮主也不过是胸无大志之辈，不但胸无大志更是无情无义之辈，置帮中数千兄弟的性命于不顾，鼠目寸光，无脑匹夫！”桐长老好话已说尽，眼神不善，似要随时动手。

“去你妈的，少在这儿假仁假义，老子就算饿死，也不与你们这些魔教妖孽狼狈为奸！”

“让你们教主去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害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

“谁不知道魔教妖人修炼奸淫之法断袖之功，散功时刻人如牲畜，这种邪功就算白送来老子也不会练上一点，还想要我苦行帮加入魔教，我宁愿削发出家当和尚！”

桐百川的话彻底激怒了苦行帮众弟子，人人口中振振有词谩骂讽刺，魔教这边也不甘示弱，污言秽语隔空交战，人还没动，言语先大战一场！

桐长老也不理会这些碎语，只是犀利的盯着吕帮主道：“阁下真是如此顽固？要知道江湖日日腥风血雨，不是朋友便是敌人，谁若阻挠我教统一大计，无论是谁都要铲平，吕帮主一念之差，明日江湖之上或许便再没有苦行帮这个门派！”

“呵呵，老夫今日带着众兄弟前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们这些邪门歪道何必假惺惺的多费唇舌，老夫虽然年迈却也不是怕死之辈，要打要杀放马过来，我苦行帮今日就算打到最后一个弟子，也绝不会向你魔教屈服！”吕帮主高声激昂，牵动着浑身激动的颤抖。

“老东西，冥顽不灵。赤火堂、橙火堂弟子听令，苦行帮阻挠江湖统一大计，今日我奉教主之命，令你们将苦行帮从江湖上彻底铲除，门下弟子一个不留！”

桐长老一声令下，魔教弟子如鲨鱼闻到了血腥，顿时亢奋起来，百余人各自由本堂堂主及众长老带领，兵分两路，扑向被视作猎物的苦行帮帮众。

“杀！”苦行帮众人也都各个手持兵刃，向前冲去，两边人马如潮涌一般，碰撞在一起，立刻便有血光飞溅。

魔教此次出动两个分堂精英，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每个弟子都武功高强，论单打独斗完全碾压，但苦行帮此次早有准备，从各地召集了许多弟子回到青州总部护驾，四帮弟子加起来总有数百人，放眼望去两三个苦行帮弟子合力对付一个魔教弟子，虽然人数占优却也不占优势。

魔教弟子武功不俗，得益于魔教武功逆天练体，不似江湖大多数的门派往往要从根基打起，打好根基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而魔教武功却有独特法门，可以快速激发身体潜能，让潜藏在体内的机能瞬间爆发，再配合魔火教独有的练功丹药，相辅相成，往往入门两年的弟子，只要不是残疾痴呆之辈，足可以匹敌一些门派修炼五六年的弟子。

弟子都这样厉害，更不用说那些入门数十年的长老堂主了。赤火堂堂主司徒叡燕使一口金环大刀，火焰刀法大开大合，刃卷烈风，与丐帮大长老武大童斗在一处。那武大童也是苦行帮中一等一的高手，使一条精钢铁棒与司徒叡燕对敌，虽然铁棒用的虎虎生风，但却防多功少，明眼人一看便知武大童的武功照比司徒叡燕差了一些，若仍是如此局面，恐怕二百回合内武大童便要败下阵来。

另一边，橙火堂堂主刘青也是一把宽刃断头宝刀与力帮大长老郭鼎垣打在一处。郭鼎垣双臂套着金刚铁环，一身外门硬功，只攻不守，仗着防御上的优势，一时间倒与刘青斗了个奇虎相当，可刘青神态自若，显是没有施展全力，只等待对方力所不及之时，便可一击必胜。

其余魔教分堂长老也都与苦行帮高手或一对一或一对二比斗，李楚曾见过的那位白长老，武功的确厉害，赤手空拳，以一对肉掌，一人对敌二人仍占上风。

魔教武功以刀法为主，所以所有弟子几乎人人用刀，虽没有修炼到龙吟虎啸的威力，可魔教这一套火焰刀法招式精妙，凡是修炼到三层以上者，刀法也都可以使得生猛如凶兽气势如风雷。

相比苦行帮一方，武功庞杂，兵刃种类繁多，再加上各自属于各自的分帮，打斗时便显得杂乱无序，往往被魔教弟子冲散后便首尾无暇顾及，彼此之间难于救援。

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中，魔教左护法桐百川从容自若，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出手，任身侧叮叮当当无数兵刃交碰，也都无法将他扰乱。

“这一场仗你早就输了，吕帮主，不知道亲眼目睹苦行帮百年基业毁在自己手中是个什么样的滋味。”桐百川冷笑，话音似一道有形的波浪，穿过吵杂的环境，传去三丈外的吕帮主耳中。

吕帮主深色悲苦，也站在原地未动，环视周围弟子一个个倒下，鲜血已经汇流成河，忍不住老泪留下，捶胸顿足，仰天悲呼道：“百年基业毁于弟子手中，弟子吕秋无颜面对列代帮主，今日诛杀邪魔，誓死不屈，誓与苦行帮共存亡！”

“魔教妖人，杀！”吕帮主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带着赴死的决心，朝桐百川横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