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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雪》第一章、瑞雪落罢汴河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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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一过,汴河两岸虽是不复之前那番喜气洋洋的景象了,但却仍是热闹,南来北往的行人依旧不停的穿梭于城内的大街小巷内,向世人显示着天子脚下的繁荣与安定。这几日,天空突然飘起了大雪,这就是老百姓所俗称的“倒春寒”,街上的行人较往常少了些许,但两旁的酒肆茶楼却是格外热闹,那旺盛的炉火旁聚集一堆各色各样的听书人,一同聆听里面的说书人在绘声绘色的讲着历朝历代的怪谈野史,脸上表情皆是一片神往,只见阁楼上靠窗的雅间内的火盆里木炭烧得噼里啪啦不停作响,而一旁一个身披紫貂皮毛的斗篷,头戴黑色水獭皮帽的青年男子坐于里面,不停的把玩着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冷冷的透过窗户注视着远处的一座明显不同于周围建筑的官邸。

“客官,要来一壶茶吗?我们这里的飘雪在汴京城里你可找不出第二家了,连白大人都经常来品上一壶,顺便再赏一赏这汴河两岸的风光。”小二推门进来的声音在男子耳边响起,只见他头也不回,嘴角弯起了一个十分玩味的弧度,头也不回的答道:“哦,那给我用黄酒沏上一壶如何?”小二听到这话便是一愣,但毕竟在这茶楼里也是干了多年的老伙计,随即就笑问道:“不知客官有何吩咐,只管吩咐小的就是了。”这时男子突然转过头看向这名店里的小二,当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小二从对方的眼神里似乎不自觉的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威压,正在小二不知所措的时候,男子瞬间又变回了之前那种懒散的神态,自言自语的道:“又下雪了!”小二见状立刻接道:“客官应该是外地人吧,你有所不知,咱们汴京二十年没有下过雪了,据说是当今圣上年年祈福,诚心感动了老天爷,今年才肯降瑞雪。”男子随口问道:“你知道为何吗?”约摸二十岁还不到的小二回道:“我也不知道,只听老人们说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一场大战,导致生灵涂炭,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触怒了老天爷,老天爷才二十多年不肯降雪。”男子一脸古井无波,又把头看向了窗外那鹅毛般的大雪。小二见状立马又小声的问道:“客官有幸可以赏这二十年不遇的大雪,不知是否要来一壶飘雪助助兴?”见这小二这般拿捏得恰到好处,男子话也不说的从兜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小二,小二熟练的接起以后吆喝一声:“客官你稍等!”后,便美滋滋的带上了房门,男子则转头继续望着窗外的雪景。

这漫天的大雪约摸已是下了快一个时辰了,汴京城内一片银装素裹,大雪或许可以掩盖住这帝都过去的历史,却依然掩盖不住这眼前繁华。街角的孩子已经开始在雪里戏耍开来,一阵阵欢声笑语不断传来,而那高墙内的侯府却显得异常的静谧。只见一位着黑色华服的长者在别院内亭子里饶有兴致的抚琴,一身黑色的着装与那一头倾斜而下的银发十分惹眼,然而当别人看到他那种成熟英武的脸庞时却都会不免犯疑,为何正直壮年就已满头银丝,殊不知他便是这华夏王朝内赫赫有名的战神——武安侯,黑衣男子此行的目的也就是他。只见这时的武安侯亭内抚琴的同时,院内还有一个女子随着武安侯的琴声在雪里舞剑,与其说是舞剑不如说是在起舞,只因看起来这女子身姿婀娜,步伐轻盈如同这飘舞的雪花一般,特别是那一身白衣,更是让人感慨佳人白衣似雪又胜雪。一曲琴声落罢,武安侯起身说对女子说道:“映岚,去把舒翰请过来吧!”女子微微欠身,便走开了,留下武安侯一个人痴痴的望着这漫天的雪花。这时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身上已是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朗声道:“侯爷的这曲将军令依然不减当年杀敌风采啊!”武安侯转过身来和蔼地笑道:“叔翰,是不是沿海又不平静了?”只见这名叫叔翰的男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加了鸡毛烤漆的信递给了武安侯,武安侯接过信件拆开来看,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仰天叹道:“终于还是又要动手了啊!”一旁的哥叔翰感到十分疑惑,却又碍于礼貌没有插嘴,只得立在一旁,任由这大雪飘落。

是夜,镇抚司衙门内,作为华夏王朝最大情报机构掌管者的冷子兴正坐在听取属下的汇报,而汇报的正是今天茶楼里的那名紫衣男子。太师椅上的冷子兴听完以后,似乎十分满意,从不夸人的冷子兴起身对男子说道:“雁修,这么多天辛苦你了,干得不错,看来我没有看错人。”洛雁修恭声回道:“承蒙指挥使大人错爱,这是属下分内的职责,不足挂齿。”这时冷子兴似乎眼神突然一颓说:“我老了,有一天我干不动了还得指望你。”“这几年来大人待我如何,雁修心里最是明白不过,大人请放心,我洛雁修定不会让大人你失望的。”洛雁修自打进入汴京以来全是冷子兴一路照顾,冷子兴膝下无子,完全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只不过洛雁修来京城的目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对冷子兴确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好了雁修,你我之间就不必再说这些客套的话了,再跑一趟神机营,明天就到我家来吧,这么多天来一直在忙碌,你一个人在京城又是举目无亲,来我家把元宵节补过了吧,我让你伯母准备一下。”说完冷子兴便递给了洛雁修一道密旨,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洛雁修接过以后转身就离开了,消失在了月色里。冷子兴一个人走到了镇抚司衙门的院子里,雪已经停了,可以看到已经升起的月亮,月光洒在院子里,将冷子兴那已略显苍老的身躯拉出了长长久久影子,望着地上留下的脚印,他想到二十多年前一个如流星般璀璨的人物,只不过却又如流星般转瞬即逝,二十多年了,早已是物是人非,他以为时间足以把这一切的恩怨洗刷干净,不过随着一场大雪的飘至,看着远处的通明的灯火,冷子兴不禁感慨道:“似乎这汴河水又要开始翻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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