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一喜一悲

“是呀，怎么？不像吗？”

“挺像的，挺像的。”

“想来是我的针黹功夫太差了，让吴大哥见笑了。”

潘淑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自己来到这里还没拿过针呢，估摸着又闹了笑话。

“阿淑这是要去哪儿？需要我带路吗？”

潜伏在周围的侍卫长大人仰望青天，又是主动望风，又是主动带路，我的将军，你的英明神武都去哪儿了？

“呃，昨晚是夜色太暗，我才迷路的。今天一定不会了。多谢吴大哥，百忙之中来送还我的荷包，您忙去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潘淑羞臊不已，没想到昨晚迷个路，让他印象这么深刻！司制的住所离这院子这么近，我一定不会走乱了！

“其实……其实我现在没有差事在身，有些无聊，还是陪你走一遭吧。昨晚匆匆遇见，还没有细细聊过。”

后宫里的女人都恨不得把他栓到自己的宫中，被女人，哦不，被女孩子推拒还是头一遭呢！

“那好，咱们一道走吧。要是我又不济走丢了，还请吴大哥帮忙认路呢。”

“大人，咱们还接着跟吗？”

“当然啦！要是将军出了事，你负责呀？”问话的小侍卫头上被敲出一个大包。

就这样，两个人并肩同步，身后吊着个小尾巴——隐身的侍卫长大人。

“看那荷包上的针法，阿淑是会稽人士？”

“咦？吴大哥还懂刺绣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家母是吴郡吴县人，女红手艺和你的很是相似。”

（会稽郡又置吴郡，下治吴县。）

“原来是这样。吴大哥猜的可真准，我祖籍会稽。”

“算起来，咱俩也算是老乡了。我是跟着军队到了京里，又入宫当了侍卫。你是为何入宫做了宫女？看你的样子，倒像个大家小姐。”

这么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俏女子，若不是个官家小姐，也是个富人家的姑娘。

侍卫长：将军这一计诱敌深入，实在是妙啊！妙啊！

“他乡遇故知！这真是极好的，以后吴大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直说。咱们是一方人，在这深宫里，更应该守望相助才是。”

潘淑知道这个时代还有个“连坐”的说法，她现在是罪臣之女，还是少声张的好。

侍卫长：啊！这个女子不一般。竟然和我们将军打起了太极！

他倒也不是非要从潘淑嘴里拷问出什么，这些信息他回去一问便知。

“阿淑说的极是。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去昨晚的那个废院里找我，纵然我不在，还有我手下的兄弟，他们也能及时告知于我。”

“一看吴大哥就是个豪情仗义的人。以后吴大哥若是衣服破了，尽管拿来，我一定给你补得像新的一样。”

新的样式、新的颜色，可不是像新的似的！

“呃，那就多谢阿淑妹妹了。”

“可我看，吴大哥的衣裳都是上乘的料子，想见吴大哥是个有地位的人。怕是瞧不上我这小宫女的手艺？”

他：这个女子有些眼光。

侍卫长：这语气？我家将军又被看上了？

“我也不是什么有地位的人，刚刚混上个侍卫长罢了。阿淑妹妹蕙质兰心，我还不敢劳烦呢，哪里来的那些话？”

原来他是侍卫长呢！也算是个拿得出手的靠山了。

“如此，便和吴大哥说定了。我这就到了，吴大哥是准备出宫回府了吗？”

“嗯，我也走了。你切莫忘了回去的路。”

“吴大哥惯会取笑人的，你赶紧走吧。我进去了啊。”

潘淑嗔笑一下，更是百媚丛生。尽管昨日，他已经知道这个女孩子一笑倾城，今天还是心神荡漾。

目送着潘淑进了那处院落，他还在门前伫立着。

“回禀将军，前方急报！”

他倏地眉头一皱，向大殿疾走而去。

身后的草丛里，一阵推搡声，随风飘荡。

（最近被抖音洗脑了，不自觉就想/响起——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随风飘荡！）

“给司制请安。”

朱司制正在核对这个月织布坊的账簿，潘淑被小丫头带过来之后，已经站在一边等了许久，忍不住出声。

“呦，是阿淑来了。今儿怎么还客套起来了？快坐吧，你身子才好，行什么礼呀，又不是外人。”

“礼不可废，司制为长，我站着就是了。”

潘淑脑海里飘过无数宫斗电视剧的桥段，内心惶恐：

这个司制不会是要用计害我吧？我这边坐下，那边就冒出一群人把我给擒了？

事实告诉了潘淑，她想多了——朱司制亲手把绣墩搬到了潘淑的身后。

“怎么病了一场，阿淑倒和我生疏了？要是我娘知道了，还不伤心死？”

“啊？从前的事，有好些我都记不得了，难不成我和朱司制是旧相识？”

潘淑还没有完全消化原身的记忆，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朱司制是个熟人？难道是我那死鬼老爹的私生女？

“阿惠说你给烧糊涂了，我还不信呢，现在看呀，是有点傻。咱们可是……”

“回禀朱司制，大内官吩咐了，让各司主管即刻赶去金蟾宫。”

“金蟾宫？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得先走了，阿淑你先回去吧，咱们改日再叙。”

朱司制急火火地就走了。

临出门，还让阿淑把桌上的点心给带走。那是她一早就备下的，想着待会儿去织布坊给潘惠姐妹俩带过去的。

长官还给下属送东西？看来这朱司制真是老爹的私生女！看她的年纪和阿姐差不多，看来潘老爹很不厚道呀。

原身的生身母亲生下小女儿——也就是潘淑，身子就渐渐的不好了，红颜薄命。

虽然潘淑对母亲没有什么印象，但那时，潘惠已经记事了。她时常在小妹面前回忆母亲的温柔慈爱。估摸潘惠的性格肖母。

潘淑抑制住内心的疑惑和激愤，拎上红木雕花食盒，回织布坊去了。

潘淑回了屋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准备研究一下吴大哥送来的荷包。就听到陶芊芊激动的声音传来：

“阿淑！你可是鸿运当头呀！”

她边说边进了屋子，还一脸神秘地关上了房门。

“芊芊，什么事呀？看把你乐的。”

潘淑看是熟客来了，自顾整理起箩筐里的散线。

“还不是你昨天说的事？冲着阿惠平日里待我好，我才早早儿地就帮你问去了。”

“真的！这么快就有眉目了？芊芊你可真有本事！”

潘淑昨晚还梦到自己日赚斗金，如今这消息可真是“巧妇得米待做炊”了。

“不然怎么说你鸿运当头呢。我在膳房认了个干娘，姓花，干着采买的活计。我给她递了个话儿，本想着，能给你寻个扫洗的活儿就是上佳了，哪里想赶早不如赶巧！”

“什么巧？”

“看你急的，等我说完嘛。正巧的是，膳房的周师傅要招徒弟呢，我干娘说了，明儿下午把你带去，给周师傅瞧瞧呢。”

“膳房的师傅还缺徒弟？芊芊，你可别是听错了？”潘淑不经意地扯着手里的荷包。

虽然潘淑对古代御厨的管理不甚清楚，但是搁现代，但凡有点儿名气的厨子，哪个手底下不跟着两三个小徒弟？

这膳房的厨师可是厨界的名流，怎么还急赤白眼的自己找徒弟？

“错不了，是我干娘亲口说的。那周师傅脾气不大好，原先好似有一个徒弟，现在倒没怎么听说了。我的大小姐，莫不是你又打退堂鼓了吧？”

陶芊芊听到潘淑语气里的犹疑，略有不悦。

“哎呀，芊芊你误会啦！我是怕自己上不了台面，周师傅看不上我，到时候岂不是辜负了你的美意。”

“嗨，这没事儿，我又不图你什么。还不是看你知道上进了，才叨扰干娘去的。若是你发了小姐脾气，爽约了，那我才里外不是人呢。”

“我就知道芊芊是最最古道热肠的大美人儿！”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妞的嘴这么甜！你这是奚落我呢吧？谁不知道，你可是有名的‘神女’呢！”

原身相貌美艳也就罢了，还打出了名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以后还是悠着些吧。

“你可别这么说，我一个小宫女，哪里担得起？”

“你还真是脱胎换骨了！以前听到这话，你可都偷着乐嘞。好了，不说了，我还有活儿要赶呢。明儿下午收拾的利索点，到时候我来接你一块儿啊。”

“嗯，你别急着走呀。这儿有些点心，是朱司制刚刚给的，快来用一些吧，我给你倒杯热水。”

“你们姐儿俩这命吧，真是说不上好，也算不得坏。虽然是落难的凤凰，但侥幸在奶姐的手底下当差，平日里还有人照拂一二。那些新进宫的小宫女，哪个不先被磋磨个几年的？”

奶姐？这是个什么称谓？潘淑更搞不清这朱司制的身份了。

“是是是。你呀，说了这么一大串子，怎么也不见口渴？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陶芊芊知道，潘惠姐妹俩也难得这么一盒子点心，略用了两块就走了。

潘淑去院子后面打了一桶井水，把点心摆到盆里，浮在井水上。阿姐看见了，一定很高兴！

这织布坊的小院里一派静谧，那金蟾宫礼可是一阵哄乱。

“今儿夫人得了消息，大都督身染重病。为着冲喜，特命织布坊和尚艺局，赶制素衣素服一应用品。一月为期，不得有误。”

朱司制和一位丰腴宫人一道应是，便退下了。

“这步夫人可真是个有本事的。长乐宫那位还在呢，却让她一个妾室执掌六宫，真是……”

“张司衣慎言。步夫人交代的差事可不少，怎么还是抓紧赶制为上。”

“朱司制还是这么胆小怕事，怪不得这么些年了，还在织布坊那个穷地方待着。我先走一步了，朱司制的院子远，还是您自己慢慢走吧。”

胖司衣挥一挥衣袖，留下了一个白眼。

“司制，她也太瞧不起人了！您怎么都不还嘴呢？”贴身站着的红玫愤愤不平了起来。

“在这宫里，多说多错，你也当心些。咱们只管织布缝衣就是了。”

张司衣沉浸在掌一局事的喜悦当中，却忘了上一任的老司衣是怎么没了的！

藿藿的便利贴：

（一）关于所住的宫殿：

建安十三年（208年），孙权将政权中心从吴（苏州）迁至京城（今镇江），是年发生赤壁之战。虽然其时孙权尚未称王，但铁瓮城实际上已具备了王城的地位和格局。

当时孙权还没称帝，可是三足鼎立，各种称呼有些错乱。藿藿查了很多资料，目前就这么写了。

（二）关于职称：

尚衣局、织布坊等我就自己编啦，还没有查到相关资料。如果以后能查到，我就给改过来哦。

若有小天使捉虫就好啦！为了这些都抓耳挠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