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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咒言》第九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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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送走了乔离和刘念念。其实,她并没有被驻青青被蜘蛛袭击的故事震惊到多少。

做警察这几年,她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无辜的人和有罪的人都有。有罪的人开脱罪责的时候,也会说自己是神灵附体,甚至还有伪装成神经病患者的。犯了事儿,都想着如何开脱。各种怪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夜的案子,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调查笔录了两个便利店收银员,她也可能认为监控造假了。如果不是后来技术的老手看出监控中包含的小细节里面的大乾坤,她可能就只认为是监控当时没有拍到驻青青站着的角度。但是,太多不合逻辑的细节汇聚起来:时间、人证和物证的矛盾,让她感觉这个普通的坠楼事故背后有一种神秘的难以用常理解释的力量。

所以如果是平时,她听到乔离说驻青青被蜘蛛袭击的事情,大概会一笑而过,或者嗤之以鼻。但是今天,她觉得似乎这些事情背后真的是不同寻常。

而这个深夜的调查,突然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张静的爷爷今年113岁了,他小时候曾被土匪抓去,做过几年土匪。她还记得小时候爷爷经常讲自己的传奇故事。张静对这些充满了好奇。

她常常会问爷爷怕不怕,爷爷总说:“爷爷有法宝呢,不怕!等我们静儿大了,爷爷把法宝给静儿。”

记得是一个秋天的清晨,张静从噩梦中惊醒了。她觉得自己头有点昏,心里还是很害怕,不敢一个人在床上呆着,就起了床。

那会儿,外面的天刚刚蒙蒙亮,屋子内没有光线比较昏暗。她知道爷爷在客厅,就溜了进去。只看见爷爷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爷爷是个生活非常规律的老人,一般早上4点就起来打太极拳。爷爷不像别的八十多岁的老人那样浑身是病,看起来精神抖擞,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比自己的爸爸和妈妈还要快;眼神也非常好。

看到张静起来了,爷爷拿出自己做好的葱油饼,指着板凳给张静说:“静丫头,今天醒的早啊!过来吃吧。”

张静说:“爷爷,我刚做了个噩梦,吓醒了。”

“梦见啥了?爷爷问道。

“我梦到从墙里面,钻出一个人来。那个人很高很高,没有胳膊,他就直勾勾的瞪着我。他穿了一件黑色衣服,哦!不对,是一件黑色的长铠甲。他身后带了一团很黑的东西,像黑色的乌云那样的,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觉得他想来抓我。我就跑了——跑着跑着,就从一个山崖掉下来了。”

“来,爷爷给你个东西,以后梦里面的怪物就不会再找你了。”他说着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黑绳子取了出来。那个绳子的一端拴着三个子弹壳。

爷爷取下来一个子弹壳,递给张静,说道:”你把这个带着,不要取下来。以后,梦里什么样的怪物都不会来找你了。静儿,这个物件你可千万不敢丢了啊,知道吗?”

张静点了点头。把弹壳收了起来。她想起爷爷上过战场,就问道:“爷爷,这些弹壳是怎么来的?是你自己枪里的吗?”

“是啊。这个可是有故事的。你要听吗?”

“爷爷你讲啊!我保证不告诉妈妈。”张静笑着说。

爷爷也会心一笑,因为张静的妈妈总是怕爷爷的故事吓到小姑娘。

爷爷说道:“那个时候我被土匪抓了去才十三岁。头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心里特别害怕呢。可是你看周围的人都和你差不多大,都往上冲,拼刺刀呢。我就知道了一个道理:你拼了也可能死,不拼肯定得死的。我就冲上去了。那天我第一次刺伤了人,一刀刺进了一个国军军官的胳膊上,那血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就在那天晚上,肖木头来找我。

大家都叫他肖木头,是因为,他姓肖,平时看起来像木头,没什么话,有点楞头楞脑的。但是,打仗杀人打家劫舍的时候,他最有冲劲、最心狠手辣,而且武艺高强。杀人看起来就像是“削人”,大家都怕他。他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我就听人说,他每杀一个人,会拔掉那个人的虎牙,然后串在他的项链上。

山上的土匪头子喜欢用他,让他当了三当家人。我们这些新来的都归他管。

我那会儿快睡了,他突然冲进我们住的木棚子里。

其实,那天我第一次动刀子!心里可是真害怕。那个被我刺伤的人和我从来没见过面。打起来后,那人就冲上来。刺刀就明晃晃的在那里,你知道你不上去给他一下,你自己就要死。我比较机灵,他有点胖,反应慢了一点,我就一刀刺上去。话说人的那肉和骨头真还是挺硬的,我得用尽了全力,才刺得进去。我就闭起了眼睛刺进去。睁开眼睛时,看见他已经倒在地上了。刀就插在他胳膊上。我松了手。他看我没有杀他的意思,就往回缩。我们对视了一下,他就踉踉跄跄爬起来,跑开了。

我那天回去就一直想:他不会死了吧。他如果死了,算是我害死的?我奶奶常说要做好人的,才能平安,有好报的。奶奶平日吃斋念佛,鸡都不杀。我和她最亲。而今天,我却伤了人,我心里一直记着那把插在他胳膊上的刀。我脑子里面,觉得好像一直能听得到那骨头和刀刃碰在一起的那种刺耳的回声。

这时候看见肖木头冲进来,我心里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挨鞭子了,我虽然比较机灵、听话,但是也挨过他的打。肖木头常打他手下的兵,也有不听话的被他打死的,还有不听话要跑的,被他绑在树上被狼吃了的。

他进来直愣愣的看看我,接着说:”今天不错,胆大心细。现在跟着我来吧。”

他把我带到一个脏兮兮的毡房里。里面点了一盏油灯。旁边一个木桩,栓了只山羊。毡房里都是羊粪的味道。里面已经站好了一排人,我偷偷瞄了一圈,数下来,正好五个人,都是像我一样新来的。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很瘦很高的光头老头子。他脸色很黑,眼睛很大,眼球有点往外凸出,让整个脸都显得有点神经质。

肖木头和二当家袁飞走上前去,和那个老头子说了什么。老头子从兜里面掏出一个金字塔形状的黑色石头。他把那个东西放在了油灯旁边。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在石头上来回摩擦了几下。他嘴里念念叨叨的,像咒语一般。

他念叨了几分钟,突然停了下来。肖木头和另一个当家人走上前去,一个人把拴在一旁的山羊牵到老头子面前;另一个人把事先准备好的盆子放在山羊的脖子下面。接着,只见那个黑瘦的老头手起刀落,山羊的喉管顿时被割开了,鲜血径直流进了那个盆子里面。山羊的四蹄蹬着,肖木头一个膝盖跪在山羊身上。随着鲜血的流出,山羊发出“吼吼”的声音,是肺泡里残余的空气在撕裂的器官中经过的声音。

慢慢的,那声音越来越轻,它蹄子也不蹬了。

这时,那老头子从一个布袋里,拿出了一束绿色的草。他嘴里依然念着什么。他把那些草揉碎了,扔进盆子里面,然后拿着那把刀,把血和草搅拌在了一起。

肖木头把我们6个新来的叫到前面。他让我们把衣服脱了。

老头子走过来,他举起刀,在我的胸口划了一刀。我就觉得胸口凉了一下,然后一阵阵火辣辣的疼。血就流了下来。我吓的想后退。这个时候,肖木头说话了:”都给我站着别动,谁都别动!”我们几个没人敢吱声,也没人敢再往后退了。

老头子拿出六个碗,把那羊血倒进六个碗里。端到我们面前。我们六人依次把羊血喝掉了。那块黑色的金字塔形状的石头,他在羊血里蘸了一下。随后他把石头放在我的头顶上。我当时感觉一股力量把我提了起来,我的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肌肉微微膨胀开来;胸口流出的血,开始回流,从伤口处想上。我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和耳朵都有湿润的感觉,伴随着热乎乎的血腥气味。

这样大概持续了几分钟,那个老头子把那块黑色石头从我头顶取下来。我瞬间感觉轻松下来,胸口的疼痛也减少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那个男孩子。同样的,老头子把那块黑色石头放在了他的头顶,我看到那石头就像个吸血的海绵一般,那鲜血导流向上,在石头那里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我胸口一阵的刺痛,疼的我好像浑身每个地方都在烧着。我头疼的厉害,这时候,我突然觉得,什么东西从我鼻孔中流了下来。我一看,是自己流了鼻血。我偷偷瞄了我旁边的人,他也在鼻孔流血了。

老头子冲着肖木头和袁飞点了点头。

这时候,肖木头悄悄走到我旁边,在我的耳朵里面说:“把那个老头给我宰了。”

我心里很疑惑,我不解地看了看肖木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这个任务,还是只是肖木头的玩笑话。

肖木头看我傻傻的站着,眼睛瞪了起来。他生气了。我这个时候明白了如果我不杀了这个人,他肯定要杀了我。

我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好!好!”。

肖木头瞬间大笑了起来。

他偷偷给我递了一把枪。把我推到那个老头子身后。这时候,那老头子正在收拾着自己随身带的物件。

肖木头冲我点了点头,但是,我自己觉得那把枪,根本握不住。

肖木头发现我没动静,也看出来我不敢杀人。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握着我的手,扣动了扳机。

只听到“砰”一声响,我闻到了一股硫磺味儿。

老头子的腿抽搐了几下,只听的轻轻“嗯嗯”了两声,就倒地了。

他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老头子,拿着手中的匕首,在他的颈部割了一刀。拿过来一个碗,接了一碗人血给到我。

接着把碗递到我面前,对我说:“喝了!”

我当时脑子里啥都没有了,一片空白。就把那人血喝了下去。

接着,只见他像提着一只瘫软的兔子一般提起那老头的尸身,从脖子的刀口那里吸了几口血。然后,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嘴上的血,然后对着我们几个说:“记住咯。你们杀第一个人的时候,要趁热把人血喝下去。不然就会被死人吓破胆。喝了人血,胸口的伤疤才会好。

接着,他寻找着什么,就看见他用匕首在老头子的胸腔划了几下,然后自己伸手进去,像是在找着什么。他摸索了半天,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半截胳膊和手上都是血,他把掏出来的东西握在手里,递到了我面前。

“收好了吧!做个念想。”肖木头对我说。

“啊?爷爷!这子弹头是杀了人的??”张静紧张的问。

爷爷看着她,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你不是要听故事吗?这些就是故事。”

“那爷爷,这些都不是真的吗?”张静不解的问。

“这些就是故事。有些故事是真的,有些事人们在真事里面加了自己编出来的。”爷爷说到。

“那爷爷,你这些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你还没说这子弹是怎么来的呢?”张静问道。

“真的假的,你长大就知道了。这子弹,是爷爷的好朋友给爷爷的。他会很多法术的呢,也杀过人。你带着这个,怪物啊、噩梦啊都不会来找你了。”爷爷说。

“爷爷,那后来怎么了?”张静好奇的问道。

“肖木头就让我们几个把那个老头的尸体抬出去,把尸体烧了。

那会儿我们在山上,是黄土的地儿。我们几个人抬着尸体就往外拖。

几个人找来一些柴火,在空地上简单的搭了个架子,把尸体往上面一扔。浇了点白酒在上面,就点了火。

人都是越烧越旺,那火焰开始还不是很大,慢慢就窜出来老高的火苗。闻着的味道,就是肉烤焦了的味道。

这个时候,就看到西边的天空,出现一束紫色的光线,伴随着一阵哀嚎的叫声。我们几个都被这叫声吓得瑟瑟发抖。那束光在火焰旁边绕了很久。那个叫声也越来越响。

肖木头冷冷的说:“人死了都这样。”

慢慢的,火越来越小了,那紫色的光线也渐渐消失了。

那晚上,我一宿没合眼。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胸口的伤疤却长好了,另外几个人的,都还没长好。”

“爷爷,那肖木头那个人,后来怎么了?”张静问道。

“被人杀了。他作恶太多,恶有恶报!”爷爷镇定的说道。

现在的张静,想到小时候爷爷说的那句:“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看着手头的证据,她想,也许当初爷爷讲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真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去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那颗年代久远的子弹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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