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件事后魏兰就疯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萎靡不振。到了上学的年龄，也没让冬萱上学。她每天都不说话，不是关在房间里砸东西，就是拿着一块破抹布，不停的擦橱柜。

她说厨房里到处都是血。

一开始冬萱老是哭，他一哭魏兰就打他，打完魏兰就抱着冬萱一起哭，哭完她又把自己关进房里砸东西。

冬萱哭着说，“我想爸爸。”

魏兰一巴掌打过去，冬萱差点耳鸣。

冬萱哭着说，“妈妈，不要再抹了，你已经抹了一天了。”

魏兰直接把抹布甩在了冬萱头上，眼睛被刷的生疼。

......

夏轩澜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夏宁过日子，如果没有夏宁，他是真的活不下去。

到了孩子上学的年龄，夏轩澜从教育局朋友那里拿到本市几所小学的入学名单。

一共七百五十个孩子，没一个叫‘冬萱’。

冬萱比夏宁小半岁，也许他妈妈希望孩子明年再上学。

第二年，夏轩澜又去看了入学名单。

九百一十个孩子，又没有冬萱的名字。

怎么回事，搬去外地了么？

第三年夏轩澜去了冬凝的家，敲门没人应。

第四年他去居委会问这户人家还在不在，居委会说还在，他去敲门，依然没有人应。

第五年，夏轩澜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来冬凝的家，也许魏兰也想清静的过完下半辈子，如果依然没有见到她，那么从今以后就各过各的，不再管他们家的事。

夏轩澜一直敲门，敲了很多次都没人应。

他准备离开，走了几步，折回来，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里面的声音。

有个孩子在哭！

“开门，开门！”夏轩澜拍门，“冬萱，冬萱你在里面我知道！”

冬萱听到自己的名字，揉揉眼睛，颤抖着下了沙发，光脚去开门。

“冬萱......？”夏轩澜惊诧的看着面前的孩子，身材瘦小，像是营养不良，脸上脏兮兮的，他大概很长时间都没有理发，头发长的挨到了肩膀。

夏轩澜关心的问着，“你妈妈呢？”

“她在擦血。”冬萱很冷静。

魏兰听到男人的声音，才惊醒般从厨房里跑出来，一看见夏轩澜，就开始暴打冬萱，“你干嘛开门！我不是说不许给陌生人开门的么？！”

一阵拳打脚踢，夏轩澜赶紧把冬萱拉开，“他还是个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冬萱立刻挣脱夏轩澜的手，“别凶我妈妈，她不是故意打我的！”

“啊——！啊————！！”魏兰神经断了，不停的开始砸东西。

“妈！！”冬萱跑过去抱住魏兰，拍着魏兰的背，安抚她，“没事了，都过去了！深呼吸，别怕，别怕！”

人总是被命运逼的成长。冬萱也接受不了现实，他也想疯掉，可妈妈先疯了，他只能被迫懂事，照顾妈妈。洗衣、做饭，以及收拾各种被妈妈砸乱的房间，做着他那个年龄本不该做的事。

魏兰深呼吸后平静下来，反手抱着冬萱哭，“我命苦的萱，妈妈对不起你......”

“没事，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魏兰慢慢点头，像是累了，无视夏轩澜的存在，走到沙发边坐下，呆呆看着阳台。

这家人今后该怎么办......

冬萱就是这样陪着像疯子一样的妈妈过了五年？一个孩子，不该活的这么辛苦。

夏轩澜眼眶发酸，上前语气平和的问着，“你妈妈怎么了？”

“她疯了。”

“这么些年，都是这样？”

“嗯。”冬萱点头。

“你......上学了么？”

“没。”

“平日里吃什么？”

“水煮白面。”冬萱不好意思的说着，“我不会做别的。”

夏轩澜抱住冬萱，泪水滑落脸庞，“是叔叔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全家。”

......

不能让冬凝的孩子就这样毁了一生！

第二天夏轩澜带了精神病医院的医生来到冬萱家，女医生态度亲切的和魏兰说话，“你生病了，感觉怎么样？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住，那里什么都有。”

魏兰的眼神像无知的孩子，她害怕的退后，低着头斜眼看着医生说，“我没钱。”

“不要你的钱，放心治病就好。”医生微笑着去拉魏兰的手，“你的孩子都十岁了，他该读书了。你好好治病，他好好上学，这样才有好的将来。”

魏兰警惕的回头看夏轩澜，“你夺走了冬凝，还要抢我的冬萱？”

“不是，冬萱永远是你的孩子。”夏轩澜一脸诚恳，“我只是不忍心他营养不良，这么大了都没去读书。你治病的钱我来出，冬萱生活的钱，上学的钱，都我来出。”

“不要！”冬萱抱住妈妈，“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夏轩澜拉冬萱的手臂，“你妈妈要治病，她不能永远这样！你陪着你妈妈在家里，她天天产生幻觉病永远不会好！你呆在这里不去读书，每天吃水煮白面，也没有童年！冬萱，我是为你好！”

“别拉我的孩子，别拉——！啊——！啊————！！”魏兰又开始发神经了，拼命推开夏轩澜紧接着就开始砸东西。

两个医生都拉不住她，最后还是冬萱冲过去抱住她的腰，小手拍着她的背，温柔安抚，“妈，没事了，都过去了！深呼吸，别怕，别怕！”

魏兰深呼吸，像是伤了元气，疲累的看向夏轩澜，“我的确没办法好好养这个孩子，我要和小萱说几句话。”

冬萱和魏兰进了里屋，魏兰关上门，跪在了冬萱面前，“萱啊，你去吧。那个男人毁了我们的家，你去跟他生活，但永远不要忘了是他害死了你爸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