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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马七》一,白虎与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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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刀客站在黄沙飞舞的大漠中,手握着钢刀,死死地盯着对面齐人高的白虎,他脸上裹着一块麻布,只露着一双眼睛,在炽烈的阳光下,他的眼睛仍然暗淡无光——他已经和对面的白虎对峙了七天七夜!

白虎就站在刀客对面十步远的地方,不多不少整十步,正是这个距离使他们对峙了七天七夜——这个距离,白虎一纵身便能扑到刀客,可白虎若是先扑向刀客,只要刀客向前俯身跃出,再一抽刀便能划开白虎的肚皮;而对于刀客来讲,虽不及白虎那般轻松,却也跃得出这十步,可刀客若是先行跃起,高大的白虎只一摆前掌,便能将刀客拍死在空中——于是在这七个日夜里,白虎的眼睛在风沙中逐渐变得混浊,牙齿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森白,那般寒气逼人,而它的脚也和刀客一样没入了沙中。

刀客的手一动不动握着刀柄,他知道只要他的手松开,倏忽间便会葬身虎口,所以这七天七夜刀客都纹丝不动,腰间的水壶还是半满,可他一口没喝;背带里的干粮已经干得像石头一样硬,可他从来没有动过。

在初一相遇时,白虎先是闻到了刀客的气味,于是藏身黄沙之下,悄悄等待着刀客靠近,准备伏击,可在十步远的时候,刀客感觉到了白虎凛冽的杀气,于是停下了脚步;白虎足足在黄沙下等了五个时辰,从烈阳高照的正午等到月光把流沙映成了幽蓝色,可刀客纹丝不动,因为刀客知道这十步的距离意味着什么;白虎也发现了刀客的敏锐,明白自己也没了退路,于是缓缓从黄沙下站起身,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刀客才确定对面的巨虎是白底黑斑的毛色。

就这样,七天七夜的对峙开始了。

但这白虎已有七个日夜不吃不喝,它还能如此迅捷么?换做是普通的老虎此时怕早成了虎皮架子;可白虎又会做何感想?刀客已被风沙没了膝盖,七个日夜纹丝未动,换做是常人,也早该成了白虎口中的美餐了。可这一人一虎却生生对峙了七天七夜,此时此刻,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刀客这样想着便觉得可笑,可面容早已僵硬得笑不出来了,若是还能笑,刀客真想一笑了之,与白虎各奔东西——想到这刀客又觉得背脊发凉,若要活下去,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而这种心理,正是他逐渐失去求生意志的表现——在此时此地,即便没有白虎,这也是致命的。

刀客调整心态,要活下去就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就要把生作为唯一的目标!

就在此时,天上传来几声秃鹰的叫声,白虎和刀客都缓缓抬眼看向空中,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天空中确实有六只秃鹰盘旋不去,这场旷日持久的决斗就要分出高下了——刀客与白虎俱是纹丝不动,秃鹰观察过后毕以为他们都死了,便是活着,也已奄奄一息,剩下的就是看秃鹰想要先吃谁了,被秃鹰骚扰的一方必然会分心,而这足以成为对方的战机。

白虎似也想明此理,混浊的眼神重又亮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刀客,似乎确信秃鹰会先攻击刀客一样。

可是秃鹰盘旋许久后却突然飞向了白虎身后的方向,刀客虽然困惑但仍死死盯着白虎,可白虎这时却突然转身向身后跑去。

看着白虎渐远的身影,刀客一下子瘫倒在地——这七天七夜的对峙,刀客的精气早已消耗殆尽,而这七天七夜中的每时每刻都处在生死一线的紧张情绪中,这七天七夜也被无限地放大,仿佛过了一生的时光,而这一生中唯一的目标便是与白虎的决斗,可白虎却在这时转身离开了!就像是努力一辈子的目标,在晚年突然发现再也不能实现了,换作是谁怕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难道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一个玩笑么?”刀客这样想着,任凭风沙缓缓地掩埋自己——可是对面的白虎呢?难道它不是也和刀客对峙了七天七夜么?他们连眨眼都像约定好的一样分毫不差,在这样的对峙下,难道这七天七夜不是也成为了白虎的一生?难道白虎这一生的目标不是和刀客决斗么?可它为什么要在最后的关头转身离开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刀客终于又站了起来,沿着白虎的脚印走去,他一定要为这失败的一生找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

刀客最先看到的是盘旋的秃鹰,但此时天上的秃鹰已经只剩三只,他翻过了最后一座沙丘,看见一只折断翅膀的秃鹰围着白虎跳,保持十步远的距离,丝毫不敢靠近;而地上还有两只已经被咬死的秃鹰,在白虎的身旁还有两具幼虎的尸体,它身下还有一只幼虎,身上虽没有伤痕,但显然已经饥渴得奄奄一息。

白虎本来死死盯着秃鹰,可刀客的到来打乱了它的阵脚,秃鹰趁机想要抢夺幼虎,白虎一掌将它拍开,然后死死地盯着刀客,显然在它看来,刀客比秃鹰危险得多。

刀客不急不缓,继续走向白虎,被白虎拍开的秃鹰蹦跳着躲避,正巧来到了刀客身前,刀客毫不犹豫,手起刀落,秃鹰便被削掉了脑袋,白虎更加紧张,弓身准备朴向刀客。

刀客却仍继续走这,把刀和刀鞘平举在身体两侧,松手扔在地上。白虎对刀客的举动有些困惑,但不敢放松警惕。而刀客继续走着,并解下腰间的水囊,打开盖子,渐渐靠近白虎。

白虎最终没有发起攻击,任凭刀客走到它的面前。刀客把水囊送到白虎的嘴边,可白虎并没有喝,它退了一步,把身下奄奄一息的幼虎拱到刀客面前。于是刀客蹲下身,把水倒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喂幼虎喝,那幼虎和母亲的毛色一模一样,白底黑斑。白虎此时缓步走向刀客身后,天上的秃鹰又叫了两声。

当幼虎把水喝光时,白虎叼着刀客的刀回来——那是一柄折断刀头的雁翎刀,刀身上锈迹斑斑,刀刃上布满缺口,与其说是一柄短刀,不如说是一把锯子——白虎把刀柄送到刀客面前,刀客看了看白虎,接过刀,白虎接着横过身子,把脖颈亮给刀客,此时天上的秃鹰又叫了一声。

刀客看看白虎,白虎把幼虎又向刀客拱了拱,此时秃鹰又叫了一声,刀客明白了白虎的用意,他抱起幼虎,捂住幼虎的眼睛,朝着白虎的脖子举起了刀……

刀客的名字叫公孙戬,江湖人称虎王,因为那只幼虎后来长大了,一直跟在他身边,他还给长大的幼虎起了名字,叫公孙刀。其实公孙戬杀人从来不用公孙刀帮忙,因为天下再没有一个人比他出刀快了,况且他的雁翎刀刀鞘里插着的是一把断刀,更是出其不意的块,人们之所以叫他虎王只是因为他身边的白虎太显眼了。

而公孙戬的本名也并不是公孙戬,而是马一拳。他的父亲是三十多年前名震天下的马阎王马辩,在马一拳出生的那一天,马阎王与当时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决斗,他只用了一拳便打死了对方,于是为这一天出生的儿子取名马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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