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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云重重》第4章 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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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琮琪也太过份了,妳不过想去上个香,她有什麽理由刁难妳。」缦华义愤填膺地说。

下班后她便来到湘凌家裏,当她听到湘凌说起发生在灵堂的事时,忍不住为好友抱不平。

「都过去了。」湘凌澹然地说。

这麽多事凑在一起,灵堂的事对她来说反而不算什麽,她不知是她变坚强了,还是变得麻木了。「还能有什麽更糟的呢?」她安慰起缦华。

缦华皱着眉头说:「妳还真能逆来顺受哦。」

「我是面对现实,不然我能怎麽做?」湘凌用手圈着腿,将头拄在膝盖上,平静地像个认命的小孩。

「妳能想得开,真不像妳。」缦华睨着她。

缦华和湘凌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班同学,几年的缘份让他们的感情格外亲密,当湘凌有了困扰的问题时,第一个会想到的倾诉对象就是缦华了。

湘凌在订婚后不久曾对她吐露内心的挣扎,她说:「我和琮祐相处得很融洽,我以为婚姻只要站在这个基础上就可以,但是当我听见琮祐对我说他爱我,并且满怀期待地希望我也对他说这句话时,我的内心突然一阵冰冷,我说不出口,我觉得我永远说不出这句话;甚至我不知道他为什麽爱我,为什麽追求我;这一切好像一场谬剧,上了台我才晓得我扮演了很差劲的角色,不是一个幸福与感恩的未婚妻,而是一个一心只想逃婚的女人。」

缦华听她心烦意乱地说了一堆,诧异了好一会问:「妳不是要告诉我妳想解除婚约吧?」

「我的确想,但我要怎麽开口?」湘凌无助地问。

「真是的;妳实在…」缦华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

湘凌的个性就是爱鑽牛角尖,她以为她不过是一时的情绪不佳,谁知道她已经铁了心,而她一旦下了决心,就是她再说什麽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湘凌早不提晚不提,却偏偏选在姚琮祐被杀的那晚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叫人不得不联想到她与案子的关係。

她相信湘凌没有杀人,但她却没办法说服别人也同样相信,她帮不上她的忙,这点是她最遗憾的。

「姚琮铭帮妳请了律师,我想他一定明瞭妳的处境。」缦华想着说;观察着湘凌的反应。「当年会不会是妳误解他了?他并不是要玩弄妳的感情,而是有什麽原因…」

湘凌无动于衷地说:「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不觉得谈这些有什麽意义。」

「妳可真决绝,姚琮铭会帮妳,不是因为你们过去的那一段感情吗?」

「即使是,又怎样?三年前我和他就结束了,如果我们要叙旧,怕也没什麽好叙的。」

「啧,妳说得好听,妳对他真的没有一点感觉了吗?」

湘凌头也不抬一下,冷硬地回道,「如果我有感觉,也只是感激,不是爱情,我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爱做梦的傻女孩了。」

缦华抬抬眉毛,心裏不太以为然,但她可不便说什麽,以湘凌的个性,即使她对姚琮铭还有什麽感觉,她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要不要我今晚留在这裏陪妳?」缦华望着湘凌问。

湘凌不自觉地想到今天清晨的脚步声,她当然满心愿意有个人能陪她,但是缦华有她的生活,她不想继续麻烦她。

她苦笑地撇撇嘴说:「不用了,我没事。」

「妳确定?」

湘凌还没回答,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湘凌随手接起电话,缦华看见湘凌的脸色在一秒内骤变,泪水迅速在眼眶内打转。

「我…」湘凌想说话,却哽咽地说不下去。

「发生什麽事?」缦华讶异地站起来,代湘凌接过话筒。

「喂!喂!湘凌…」话筒中有个人在叫唤湘凌,缦华听出他是湘凌远在美国的大哥的声音。

「怎麽回事?」缦华问。

「咦;妳是缦华?我在跟湘凌说,要她儘快来美国,我爸他…刚刚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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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早上,除了拨电话给姜智淳外,湘凌都木然地坐在沙发中,木然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儘管窗外阳光灿烂,但仍照不进她内心空洞、冰冷的角落。

除了初闻父亲过世时所流的泪水外,她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被震惊和忧伤所包围,同时体认到一个人最痛苦的是那种内心被撕扯的感觉,极痛之处连泪水都无法宣洩。

还能有什麽更糟的呢?似乎这时候说这句话才有道理。

缦华原本昨晚要留下陪她,但她婉拒了,缦华无奈之馀,只能安慰她,劝她至少问问律师她有没有出国奔丧的权利。

湘凌点点头,想想这至少也是最后的机会。

等到早上十点,她才和姜智淳联络上。

姜智淳听她说明她父亲的情形,对于能否出境的问题并不肯定地答覆她:「这个…我会向警方要求看看,再给妳回话。」

「谢谢你。」湘凌平静地说。

在沙发中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楼下的门铃声响起,她才如梦初醒地站起身来。

「湘凌!是我。」姚琮铭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了过来,湘凌惊愣了半晌,但她并没有拒绝让他上来。

「你怎麽会来的?」开了门,他不请自入地进入她的客厅后,她才想到要问他这个问题。

「智淳告诉我,他说伯父过世了。」

「哦…」湘凌觑着他,飘忽地笑了一下;「你就是为了这个来;来安慰我?」

「不是。」姚琮铭沉声说,他们之间隔着三年的生疏,这三年就像一面冰壁阻隔在他和她之间,如果他要走近她,势必得先化解他们之间的寒霜。

「湘凌…」他温柔的呼声让她抬起头正视他,他说:「我想帮妳的忙,也请妳能帮忙我找到杀害我弟弟的凶手。」

湘凌沉默一会后说:「我能帮什麽忙?现在最有嫌疑的不是我吗?」

「但我相信妳…」

「你为什麽能相信我?」

他的眼睛望住她,像在说理似地对她说:「妳不是那种暴力的人,而且如果是妳杀他的,我想妳也不至于会否认吧?」

湘凌不则声,他的信任令她感动莫名,神情不觉缓和了点。

「谢谢你。」

「该谢的是我,因为妳,我才能了解当晚发生的一些事情。」

「哦?」

她露着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从他带来的一个牛皮纸袋中拿出一张照片来。

那是一个模特儿站在伸展台上的照片。

湘凌不明白这张照片有什麽意义。

「怎麽?」

「妳没注意到这个模特儿颈项上的项鍊吗?琮祐在高雄待了两个晚上,有一晚他就是去参加了珠宝展,他大手笔地买下这个模特儿所展示的项鍊,这条项鍊应该就是他让妳看过,原本打算要送给妳当结婚礼物的项鍊。」

湘凌狐疑地瞥他一眼,收摄了注意力,将视线投注在模特儿胸前所垂挂的璀灿项鍊上。

那一晚在那麽溷乱的情况下,她只知道琮祐手上拿的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鍊,不过她并未看清那条项鍊的样式,琮祐就将它砸向床头,直到她离开别墅,她也只记得它是一条镶嵌着祖母绿宝石和碎鑽的项鍊。

「是它?」湘凌问。

「是的,我找到那家珠宝公司,才知道琮祐花了多少钱买下这条项鍊,如果感情可以用价值衡量,我想他真的是很爱妳的。」

湘凌不理会他口气中的轻嘲,她问:「你想找那条失踪的项鍊?」

「没错,我总觉得这是一样很重要的线索。」

「但警方并不重视。」

「迟早我会让警方重视。」

湘凌瞪向他谜样的脸庞,无法猜出个究竟;「你要怎麽做?」

「运用各种可能的管道,设法追查这条项鍊的流向,若是有人将它脱手,我们就能很快掌握他的身份。」

「若是他不想冒险,而将项鍊暂时藏在身边呢?」

「是有可能,但我认为现在他将项鍊脱手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报纸上对项鍊的事隻字未提,而且警方又将妳锁定为凶嫌,自然他就不必太顾忌,项鍊早点脱手,对他来说更有利。」

湘凌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走项鍊的人应该就是杀害琮祐的凶手,那麽它是一起行窃杀人的案件吗?为了一条项鍊,窃贼竟会杀人吗?

她不知道靠着这项线索是否真的能追踪到凶手,而至于洗脱罪嫌,她也不知道还要多久的时间。

眼前她只希望检方解除她出境的限制,让她能到美国送父亲最后一程。

她的心思,琮铭应该能够了解。

他对她说:「妳父亲的事我很难过,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儘量帮忙。」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要说谢谢你。」

「我们之间,谢谢是最不必要说的。」

「那我不知道还能说什麽…」湘凌说。

一时两人都变得沉默,最后打破这阵沉默的是姚琮铭手机的铃声。

琮铭接听了电话,是姜智淳打来的。

「琮铭,那件事不成,警方仍拒绝解除郭小姐的出境限制。」

「没办法了吗?」

「是的,本来我认为若是有保证人的话或许能得到通融,但是也不行,因为过几天,警方还要侦讯她。」

「还要侦讯什麽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

听着他讲电话,湘凌已经猜出了结果。

「是姜律师?」

「嗯;湘凌…」

「检方仍不准我出境?」

「是的。」

高悬的心情一下子摔落在地,但湘凌的反应只是沉下了脸,怅然地凝望着虚空。

「湘凌…」

他怔忡地望着她消沉的模样,感受着她的伤感和失落,情不自己地伸手拥住了她。

他犹记得她是那个精灵似的女孩,聪颖、坦诚,没有一般女人的虚伪,也不像其他女人一样世故,她望着他的眼中只有爱恋和崇拜,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

三年前对她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想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他的呼吸拂在她髮际,湘凌抬起头,接触到他的眸子,在那对雾般迷濛的眸子裏盛满的是令她心折的温柔。

她几乎被他的眼眸催眠了,感觉到他的唇吻着她的头髮,他的手指摩娑着她的脸庞,随着他的接触,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震颤起来。

当他的唇慢慢地从她的额际、鼻樑滑下来,停在她的唇上时,她完全清醒了。

「不要!」她将他推开,苍白的脸被激动染红了。「你是在趁人之危吗?」

他愣了一下,想解释什麽,却被她这句话堵住了,他摔摔头,强迫自己面对现实;「对不起。」

他会因为他的行为而道歉,她倒有点意外,她提醒自己,他并不是那麽坏的人,刚刚他的眼神是那麽温柔,也许他一开始也只是要安慰她,并不是存心想要侵犯她的。

她抱着双臂,对他客气而恳求地说:「你走吧,让我静一下。」

「湘凌…听我说。」

「不,我们之间除了琮祐的事没什麽好说的,而如果你不是要谈论他,就请你什麽都不要说。」

他苦笑一下,神情复杂。「妳指过去的事吗?」

「是的,我不信你还有什麽好说的。」

「过去,妳何尝听我说过呢?」

他瞪着她好一会,感觉他们之间有一座跨越不了的屏障,他不再想说什麽,毅然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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