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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颜》滴一百一十五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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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曾听到香颜的名字了。看着这两个字自他薄唇间吐出,一时竟有些愣神。

闻笛却是苦笑起来:“俪儿,别想多了。这到底是陛下的密旨,前往冠州之事必不能叫她知晓,让她与我们分开上路,一来免去消息走漏之嫌,二来这水路也快上许多。你知晓,冠州骚乱未平,咱们行事也拖沓不得……”

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急什么?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冠州是香颜姑娘的家乡,她要回去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这么罗嗦作甚?”

“你说我这么罗嗦作甚?还不是担心你……”他低叹一息,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担心我吃醋?耶,你也太小看我了,闻笛。心下暗笑不已,我撑着车板坐直了身子:“说来……香颜姑娘到底也算是你的姐姐,你不顾惜她的身子、任她劳累奔波就罢了,还叫听箫陪着她?你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听箫也尚未娶亲,让他陪着.一个黄花大闺女,这成何体统?

??闻笛嘴角一勾,鸦黑眸子里浮起.意味深长的暗光来。“听箫与香颜一路往冠州,所过之处皆有通天坊的据点,来自帝都的消息,咱们一个也漏不得。”半晌,他又道:“俪儿,宝泰王伏诛,这宫变之事面上虽是了结了,可里子还有许多祸端未收拾干净。我走水路避开人眼,先让听箫搜集消息去……若我所料不错,待到了冠州,我们定会有重大收获。?

??冠州……我垂下羽睫,将额头偎进.他颈窝里。周斌被卷入其中,到现在我也未曾再见他一面。那时给他送去的信函,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有看到。他私离汛地,如今的端陵县,只怕早已乱作一锅粥了?

不仅如此,绣姑也还在冠州。作为安虞王的把柄,扣.留在那个是非之地。

思及此,我忽然觉着心底有些烦躁了。那些陌生难.言的情绪翻搅不定,我深呼吸,在闻笛耳畔轻声问道:

“闻笛,绣姑肚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闻笛眉心微蹙,并未立刻作答。我睨着他的俊雅.轮廓,一字一字接着说道:“我猜,那不是宇文锐的孩子。”

他轻轻侧过头来,眼底掠过一丝豁亮之色:“理由?”

“理由……”我咬了咬唇,“我不知。只是这样猜测而已。”

??“既是猜测,俪儿.怎样说都没有错。”闻笛眉梢一挑,嘴角扬起清浅的笑影:“且当做那不是安虞王的孩子罢,嗯……那么依俪儿之见,该是谁的孩子呢??

我的眉间又是一紧。是,那是她心爱之人的孩子。然她的那个心爱之人……

“前些日子,我让吴鸿帮我查了点东西。”闻笛思忖片刻,才缓缓道。“原本我并不打算告诉你,可是既然要见绣姑……我想,你也有权力知晓。”

我凝视他的黑眸:“是会令我生气的事么?”

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他捧住我的脸颊,柔声说道:“……或许,会的。”

“真犹豫啊,我究竟要不要听呢?”我撇了撇嘴,“是关于绣姑的?”

他点头,“不仅如此……还关于你,关于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我微微一怔,他放开我的脸,大手改为拍抚我的背脊,掌下轻柔,似是在安慰一只猫儿。

宇文钏,抑或是……阿钏?

正要再问,忽然听见车厢外传来车夫的声音:“老爷,夫人,到了。”

“多谢师傅。”应了话,闻笛转头冲我一笑:“走吧,咱们该上船了。”

*****

江风凛冽,呼吸间夹杂着森冷水汽,即便裹了厚实的狐裘,也难当这股子阴湿之气。

闻笛打发了马车,转来时见我对着江面发呆,不由得失笑。“俪儿,你看那边。”他伸手一指,我循着他指尖所示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水面上,一只灯火明亮的小画舫正朝这头缓缓驶来。

“咱们要坐那条船?”我狐疑地扭头看他,“怎么看着像是……花船?”

闻笛一愣,随即哈哈哈大声笑了起来。

毫不客气地甩去一记白眼,我哼道:“我说,你苏大公子究竟是去平乱,还是去风流快活的?”

“哈哈哈……俪儿何时也变得这般犀利了!”闻笛拍拍我的肩头,眉眼间俱是满当当的笑意,“咱们自然是去平乱的了,旨意既下,我又岂敢抗旨不遵?”他拉住我的手,缓步往码头上走去。“不过,既然要避人耳目,就得做得彻底些,你说对不对?”

呿,你倒是愉快得紧。我腹诽不已:避人耳目?你就拿花船来避?就怕待到你返回帝都之时,小殿下赏你一顿大不是!

放眼江面,那艘画舫越来越近了。水雾清浅,我已能看清画舫船头上的龙雀浮雕,船舱边四下飞舞的玫红纱帘。几个女子趴在甲板的护栏边,小手儿里拎着素色绢帕,向着岸边的我们挥舞。

我好整以暇地抄起双臂,转头睨着闻笛,不料却与这厮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苏闻笛,你还有何话说?”眼眸往画舫处一带,我扬起唇角挑衅似地笑问。

带着妻子一道上青楼?真有你的。

他笑得分外无辜,握紧了我的手指:“俪儿莫急呀,待这船上的字得看清了,你怕是要扑过来夸奖为夫了。”

“哦?”如此说来,我倒要仔细看看,这画舫

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扑来夸奖你。

“咱们这一路往冠州,若是顺风顺水,大约得耗去两三日。你说,在这期间,小殿下都打算做些什么呢?”闻笛望着江面,并未转头。“二王之争,只余其一。如今将我送去冠州平乱,小殿下他……究竟是信我,还是信安虞王呢?”

我垂首瞧着二人紧握在一处的手,心中漾开轻柔呵软的暖意。

“信或不信,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低声说着,忽视心尖一掠而过的酸楚:“就算与安虞王为敌。”

他微微侧过脸来,“我一直不曾对你说过这些……俪儿,我虽不甚清楚你与安虞王的旧事,然你对他的感情,我却是最清楚的一人。”说着,他低低叹了口气,嘴角牵起笑意:“自那年我们相遇后,我发觉,你是个沉静至极的女子。作为花楼老板,你对男女情事虽然十分冷静,可仍不够透彻。”

“是,我明白。”我不避不闪,迎上他的目光,“但是如今呢,我已没有那样的执念。”

他笑得腼腆,一如当年在紫翠楼里点名要画裳的那个羞涩青年:“因为,你有我。”

我扑哧一声笑了,随即故作严肃道:“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能饶过你,苏闻笛,那艘画舫究竟是哪儿来的,你赶紧给本夫人从实招来罢!”

说话间,画舫已近了岸边。他抿唇微笑,伸手指向船上的一人:“看看,那是谁。”

我狐疑地转头看去。

“俪兮姐姐!”

熟悉的脆嗓带着三分惊喜之意,直直贯入我的耳中。

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了,随即软软地散开来,不复从前的坚硬与冷涩。

船首抛下铁锚,我怔怔地盯着船上挥舞绢帕的粉衣姑娘。

“扇儿!”

。”“很想她吧?”闻笛lou出狐狸似的笑容,“另外啊俪儿,你那心肝宝贝的紫翠楼,这下得改名叫紫翠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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