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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奶奶江湖回忆录》第四章 说书先生公羊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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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的若若,这是旧伤了。”公羊弘好不容易安抚下了若若,这才细声追问道“若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去了万通楼买的消息。”若若终于平静了下来,“哦对了,说起这个我忘了介绍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腾地从公羊弘怀里挣了出来,净白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层红霞,连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子都上了色。转头看了眼青衣女子,有些不自然的捏了捏衣襟扭捏道“我,我一时情急,倒是叫玉儿姐姐见笑了。”

“无妨。”玉儿笑了笑,这一路净是见到她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一面了,没想到竟还有如此小女儿模样,真真是爱情的力量了。

“这位是我未婚夫公羊弘,这位姐姐是李彩玉,我是接了万通楼的任务一路护送玉儿姐姐回乡的。”

“护送?”公羊弘皱起了眉头,一面将若若的手放进自己手心里握紧,一面低声问了句。

“你以为我问来的消息是免费的嘛。况且又是顺路,我就同意了。”若若倒是没再抽回手,任由他拽着,“对了弘哥哥,你这旧伤是怎么回事儿?”

公羊弘这才把前两天被镇后林中女鬼打伤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又道“我途径此处,总觉得这小镇有些阴气,却不知从何而来。既然是道家弟子,我就没法坐视不理,故此停下来打探打探,不曾想那女鬼实力如此强大,我竟然吃了个闷亏。”

“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呀?”听到此处,玉儿不禁变了脸色,一张小脸吓得雪白。“这,这,公羊公子竟能和鬼怪交手……”

“玉儿姐姐你放心,弘哥哥可是捉鬼大师,你别见他年纪不大,可是他的道法可高深了,我爹和师叔都夸他厉害呢。”若若见玉儿有些害怕,忙安慰道,“而且公羊家世代除鬼,玉儿姐姐你且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那,若若你也能捉鬼吗?”玉儿听她这么说,才略略放下心,“你们两个既是师兄妹……”

“这,我倒是不会。”若若尴尬一笑,解释道,“弘哥哥捉鬼的本事是家族传下来的,只是弘哥哥天赋异禀,所以拜到我父亲门下兼修剑道。不过弘哥哥教过我一点捉鬼的本事,自保还是可以的。”

“正是。若若,明日我东西准备齐全了便去捉鬼,到时候你陪着玉儿小姐等在酒楼,待我捉了那女鬼,我们便送玉儿小姐回家。”公羊弘道。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若若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这个提议,公羊弘再三劝说未果,只能同意。又看向玉儿,“玉儿小姐,那只能委屈小姐在酒楼稍等我们二人了。”

“……我可以跟去吗?我还从未见过捉鬼……”玉儿小心翼翼问了句,“若是拖累二位,那便罢了。”

“不会的,我能护住你。”若若想了想便应下了,又对公羊弘撒娇道“弘哥哥你不会拒绝的对不对,你到时候给她画个护身符就行啦,我肯定能护住我们两个的。”

“也罢,那便一起去吧。”公羊弘盘算了下,觉得没有什么大碍就应下了。

次日上午公羊弘未再作说书人打扮,反而光明正大穿上了道袍。三人来到镇后树林,公羊弘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绕着树林转了转,接着又在地上挖坑埋了些什么。若若和玉儿又看不懂他在做些什么,只能在一边闲聊。快到正午时公羊弘终于回来。他头上粘着树叶,衣服上带了些浮土,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狼狈。但是他并未在意,倒是从袖口掏出来几张符递给若若,一面细细嘱咐了如何使用,又解释道“马上就到正午了,此时阳气升腾,恰是鬼魂最弱之时。一会儿正午之时我们一起进去,玉儿姑娘跟紧若若,倘若见势不妙你们二人就立刻退出林子。我见那女鬼似是有所忌惮,不敢出林,你二人出了林子可保无忧。”

三人准备妥当,呆到太阳到了正上空,三人便小心翼翼进了林子。一进林子,三人便觉察出不同来,这时日本是刚入夏,虽说不是太热,但是冬天的寒冷已然散净。然而此时一入林中,三人便觉得汗毛竖立,皮肤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三人中最弱的玉儿甚至打了个冷颤。林中阴风阵阵,若若见玉儿有些不自觉的发抖,回手将一张符纸贴在了她身上,玉儿这才恢复了过来。公羊弘谨慎地盯着四周,三人向着林子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公羊弘突然停下脚步,冷声道“中计了。鬼打墙。”说着掏出符纸口中默念着什么,随即一伸桃木剑,符纸在剑尖化作虚无,随着他一声大吼“破!”空气中传来闷闷的声响,四周突然变了样子。与此同时,刺耳的女音在上方响起,“小子,上次我放了你一马,你竟然还敢找过来?既然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三人便留下来做我的养料吧!”

“哼,大言不惭!”公羊弘冷哼一声,咬破手指以血为笔凌空画幅,随即一声大喝“起!”这时若有人从天上向下看,便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当然,以公羊弘的能力,尚不足以布阵出真正的八卦图,这只是阵起时的虚影。

“收!”公羊弘食指中指两指并拢,随着他手指转动,大阵不断收缩起来,与此同时,天上的阳光也被缓缓聚拢照向林间。

“嗷!”那女鬼左突右撞冲不开阵法,又见林中阳气开始逐渐浓郁,于是含怒冲向三人。一团黑气大力撞来,公羊弘早有准备,一手持剑一手握符,狠狠打向黑气。若若拉着玉儿略略退开,手一翻露出一张五雷符挡在身前。公羊弘的符顺利打进了黑气,黑气一阵翻腾炸开,露出个满脸怨恨的女鬼来。

“我这五雷符竟然没对她造成太大伤害?不好,这是个成型的厉鬼!”公羊弘急忙张口念咒“乾坤无极天地借法,五行阴阳听我号令……急急如玉令,疾!”万里晴空突然一声霹雳,一道紫雷劈在了那女鬼身上。女鬼痛吼一声,连身上的鬼气都淡了三分。她怨毒地盯着三人,突然仰天长啸,身上的黑气散布,弥漫了整片树林,而黑气剧烈地翻腾,从里面飘出许多青面獠牙的小鬼出来。这下子,不仅玉儿和若若脸色变了,就连公羊弘都沉不住气了,他跺了跺脚大吼道“若若,这次是我低估了这女鬼,竟敢在白天唤出百鬼。你们二人且速速退出林子,我拖住这女鬼!”

“想走?伤了我道行还想全身而退?都留下吧!”女鬼发出尖细的笑声,震的三人头昏脑涨。若若见势不好,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当即回道“那,那弘哥哥你且保重,我先送玉儿姐姐出去!”

然而女鬼哪里肯放过这二人,转身之际,数名小鬼已经围了过来,发出桀桀的笑声。如此众多的阴气让玉儿之前身上的符纸已经失效,若若翻手抽出新的符纸一把按在玉儿身上,左手拉着她,右手以天雷符开道,想硬生生炸出一天通路,怎知小鬼数目众多,炸了一只还有一只,一时之间陷入僵局。另一边女鬼与公羊弘打的难舍难分,到底是白日里阳气浓重,女鬼渐渐被压制了下去。

公羊弘手持桃木剑,竟然也用出了几分剑意,倒也对这鬼魂多了些微弱的压制。他见女鬼锋利的手指直刺面门,提手挡住,另只手已然夹了符纸推了出去,然而剑上既没传来巨力,符纸也未曾打中女鬼。那女鬼虚晃一技对着若若二人冲了过去。“不好!”公羊弘飞身去救到底晚了一瞬,那女鬼已经冲到了二人面前,尖利细长的指甲已经冲着玉儿的胸口伸了过去。柿子挑软的捏,她早看出来这女子不会道术,又无武功。若若下意识抽符甩过去,手却顿住了——公羊弘给她的符不多,恰巧此时,符用没了。慌乱中玉儿酿跄了下,领子里甩出一块玉佩来。女鬼见到玉佩脸色瞬间大变,硬生生缩回手身体向一侧躲去,却正好撞在来救人的公羊弘的桃木剑上,当即大叫了一声闪到了另一侧。这突然的变故登时让众人一惊,下意识都停下手来。

“等一下!”女鬼突然挥了挥手,小鬼们消失不见。她有些踟蹰地向前一步,看见三人警惕的目光又退了回去,张口带着小心翼翼和惊喜以及不知所措的复杂情绪低声问到“带玉的姑娘,你可是,可是姓李名彩玉?”

“你怎么知道!”玉儿瞠目结舌,下意识回了一句,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身体微微发抖起来。

“我,我当然知道,我苦命的女儿,我是你的娘亲啊!”女鬼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上了哭腔。若若和公羊弘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捉鬼捉出来一场认亲来?这要多巧合?

“娘亲?你是我娘亲?”李彩玉目光复杂的看着女鬼,心中既有怀疑又有期盼。

“当年我只是个青楼小倌,因遇着你父亲两人相爱,所以赎了身心甘情愿和他离开。本来想着我这等出身,做不得妻作妾也罢,谁料你父亲他,他骗走了我所有积蓄,待我发觉已经人去楼空!我远在他乡漂泊无依,崩溃之下本想一死了之,谁想发现怀了你两月有余。”说到这里,女鬼慈爱的看向玉儿。“生下你后,也是巧合,我打听到你父亲的踪影,于是找他讨要说法,想着他顾及父女情分应该能回心转意。去找他时因着不知何时能归,又不忍你车马劳顿,因此将你委托在农户家中,留下了玉佩做抵押。怎知,怎知那李郎,狼心狗肺,见我要讨要说法,竟假意安慰我,后夜里约我来此将我勒死。我恨呐!”说到此处,女鬼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她泪眼朦胧的望着李彩玉,“娘亲不挂着别人,就挂心你呀,看见你已经平平安安长大,娘心愿就了了。只是娘只恨那个负心汉,他竟然亲手勒死了我!我要杀了他,杀了天下所有负心汉!”说着女鬼又狂暴了起来。

李彩玉不知自己娘亲竟有如此惨痛经历,一时间心痛难忍,哭了出来。倒是公羊弘若有所思,抬头问到“那李郎可叫李弥生?”

“你知道他?他在哪?我要杀了他!”女鬼吃了一惊,血色的双眸盛满了杀意。

“当然知道。当年宜州知府张明心因着破获李弥生骗钱案声名远扬,盖因涉及当时有名的花魁秦艳,此案传的众人皆知,很是有名。没想到你也是此案受害人之一。”公羊弘叹了口气有些怜悯的看着女鬼,“那李弥生入狱不久身染重疾,暴毙而亡。”

“死了?死的好,死的好!”女鬼又哭又笑,状若疯掉,她放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撤下了身上黑气,三人这时才看到她的本来面目。女鬼面目其实清秀,和彩玉有三分相似,矮了彩玉半头。她穿着一身翠绿衣裙,对着公羊弘盈盈一拜,显出弱柳扶风的姿态来,开口求道“这位公子,奴家心愿已了,在此作孽实属无奈,但求道长超度奴家,也免得这孽债欠在我女儿头上。就算是受千刀万剐之刑魂飞魄散,只要不连累小玉,奴家都心甘情愿。”

“不要啊娘亲!您还没陪过小玉一天呢,哪怕一天也好啊!小玉舍不得娘亲啊,小玉也是有娘亲的!”李彩玉一边哭一边想扑进女鬼怀里,却被若若一把抓住,“你疯啦!人鬼殊途,你若是靠近她,阴气入体,你会死的!”

“道长,求你了。”女鬼无声的跪在公羊弘身前,却看向李彩玉,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地刻进脑海。

“公子,公子,没有什么办法能留住娘亲吗?公子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玉儿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李彩玉扑到公羊弘身前,也跪了下来。女鬼摇了摇头,脸上都是柔和的笑意,她轻轻道“玉儿,娘这样存在着也是痛苦,不如求个解脱,没能陪着你看你长大是娘的遗憾,只怕,要下辈子弥补你了。”

公羊弘最终还是没能送女鬼入轮回,她身上怨气过重,又担了几十条人命的因果,最后还是魂飞魄散。三人在树林中收了玉儿娘亲的尸骨,送她归乡入土。只不过公羊弘不止发现了她的尸骨,还发现了几个聚阴阵,顿时心头凝重了起来。他拽了若若来看,沉声道“我说一个只存在了不久的新鬼,怎么能修炼成已成型的厉鬼,原来是有人在此故意做了手脚。也不知这聚阴阵是何人留下,倘若是那李弥生,当年的事情怕是就复杂了。”

“都这么久的事情了,当年案子发生时你我怕是都还没出生,就算有什么阴谋也与你我无关了,你想那么远干嘛。当务之急是送玉儿姐姐和她娘亲的尸骨归乡。”若若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公羊弘杞人忧天,于是走到玉儿身边安抚她去了。

送走了彩玉,公羊弘和若若两人又结伴去找宝藏了,这两人神仙眷侣似得让不少人心生羡慕。诺大江湖,易得无价宝,难寻有情郎。

“好了孩子们,今天的故事讲完了,快回家吧。”俞奶奶站起来直了直腰,“老了老了,坐一会儿就腰疼了。”

“奶奶再见!”“奶奶再见!”孩子们道着别撒欢的跑开了。

“俞奶奶,我给你揉揉腰吧。”洛落凑过来乖巧的说。其他孩子都撒了欢的往家跑,她却一点都不着急。

“乖孩子,不用了,奶奶站一会儿就好了。”摸了摸她的头,俞奶奶拿过树边的拐杖,“快回家吧。”

“奶奶再见!”洛落也道了别,跑出去却在转角被洛天霸拦住。俞奶奶看着两人的身影,有些感慨的说到“年轻,真好啊。”

说书先生公羊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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