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把广告做的铺天盖地、疗效吹的天花乱坠、大楼内外整的比正规医院还显正规、专治男女各种难言之隐不育不孕的医院二楼走廊上，一个身着粉色护士服很有萝莉风的小护士怀抱病历本走在前，身后五六步远，跟着一个腆着脸左顾右盼不拿正眼看路的男人。

男人很瘦，一件白里发黄的短袖衬衣搭一条灰涤纶裤子，套在一米七高的身架上走起路来整个人像是在飘。男人还很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加上他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猛一看似乎还有点混血的意思。如此从头到脚打量，不管是面相还是穿着，男人怎么都不像是那种有资本傲头傲脑的人。原因说来也让人讶然，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将目光过多的停留在小护士那婀娜多姿的背影上。这倒不是男人故作清高，而是他自身的固有思维在督促他规行矩步，对于一个惯常埋头走路的人，不能看脚下本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儿。

不多时，小护士停步于一间门上贴有‘取x室’字牌的门前，打开门退到一边抬手做请势对男人甜甜一笑，用普通话嗲声嗲气道：“先生，这里。”

随着不哼不哈的男人走进房间，小护士尾随其后开始介绍起设施功能：“这就是我们的取x室，中间是操作台，后面是休息区，这边是清洗池，我们配备有杂志及电影辅助，杂志和遥控器在操作台上，”她说话从长方形铺着一次性床单的操作台上拿起一个塑料杯，呼扇着一双大眼望向男人道：“容器在这里，如果您没有其它问题就可以开始了，我在门口等您，有什么需要您可以随时叫我，当然，主要环节还需要您自行完成。”

本就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容，再经过这么一个妖娆的小护士用甜酥的声音娓娓道出，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觉得不自在。眼前这个男人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脸没红，反而愈发地显白了。他手足无措地看向别处，嘴上呐呐的说了声：“好。”

小护士那张如花般的笑脸在反手将门关上后就彻底掉了下来，这种萎男她见多了，只求里面那位能速战速决，千万别找茬麻烦自己，更别把那玩意弄的哪哪都是。

来之前，男人不是没听说过，这家由南方人开的医院存在有骗诊、宰患，甚至还有黑社会为其保驾护航的传闻。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姑且再试一试的想法，他还是硬着头皮来了。这几年，省市各大医院他都跑了个遍，可就是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所有的诊断都证明他是一个有正常生育能力的男人。

男人一筹莫展，他很想跟自个的媳妇——李秀莲开诚布公的谈谈，跟她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有问题！可，那又是谁的问题呢？男人老四心中苦涩，在一个屋檐下分居了三年，光有夫妻之名却不能行夫妻之实，她不理你，所做的一切还不是徒劳！

这是最后一次！老四下定决心走向操作台。如小护士所言，台上摆着几本国外图文杂志，封面女郎袒x露x搔首弄姿很是夺人眼球，俨然比公立医院提供的明星杂志要刺激的多，但老四却没有动手翻阅的欲望，只因杂志页面上那些来历不明的污渍，实在是让人心里膈应。

解开裤子，闭上眼，开始酝酿。很快，李秀莲便一如既往的出现在老四的脑海里，仍是结婚一年后的那段时光，也正是那段幸福的时光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情不自禁，什么叫如胶似漆。脑海里的李秀莲千娇百媚神色迷离，伏在他身上喃喃地叫着他的乳名，现实中的老四同样神色迷离。然而，梦幻与现实交织的激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接续下，脑中画风突变，李秀莲忽然鬼使神差的出现在麻将桌后，声色俱厉地指着他重复咆哮着：“窝囊废！窝囊废！……”

房间里冷气充足，可老四的鼻尖上还是渗出了一层汗珠。他颓丧的睁开眼，每次都是这样，两个李秀莲一个是旧时的天使一个是如今的魔鬼，而魔鬼总会中途横插一杠破坏他和天使的好事。低头看了眼和他一样蔫头耷脑的话儿，老四心中宽慰道，又不是第一次了，钱都已经交了，不能半途而废啊！他抽手从台上扯下一块纸巾，垫手上拽了本杂志，拉到跟前随便翻开一页，另一只手取了个塑料杯，抛开一切心理束缚重新调整状态，又开始做起运动。

终于，老四臀部一紧，而恰恰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裤包里的手机又凑起热闹，催命一般的嘶鸣声瞬间赶走了来之不易的快慰。手机在右裤包，但右手还有重任且未清洁，不消说，只能把塑料杯放台子上腾出左手去掏手机。也顶亏他瘦，左手一扭便夹出了手机，可回手却带翻了搁台子沿边上的塑料杯，而塑料杯又显然违反了地心引力的重力法则，口朝下直直扣在了地板上。

如此，老四就这样一脸事后的憔悴，一手手机一手那话儿，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塑料杯，和杯下一滩自己的精华，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表哥吴永亮打来的，随一接听话筒里便传来对方充满怒气的责问。

“你在哪？”

“我，我在外头……”

“你下了班不在家呆着一天跑啥哩跑！”

“……”

“我问你，你知道秀莲一天在家干啥哩吗？”

“……打麻将。”

“哼，打麻将，四我告诉你，她要再这么玩下去我劝你们趁早离婚吧！”

吴永亮讲完这句话就挂了线。

李秀莲搓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表哥吴永亮怎得今天反应这么大？老四一头雾水地杵了会才复又看向地上的塑料杯，随即撂下手机从杂志中间撕下瞅着最干净的一页，蹲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