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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饲养手册》第三章 拐小孩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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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辰露看到瑟缩在墙角毫无动静的孩子时,有了一个残忍的想法。一双桃花眼眯成了狭长的凤眼,思考着一个冷血的计划。

假如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任他在雪中睡去,影响衡水命格的变数就没有了,她算不算任务完成了呢。毕竟在这样的战乱年代,每天死去的孩童多的是,而她什么也没做。

还在思考间,身上已有落雪的孩子睁开了他的眼睛,辰露怔了一怔,她在这孩子迷蒙的眼中看到了点点星子的华芒,并不璀璨,但不能让人忽视。

被看到了就有点麻烦了。辰露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孩子的视线随着辰露的动作而下移,眼神依旧,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着,良久,才开了口,回答的却是:“你是仙女么?”还未等辰露再次问话便昏了过去。

辰露:“……”算了,就看在你叫我仙女的份上救你一命吧。

辰露轻轻拂去孩子身上的积雪,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施了一个暖身咒,护住了他已被冻得冰冷的身子。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咦,我不是男装打扮么,难道我不像男人么?

阿易睡了离家以来最沉也最舒心的一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阿娘抱着他,立在暖春三月的路口,路边都是新开出的不知名小野花,小却繁茂,铺满了整片荒野。久未归家的父亲朝着他们缓缓走来,如记忆中一般高大。父亲笑着从娘怀里接过他,放到肩头,一家三口沿着一路的浅草繁花朝着家走去。

阿易是在轻微晃动中醒来的,脸上是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暗赤色的皮毛,像是趴在什么活物身上。他慢慢扶起半个身子,身下的活物似是察觉了什么,转过一张硕大的脑袋,龇着有阿易手臂般粗的獠牙看着他。

阿易只觉天灵盖轰的一声炸了,背上一阵发麻。娘啊!是豹子!大如老虎的豹子!那豹子额头正中还长着一根牛角,直直的对着他,好像下一刻就要戳来了。

“你醒啦。”身旁一道清脆生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易闻声看去,霎时清风拂面,花香扑鼻,那人发髻微挽,明眸皓齿,肤白似雪,唇红如丹,她的青丝仿若被微风轻轻拂起,撩到了他的脸颊上,竟是梦中的仙女。

辰露见那小孩醒了,却不坐直身体,只是半趴着一动不动,就知道他定是害怕了。笑道:“你别怕,这是山里的灵兽,不咬人。”

那灵兽听见了辰露的声音,抖了抖耳朵尖,温顺的甩动着身后的五条尾巴,阿易看着更是懵了,这是什么怪兽?

辰露走上前,顺了顺灵兽的颈毛,和声道:“它叫狰狰,是我从章莪山借来的,虽然小了点,但是给你代步还是可以的。”

阿易一听,只觉骇人:“小?这还小?”

“对啊,是挺小的,浮玉山有只灵兽,是一只彘,比狰狰大一倍,可以驮两个人,长得像老虎。”说着,辰露似是想到了什么,无奈的笑道:“就是胖了点,脾气也不大好,不肯跟我出来。”

狰狰像是听懂了辰露的话,知道她是在嫌弃它体型小,转过头来,不满的看了眼辰露,低着喉咙叫唤了几声,竟是沉闷的击石声。

阿易的脑中如一团浆糊,入坠五里雾里,只觉得这个世界变得他不认识了。好半晌,才怯生生的开口道:“这,这是哪里?”

辰露只是浅浅笑着,并不急着答话,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山谷入口,她指着前面一望无边的云雾道:“到了,句余山,云梦乡。”这回倒真的是在五里雾中了。

浮玉山不远处,有一座句余山,并不大,也不起眼,但就独特在山脚下有一片群山环绕的山谷,山谷周围常年萦绕着散不去的云雾,是个没有人迹的桃花源,风景独特,是辰露的秘密基地,或者说是韶华的秘密居所。想要不被人打扰,来这就对了。辰露刚来这世界的那几个月,为了不被人发现,就躲在云梦乡里苦苦钻研韶华的记忆和模仿她的言行举止。

阿易坐在铮铮背上,跟着辰露在云雾中行走,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鸟鸣从远处传来,逐渐清晰。陡然间,眼前一亮,入眼的是蓝天白云,青翠欲滴,花色缭乱。十里平原,满地皆是奇植仙葩,遍地花朵上的露珠像宝石一般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辰露自豪的问道:“这地方漂亮吧?”嗯,漂亮,这是阿易见过的最漂亮的地方,没有繁华街市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空气澄澈的仿佛能洗涤灵魂。

在花谷中有一片紫阳花海,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泛起了一阵阵花浪。紫阳花中静静立着一间茅草屋。虽然简单,但不破旧。

阿易坐在茅屋里的小几旁,安静的看着窗外的美景。不一会,辰露端着一只碗进来了,往小几上一放,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温声道:“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碗粥缓缓,等肠胃适应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阿易看着那碗粥,只觉眼眶一酸,他,他已经两年没喝过热粥了。看了看辰露示意他随意的目光,低头就迫切的吃了起来。

辰露看他安静的吃粥,不免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阿易拿勺的手顿了顿,名字吗?爹爹没有回来……停顿了一会,摇了摇头。辰露见状,喃喃道:“没名字么?那你想叫什么?”阿易又想了一会,摇头,放下了勺子,怯生生的看着她道:“您,您能帮我取一个么?”

“我?”辰露吃惊道,正想一口回绝,却见阿易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她,委婉道:“我,不是很会取名字啊。”希望这阿易自己退缩,可是阿易却没有一点动摇,像小狗一样眨着湿漉漉的眼,静静的等着。

辰露挠着头喃喃道:“取名字,取名字啊,叫什么名字呢,我很久没取过了……”阿易见她东看看西望望很是纠结的样子,耐心的等着,也没催她。忽的,辰露面上一喜,似是想到了什么好名字,认真的看向阿易。

阿易就见这个在他眼中仿若谪仙的女子郑重的对他道:“不如你就叫李狗蛋吧。”

啪嗒,阿易的勺子掉了。茅草屋内静悄悄。

良久,阿易才开口:“不如,您还是叫我阿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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