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若冠玉，眉梢轻扬，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静静地盯着艾怜喜滋滋的模样，眼角透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对于这一切，两人都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氛围已经开始有些改变了。

“吃菜吧。今天点了这么多，不光是我，你也好好享受一下。”

乾亦霄抬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再向艾怜示意自己的空杯。这一系列举动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做惯了的。但是艾怜不知道，看的两眼直冒光，扬手把酒喝尽之后，又觉得自己不够豪迈，嚷嚷着要再来一次。

乾亦霄极其自然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尝尝这个酸汤小酥肉，汤汁鲜美，肉质酥嫩，我在——”

“我在？”

艾怜嗅了嗅盘里的肉，用筷子夹起来吃了，“你什么？怎么话说一半儿？”

看着她耿直的眼神，乾亦霄咬了咬牙，把自己要说的话给咽进肚子，若无其事道，“没啥，吃你的。”不过是自己在宫中吃过的小酥肉味道很不错，想推荐给她试试罢了。

说着，乾亦霄自己也尝了一口。

“呸呸呸！”

他全给吐了出来。

“这都是些什么！”乾亦霄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家吃了艾怜做的那么难以下口的东西都没有叫唤的这么惨烈过，如今的小酥肉一入口，他就跳脚个不停，“难以下咽！糟糠之物！品质极差，这是什么披着羊皮卖狗肉的东西？”

艾怜震惊地望着他，“你……”反应这么大？说实在话，她还觉得挺好吃的呢。

此时此刻，一旁的乾亦霄再次举起了筷子，用视死如归的表情，轻轻夹起一个糖醋鱼卷，喂进了嘴巴里。

艾怜看着他蠕动个不停的嘴巴，到最后甚至有些过于浮夸的举动，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不好吃？”

乾亦霄不说话，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个鱼卷递了过去，放在艾怜嘴巴旁边，晃了晃。

被炸的金黄的鱼卷外面裹着厚厚的一层面粉，红彤彤的，看起来十分诱人。艾怜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就闻到了酸酸甜甜的迷人的味道，她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巴，“啊——”

“不好吃。”乾亦霄自然的伸回了筷子，把食物粗暴的扔在了桌上，艾怜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到他冷若冰霜宛若食屎的表情。

“……”

天啊，艾怜瞬间萎靡，趴在桌上不动弹了，“不好吃吗？都已经做成这个水准了还满足不了你，那到底想要什么程度的啊？”

“明明就是这家店的饭菜不行，你怎么能说我要求高？”乾亦霄听到艾怜说这的话，居然表现的比之前还要生气，为了证明自己，他努力夹了一口菜喂进嘴里，然后嚼了嚼，又吐在杯中，理直气壮道，“你看，是不是食不下咽？！”

艾怜惊呆了，“你怎么这么幼稚？”

乾亦霄顿了顿，放下了筷子，“什么叫幼稚？”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艾怜愁眉苦脸之时，身边慢慢靠近了一个店小二，脸上黑压压的，尽是不满，“这位客官，我们店里的菜色有什么不合您口味的？”

方才乾亦霄声音那么大，呼风唤雨的跟个小霸王似的，自然是被周围食客还有店内小二给听见了，只不过艾怜清楚归清楚，却还是觉得丢人的紧。

“没有什么，不过是饭菜不合口味罢了，我吃东西一向挑剔，你们店里的大厨也算是尽了心力了，我不介意。”

一边说着“我不介意”，艾怜一边使了点儿劲去拽乾亦霄的衣袖，大兄弟你能不能看着点儿眼色啊，没有发现人家找上门来寻仇儿了吗，还在那儿做黑脸？笑一个会死啊？

“口味挑剔？”店小二的脸色更不好了，“那好，我去请我们的大厨过来跟您说说，到底是个怎么口味，连……”小二看了看乾亦霄，话锋一转，“这位公子刚刚都能说出如此狂妄之言论。”

艾怜愣住了，看着店小二转身就气势汹汹的离开，方向冲着后厨，一副非要把大厨请来跟她对峙的样子。

这么较真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哎等等，小二，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今天……”

说到最后，艾怜都要泪洒当场了，她怎么就这么愚笨呢？直接打包带走多好，非要在这里被人围观耍猴。

她看看旁边没有灵魂只知道生气的乾亦霄，再看看自己面前这桌菜，又想到自己曾经吃过的山珍海味，瞬间有了底气。

没错，要坚持，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这家店明明还可以更进一步的！

很快，大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此人长了一副粗犷的面孔，腰上系着围裙，脸上胡子一大把，头发卷曲，像是很久没有洗过了。

他的身材矮胖，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平日里单凭厨艺就能奶活全家的角色，因为太过高高在上，鼻孔对着艾怜，叫艾怜看不清他到底是在用嘴巴说话还是鼻孔。

“就是你，说我的菜不好吃？”

艾怜懵逼，这个店小二怎么回事？传个话都能传成这个样子，要是自己说的是菜品都是垃圾，他是不是能跟大厨说自己今天就是来打架找麻烦的？

“你的菜还不错，但是跟我以往吃过的比起来，就很不像样子了。”

虽然很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大厨留点儿面子，但是很显然，今天这事儿不能善了了，还不如豁出去，装个逼再说！

“你根本就不懂我的菜！”大厨口水花花直喷，“我用心做的菜，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下等东西了！”

看起来，这家酒楼做的生意的确不错。

艾怜咬了咬牙，“你说你用心做的，也就这个水平？肉炒的太老，韭黄都蔫了，再看这个糖醋鱼卷，鱼头没有鱼味，鱼尾的鳞片都没剃干净！来来，你再看这个……”

嘟嘟囔囔说了一通，乾亦霄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大厨的驴脸变成了赤红色，到最后，居然还小心翼翼的跟艾怜说可不可以收他为徒。

“……”

“咳，”艾怜无奈的紧，“收徒就不必了，我这里有几个菜谱，你拿过去，好好研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