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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咒言》第一章 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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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渐劲,乔离准备着开学的行装。很快,她就要离开家乡去大学报到了。从小,乔离和舅舅舅妈生活在一起。当年她母亲未婚生下她,而且在生下她不久后失踪了。没人知道乔离的亲生父亲是谁。舅舅舅妈没有儿女,将乔离视如己出。

在乔离上小学的时候,她每天都要经过一片破旧的棚户区。那片棚户区是拆迁剩下的,因为地块不大,没有太多的开发价值,所以很多年来,都没有被拆除。里面的老居民早已经搬走了,现在的住户都是租客。年久失修的阳台霉迹斑斑,私拆私建的平层上爬满了爬山虎和青苔,歪歪扭扭的晾衣杆和私拉电线纠缠在一起。这是一个荒废的世界。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的很多设施缺少维护,租客也是越来越少了。

这天傍晚时分,乔离和往常一样经过这片棚户区。一群乌鸦也落在棚户区那些私拉的电线上,呆滞的嘎嘎的叫着。

乔离经过一扇门。那扇门很小很小,只有小学生的乔离可以刚刚通过的样子。从那扇门中蹿出来一个人来。她几乎90度的驼着腰,头发已经全白了,上身一件灰色的毛衫、一条黑色的裤子、一双老旧的布鞋。因为她弯腰的角度太大,乔离完全看不清楚她的脸,感觉她应该有80多岁的样子。老妇人双手推着一个小柜子,那柜子上层是个小小的货架,里面摆满了针线和香囊,柜子四个脚上安装着轱辘,她推着柜子吃力的往前走。

乔离觉得她很可怜,便走上前去,对这位老妇人说:“老奶奶,我来帮你推吧。”

老妇人还没有回答,乔离已经用手去推车了。乔离的手碰到老妇人的手,乔离觉得这手的温度好高。这时候,老妇人突然抬起头来,她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皮肤却异常的白皙,令乔离奇怪的是她的一只眼睛眼球是白色的,似乎失明了一般,又似乎是某种眼疾;而另一只眼睛却像年轻少女一般灵动。

她激动的抓住乔离的手,说:“乔离!”

“阿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乔离诧异的问。

“哦,阿奶认识你的爸爸妈妈,你和你爸爸长得好像啊!”老妇人摸了摸乔离的脸,说道。她的眼睛突然充满泪水。

“阿奶,我爸爸妈妈,他们在哪里?我舅舅舅妈都说从来没见过我爸爸的。”乔离激动的问道。

“孩子,我和你爸爸妈妈也就只是见过,不熟悉。如果你明天有空,就明天过来在这里等我。阿奶今天很忙,不能耽搁了。阿奶送给你一个香囊,好吗?你拿好了。”老妇人深深的望着乔离的脸,温柔的说道。眼中的泪水还在打着转。她把香囊迅速递到乔离的手中,不等乔离回答,就快步走开。

乔离还想接着问,但是看到老妇人匆匆离开,自觉不好追赶,她想既然明天要见,那明天再问吧。

虽然有舅舅舅妈的疼爱,但是乔离还是会时不时的想到自己的亲身父母。她有时会在家中找寻到自己父母的蛛丝马迹。虽然,她什么都没有找到,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突然有人主动和她提到自己的父母,她想到自己心中的问题就要解开了,甚至有可能和自己的父母见面。想到这些,乔离一晚上兴奋的没有睡着。

第二天,怀着激动的心情,乔离旷课来到这个棚户区。她敲了敲昨天经过的那扇门。却没有人应答。她用力的继续敲那扇门,这时候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肥胖虚弱的中年男人,穿着白色背心和青色裤子。他肥圆的肚子把那条裤子的裤腰撑的很紧。他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脸上泛着油光,看起来有点生气。在矮小的门的衬托下,更显得身躯庞大。

他看到乔离,喘着气,训斥道:“吵死了,找谁啊?”

乔离怯生生的说:“我找一个老太太,大概快80岁了,弯腰驼背的。她昨天让我今天来找她的。叔叔,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她认识我爸爸妈妈的---”说着说着,乔离哭了起来。

虽然舅舅和舅妈对她很好,像亲身女儿一般,她仍想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没有和她生活在一起?她心里有太多的问题需要问了。

“那个疯老婆子,整天满嘴都是胡话。”中年男子说道。

“那我能在哪里找到她吗?”乔离追问道。

“她昨天下午被她儿子接走了。不回来了。你以后别找过来。没事不要在这里乱敲门,吵死了。”中年男人说完,恶狠狠关上了门。

乔离生气的把香囊扔到了地上。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遇到了疯子。被愚弄了,受骗了。乔离愤愤的离开了那片棚户区。

在回家的路上,乔离慢慢的冷静下来,她想到,昨天看到的老婆子神情和蔼正常。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父母不在身边的事情。即使是算命的,也不能这么准。也许真的,老婆子认识她爸爸妈妈。她不能就此放弃啊!

想到这些,她快步跑回棚户区。她还是去敲那扇门。敲了很久没人开。她索性坐到那扇门的前,她想,总有人回来的解答她的问题的。

这时候,她抬起头来,发现扔掉的香囊,被人挂在了屋檐上。她站起身来,解下香囊。那个香囊做的非常细致,黄色的绸缎上面,一面绣了一个六边形,另一面是一朵她不认识的白色的花。握在手中,还有温温的感觉。闻上去,却并没有一般香囊很重的香味。乔离把那香囊握在手里,继续坐在门前等。

太阳慢慢落山了,气温渐渐冷了下来。

乔离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她打算四处走走,看看那个老婆子或者那个中年胖男子会不会出现。

穿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弄堂小道,乔离发现这片棚户区里是别有洞天。在中心的位置,有一口水井。井口周围整齐的摆放了很多白色的小花,和她香囊上的小花一模一样。井口旁有一棵很大的树,枝繁叶茂,每一片叶子细看时,都是心形的。和棚户区别处的凌乱相比,这里非常有序。乔离走过那口井,继续向前走。这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像是水桶被人扔到井里的声音。乔离转身看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但是,那个之前她看到立在井边的水桶,的确掉到了水井里。

她心想也许是小动物踢到了水桶,便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说话声。但是,说的语言,她却听不懂。

她好奇的回头看时,发现井口边站着两个很矮的人。仔细看时,绝对面目可憎,那扭曲的眼睛和额头在他们猩红的皮肤衬托下,愈发恐怖,他们的脸像是在事故中毁容了一般。胖胖的身体,短短的四肢,很费力的拉着那水桶的绳索。

他们看到乔离恐惧的眼神,两人便对视了一下,嘀咕了起来。

乔离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丑陋的面容,她吓了一跳。然后,她又发觉,这两个人的衣着也着实奇怪。一身素色白衣,腰间束带,像电视上看到的古人。

两人继续嘀咕着什么,心生恐惧的乔离准备趁两人说话轻声轻脚的走开。

突然,其中一个稍微高一点的丑人,突然出现在她前方。他闪电一般的速度,让乔离吓了一跳。她“啊”的喊了起来。

她转身往后退缩的时候,却发现另一个丑人已经站在她身后不远。明显两个人要围堵她了。

这是,个头稍高的丑人突然向前,他一把抓住乔离的衣服,推了她一把,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矮个头的丑人这时候凑过来,和高个头说着什么。虽然乔离不懂他们的话,但是,从他们变得兴奋而发光的目光上,她感觉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矮个头眼睛眯起来笑着走过来,一张变形的面孔,更加恐怖。

乔离缩在地上。不敢看他。

这时候,矮个头一把抓住乔离的手,拖着她向井口边走。

在挣扎中,乔离发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她回头一看,是那个香囊。

高个头也发现有个东西掉到了地上,便过去捡。

他拿起香囊,试着闻了闻。紧接着大叫起来。

乔离感觉,他似乎在哀嚎。那声音像动物园中猴子的叫声,刺破夜空。

高个头把香囊扔到了地上捂着自己的鼻子,蹲在了地上。

矮个头看高个头出事了,连忙跑过去。他们大声指着乔离说着什么。

矮个头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指了指乔离。

这时候,高个头的哀嚎变成了惨叫声,矮个头似乎也吓了一跳,退后几步。

只见,高个头的鼻孔里面冒出烟来。渐渐的,他似乎身体燃烧了一般,猩红色的皮肤变成了透明的粉红色,头顶的毛发立了起来。接着,他的大叫一声,跪倒在地上。一阵腥臭的烟雾后,乔离发现高个头不见了,地上只有一副松垮的猩红色皮囊。

矮个头似乎被惊吓到了。他瞥了一眼乔离。迅速的逃离了这里。和之前一样动作迅速的如闪电般,消失在了夜色里。

乔离看那矮个头已经逃走,便爬起来。她从地上捡起那香囊,揣在兜里。

她还不能理解刚才经历的那一幕该如何解释,但是,她感觉这个香囊似乎有其他的力量。而且这块地方,似乎与众不同,魔力非凡。

她稍稍靠近那高个头猩红色的皮囊。那皮囊并没有显得非常恐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副皮囊缩小了不少。但是,对刚才的一幕还心有余悸的乔离,还是不敢凑太近。她心想,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安全。

她刚准备离开,突然感觉被人抓起来,然后自己被人推进了水里。她感觉自己要淹死了。水在她周围,她挣扎却使不上力气。她感觉自己渐渐像是进入了一个梦境:

那是一个很高的山丘,乔离一身白衣,穿行在绿色灌木中,她赤着脚。风吹着她头发的感觉和她光着脚踩在柔软的苔藓上的感觉,却格外真实。她能闻到风中飘过的桂花的香味。

“你来了。”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感觉分外温柔、亲切而熟悉。

她的心脏,迅速的加速起来,脸色也变得绯红。身体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当她转身回头去看的时候,却看到一个格外艳丽的女孩子,站在离她不足十米的地方。那女孩子,一头墨绿的头发,皮肤雪白而细腻如世界上最细腻的白玉,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蕴含着深邃不可见底的思绪,像是很痛苦的样子。她白色的裙装,双脚赤裸,左手手中还拿着一束青草。她左手用青草,指向乔离前方那很高的山丘。顺着她左手的指示,乔离望了过去。

这时候,乔离梦醒了。

她突然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她睁开眼睛,发现是舅妈。

“终于醒了啊。”舅妈说,脸上显出疲惫的神色。乔离把自己的梦境和之前在棚户区发生的事情讲给舅妈听。

舅妈笑着说道:“傻瓜,你掉到了河里,幸好有人路过救了你送你去医院。回来就烧了一整晚了,都烧糊涂了啊。那些都是你做梦做的,我还听到你在梦中说胡话呢!醒了就好,也不烧了。再睡一会儿啊!”

舅妈离开后,乔离想,自己是在做梦。她稍稍放松了一点。她起身,坐在了床上。抬头一看,台灯下面,放着那个梦中梦到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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