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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红枫叶》第六章 夜深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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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四月二十八是白若兰的三十岁生日。当地有风俗,三十不做,四十不发。因此,三十岁的人,都会做生日。柳全民思想把来给白若兰做生日的人,都请到酒店去,但白若兰不同意,她认为去酒店是一种浪费。菜也就那么几样菜,价格却贵得惊人。要是在家里忙菜,几位至亲好友聚会热闹一下,既实在又划算。夫妻俩睡在床上,讨论了半天,争论了半天,最后只得坚持了白若兰的主张。柳全民其实是保留自已的意见的,他一千个不同意在家里办酒席。一是因为家里的空间太小,二是饭后收拾碗筷,清理拉圾十分的麻烦。而白若兰的想法是,她也不想大热闹,就把自已的至亲,也就是把母亲,哥哥和嫂嫂请来,因为她父亲中了风,瘫痪着,她不想请他来。还有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请来玩一下算了,连她单位的同事,她也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已生日。至于饭后的清洁工作,她也有自已的打算,把阿姨留下来,再加上柳娜,自已也出点劲,就行了。她没有把柳全民算在内,她知道柳全民的性格,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他死活是不肯干家务活的,他是死要面子的人,因为他毕竟是在官场上,不能让人家笑话啊!柳娜睡在另一间房里,听着哥哥嫂嫂争论,倒也挺有意思。他们都是慢性子,有文化的人,素养都很高。白若兰不急不躁,有条有理的分析着自已的观点,柳全民一边听着一边不时慢条斯理的插着话。他的话不多,却风趣幽默,有时把白若兰也逗得格格格地笑起来。柳娜睡在床上,轻声的笑着,她实在佩服自已这位哥哥的才华和处事的能力。又想起哥哥的一桩桩往事。他是村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读上名牌大学研究生的人。他从小就深得父母和村里人喜爱,也深得柳娜爱戴。豆豆忽然让他们的声音吵醒了,哇哇地大哭起来。柳全民只得起身抱起儿子。在家里,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可是什么事情都要做的,白若兰的妻管严也挺严重的。但来了外人,他才会变得像一个家长的样子,而白若兰也才会变得唯命是从。他们这种像演戏似的做事风格,有时让柳娜也觉得好笑。她在心里想:这难道就是城市人的生活么?柳全民只穿了三角裤,光着上身,而白若兰也只穿了一条乳罩和红色的三角裤。见柳全民就这样的抱着豆豆,白若兰便哎哎的叫起来。柳全民知道了她的意思,便把豆豆放到床上,赶紧找上睡衣睡裤穿上。豆豆却奶声奶气地叫着:“尿尿,尿尿······”柳全民正在穿衣服,来不及抱他,吓得白若兰只得抱起他,便往洗手间跑。她怕豆豆尿在床上。等柳全民穿好了睡衣睡裤,白若兰母子俩从洗手间出来了。柳全民接过儿子,白若兰也赶快穿好了睡衣和睡裤。他们觉得儿子已经两岁了,不能在他的面前有一点轻浮和不健康的行为和举止。他们要让儿子从小便对父母留下最好的印像。白若兰悄悄地说道:“自从咱妹来了,洗手间也比以前干净多了,也闻不到什么气味了·····”柳全民听了,没有吱声。他有些愧疚,因为,至今还没有把妹妹的工作落实好。白若兰看了丈夫一眼,知道他的心情。又轻声地问:“你让柳娜当记者的事,有把握么?”柳全民说:“报社主编和副主编都没有问题,就是社长那方面还有点困难······”白若兰说:“社长不是市委宣传部长兼任的么?”柳全民说:“对,胡煊一兼任的。这家伙是个老滑头,可能要松点腰包哩!”听说要松腰包,白若兰便沉了沉脸,在经济上,她是最敏感的。

柳全民抱着豆豆在客厅里来回地走着。豆豆吵着要姑姑。柳全民哄着他说:“姑姑睡觉觉了······”豆豆非要姑姑不可。柳娜在房间里听见了,便说道:“进来吧,我还没睡哩。”柳全民朝她房间里看看,见门缝里筛出灯光,知道妹妹是在看书。柳娜已把门打开了,穿着睡衣睡裤。豆豆一见姑姑,便高兴地往她怀里扑。这一段时间,他天天与姑姑在一起,跟姑姑感情最好了,连那个阿姨他都不要了。柳娜接过豆豆,坐在床边。柳全民看她枕头边一本书翻卷着,知道她就是在看这本书哩。便笑着问道:“几本书都看过了么?”柳娜说:“看是都看过了。可是,我总觉得,总觉得······”柳全民侧着脑袋,看着亲爱的妹妹,问:“你总觉得什么呢?”柳娜说:“我总觉得看着没有什么作用哩!”柳全民说:“什么话!哥让你看着,就是有作用!”柳娜说:“我觉得自已不是当记者的料!”柳全民说:“什么话!你难道就一辈子呆在那个小渔村里,一辈子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柳娜嘟咙道:“咱爸咱妈不都是农民么?”柳全民说:“他们当农民,是因为他们没有文化。你有文化,你不能当农民!是金子总要发光的呀,你埋在土里,哪里会发出光来呢?”柳娜让她哥说得无话可说了。其实,当记者,她何其不想呢?她从小就有梦想,或是当记者,或是当作家,只是高考的时候,她因几份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当记者,当作家的梦想,也就泡汤了。如今,亲爱的哥哥想帮自已实现梦想,她在心里是感到高兴的,可是,现实摆在眼前,她的学历够不上!不知什么时间,白若兰也悄悄地走进了柳娜房间,听着柳全民跟柳娜的谈话,她便插话道:“妹妹,你再耐心地等几天,你哥肯定会为你找好工作的。”柳娜声音便有些哽咽道:“可是,我总不能让哥哥太为难······”柳全民也动情地说:“谁让你是我妹妹哩,哥哥为妹妹做点事还不应该么?再说,哥哥去上大学,你却早早地离开学校,帮爸妈干农活,哥哥都记着哩,记着哩!”柳娜说:“那是应该的。”柳全民说:“那哥现在帮你找一份满意的工作有什么不应该呢?”白若兰接过柳娜怀里的豆豆,往自已的房间里走去。她听着兄妹俩的谈话,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是那样深,倒有了一些无名状的妒意:唉,柳全民对他这个妹妹的感情,都有些超过我了哩!但她又想想,柳娜确实是优秀的,是值得人用心去爱的人哩。她不仅人生得漂亮,而且手脚也是那样的勤快,自从她来家里,忙里忙外,把家里料理得有条不紊,再也不要她一下班,就得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她感到自已都有些离不开这位小姑子了。柳全民安慰了妹妹,便走出了房间。他知道妹妹的心情是难过的,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在远方的家,那个有些贫穷和落后的小渔村。思念着儿子和老公,也思念着父母。自已何其不是这样哩!那座小渔村,有他童年的记忆,有他的许多悲欢离合,他那样刻苦地用功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离开那贫穷的家,离开那座小渔村。可是,当他上了大学,终于离开了小渔村,离开了那贫穷的家,在临海市有了一份体面而稳定的工作,有了漂亮的爱人和家庭以后,可谓理想已经实现了,可是,他又常常在思念着远方的那座小渔村。他理解妹妹此时的心情!他想尽快地帮妹妹把工作按排好,然后让她把小外甥接过来,让她们母子团圆······

柳全民回到自已的房间。白若兰已把豆豆哄睡着了。她自已脱了睡衣睡裤,玉体横陈,长长的秀发披了一枕头。柳全民看看她,灯光下,妻子雪白的肌肤是那样的美丽诱人,就像玉雕的一般。他有些激动。白若兰抬脸看了看他,有些吃惊地问:“你哭了?”柳全民掩饰道:“没有呀!”白若兰说:“别瞒我!过去我没戴眼镜,看不出,现在戴眼镜,四只眼了,你还能瞒过我?”柳全民笑着说:“你现在不是没戴眼镜嘛!”白若兰竟真的去找眼镜要戴上。柳全民便蹲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吻,说:“别找眼镜了,留着明天工作时戴吧······”便躺下身子,把妻子柔滑的身体搂在自已的怀里。夫妻俩搂抱着,爱抚着。白若兰说:“柳娜有些想家······”柳全民说:“不是有些,而是非常想家。”白若兰说:“这里也是她的家呀,我可没把她当外人看哩!”柳全民说:“我知道你对她挺好,可她心里总是惦挂着远方的那个家呀!”白若兰不吱声了。她无法理解柳娜此时那种感情。柳全民看着天花板,也在默默地想着。白若兰推了推他,问道:“你在想什么呀?”柳全民叹了一口气说:“想家呀!”白若兰啐道:“你不是在家里嘛,哪里又想家哩!”柳全民说:“想另外一个家呀!”白若兰便忽在坐起来,揪住他耳朵,问:“你还有另外一个家么?除非你有第三者······”柳全民有些恼怒地说:“你瞎说什么呀?我在想那个我从小就生长在那里的家······”白若兰松开揪着老公耳朵手,说:“你们兄妹俩想到一块去了。”就把头埋在了丈夫的怀里,吻着他。又抬起脸,说:“总听你们说那个小渔村,那个家,那小渔村究竟是什么样子呀?”柳全民说:“什么时间,你放下架子,到那小渔村去看看。那里再穷,再落后,毕竟是你老公从小生活的地方呀!”白若兰说:“你先描述描述那小渔村究竟是什么样子······”柳全民笑道:“现在想听了么?”白若兰点点头,说:“想听!”柳全民说:“那我以前给你说到小渔村,你为啥总是捂着耳朵,说不听呢?”白若兰说:“我现在想想,那小渔村能生下你这样的才子,又生下你妹妹这样美丽的人儿,应该有它不俗的地方呀!”柳全民问:“你读过鲁迅的小说《故乡》么?”白若兰笑道:“谁没有读过呀?小学课本里就有!”柳全民说:“我们那小渔村就跟鲁迅描写的差不多。一边是蓝蓝的海水,一边是绿绿的庄稼·······”白若兰便听糊涂了,问道:“海水里还能种庄稼?”柳全民说:“中间用高高的堤坝拦着。”白若兰笑道:“你说清楚嘛!”柳全民一边给妻子说着,一边又回忆起自已小时候的情景:在海边的沙滩上,父亲光着背,只穿了一条裤衩,戴一顶破旧的草帽。皮肤让太阳和海风吹晒成了紫铜色,他弯着腰,忙碌着,种着瓜果和蔬菜·····不远的河港里,系着一条小木船。白若兰问:“那小木船是干啥用的?出海么?”柳全民说:“不是,是罱麻虾用的。”白若兰好奇地问:“麻虾就是你们那里生产的么?”柳全民说:“是的,只有我们那里能生产。这种麻虾只有长江和大海交汇处能生产,是我们那里的特产,别的地方生产不了·····”他们就这样轻言细语的说着,忽然,豆豆在梦中叫了一声,小家伙不知在做着什么梦。白若兰赶紧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儿子,便听到自鸣钟当当当地敲起来。柳全民说:“睡觉吧,明天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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