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那时江南》五 班级活动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典韦对牌坊式的校门口卖水的事很感兴趣,提着桶对陆逊说道:“在校门口哪里?买回来一桶刷牙洗脸也很好啊,总比自来水好。”

“校门口正中间那里,老远就看得见。”陆逊说道。

典韦兴冲冲地跑出去,气呼呼地提着空桶回来,说道:“白跑一趟,刚到校门口,就看见人家车开走了,卖得真快,你确定那车箱装满了水?这么大一车水,几分钟就给卖完了?”

“废话,人家从外地运过来的,要运当然是运满啊。”陆逊说道。

陆逊觉得食堂的饭菜吃了几天下来,好像没那么难吃了,开水房的水喝了几天下来,好像也没那么难喝了,虽然味道还是臭臭的。臭水沟的味道变淡了,木炭和消毒水的味道也变淡了,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大湖的蓝藻消退了。陆逊开始用开水房的水刷牙洗脸,洗得水面上漂浮起一层油末,因为很多天没有洗了,毛巾擦过的时候感觉能刮下一层油脂下来。开水房的水经过高温加热之后,蒸发掉了很多臭味,比自来水管流出来的水好闻多了,也没有自来水管里的水那么粘稠,和正常的自来水相比,只是多了点臭味而已。陆逊去打水的时候,看见好几个女生从开水房旁边的浴室出来,还特意地走近了她们身后,使劲地闻了闻,没有臭味,反倒是闻到一阵淡淡的橘子花香。可以去浴室洗澡了,身上大概也能洗下来一层油脂了。

文丑没有跟着陆逊和典韦去澡堂,文丑说自来水还是一样的臭,洗完了身上也是臭的,不如不洗,不洗澡比洗完澡更舒服,何必多此一举要洗澡,真是脱裤子放屁。陆逊知道文丑习惯了不洗澡,最久的时候有一个半月没洗澡,说那么多其实可以概括成两个字,不去。也可以概括成一个字,懒。文丑除了不爱洗澡,也不爱洗衣服。别人洗完澡,是把衣服往桶里塞,积攒了一定的量才动手洗,号称大洗。文丑的做法和别人不一样。文丑洗完澡把衣服往柜子塞,然后喷点香水,过了几天又拿出来穿。

吕布说你的衣服常年不洗,想想都恶心,你柜子里长没长蛆?

文丑听了不高兴,绷着脸说道:“谁说我的衣服常年不洗?那不是还挂着两件吗?没穿脏的衣服为什么要洗,谁规定了洗完澡一定要洗衣服?”

“洗完澡穿上次穿过没洗的衣服,和没洗澡有什么两样?”吕布说道。

“洗澡是为了把身上的死皮、污垢洗掉,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又不是为了换新衣服才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你习惯洗完澡洗衣服,我习惯洗完澡穿上次穿过的衣服,这都是个人习惯不同,没必要要求大家都一样。从哲学的角度来看,我们都是不同的个体,都有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方式,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文丑说道。

“行了行了,还从哲学的角度来看,我看你就是懒。你也是该洗洗衣服了,身上这件看你至少穿了两三个星期。”张松打断文丑的话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谚语,叫做前三天,后三天,反过来又三天?说明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呢。”文丑不服气地争辩道。

“别大家,我当然听过,但是还真没见过谁真这么干的。”张松说道。

“说你见识短还狡辩,现在体现出来了吧。”文丑说道。

典韦在去看大湖的路上发现了五里湖中心的西施岛,那时候的西施岛有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巴路通上去,运送材料的大卡车通过的时候,扬起来的尘土像巨大的浅黄色云朵,可以把半个岛遮蔽起来。典韦把西施岛推荐给了张松,张松正在为第一次班级活动征集方案,呼声最高的是户外自助烧烤,西施岛是个非常不错的烧烤地点,但是张松有些疑虑需要解答。“要是我们正在烧烤的时候来了一辆大卡车,那我们不是都得吃土了么?”张松说道。

“放心吧,那里已经停工半个月了,我问过公园里的保安。”典韦说道。

“还有保安?会不会让我们上去啊?”张松说道。

“不是岛上的保安,保安是公园里的,那个岛现在没人管,我都上去过,没事。”典韦说道。

“好上去吗?我们要运炉子上去,还有几个女生要考虑进去,她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摔倒了一两个就不好了,不像男生皮糙肉厚,摔跤都是小事。”张松说到。

“放心吧,大卡车都能开上去,你还担心个球。”典韦说道。

张松认为应该没有风险了,于是敲定烧烤作为第一次的班级活动,并给典韦安排了一项艰巨也最为重要的任务,就是把烤炉运送到岛上。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的便是班级活动,因为班级活动最好烧,后面两把火其实没什么可以烧。第一把火既然点燃了,就要烧得旺,于是大家很快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登上了西施岛。

烧烤那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岛上湖风阵阵,正好抵消太阳的热度。食物和饮料先上岛,把食物和饮料先带上岛的同学在等待大部队的时候,清理出了一块空地,就等着在空地上架起烤炉,然后点火烤起来。烤炉由典韦骑着三轮车运来,从石塘街摆地摊的商户那里租来,得先去石塘街,因此落在了后面。运烤炉上岛的路程比典韦想像的困难,三轮车的轮子陷在大卡车的车辙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拉不出来,好在姗姗来迟的徐晃和李典都是有力气的少年,加上一路护送的典韦,四人一起使劲,才总算哼哧哼哧地将烤炉顺利地运到岛上。

典韦觉得累极了,抹了一把汗便瘫坐在泥巴地上,自然地垂下双手搁到地上,弯曲着腿坐着,这是筋疲力尽的时候最舒服的休息姿势。典韦皱起眉头,大口大口地呼吸,汗水从额头汇集到下巴,又从下巴滴到被太阳晒得坚实的泥巴上,典韦一动不想动地坐着,一双手用过猛劲之后还在微微颤抖,不能抬起来擦满脸的汗水,抬起来会抖得更厉害。典韦只想一动不动地坐一会,休息一会恢复体力。

典韦把烤炉运上岛的时候,所有人都兴奋了,目光都聚集到烤炉上面,像是运来了稀世珍宝一样。装满木炭灰烬的烤炉槽放在最上面,由铁皮做成,浑身声满了锈,槽上的铁丝网黑黑的,上面有一层厚厚的油垢,铁丝交叉的地方沾着几粒烤得焦黑的碎肉。木炭被烤炉槽挤到三轮车车斗的角落,碎掉了几块。压在最下面的是支架,由几根铁棍焊接起来,同样也是锈迹斑斑。几经颠簸,三轮车的车斗里掉落了很多铁锈,和烤炉槽里倾倒出来的木炭灰烬融合在一起。

“大家赶紧把烤炉搬下来,我们就可以开始烤了。”张松大声地说道。

烤炉一摸一把铁锈,但还是有很多人上前,合力将烤炉抬起,然后支好支架,架了上去,剩下是事就是生火了。烤炉上有很多铁锈,也沾了很多木炭灰烬,烤炉架好了,搬烤炉的同学手也都黑了,沾上很多铁锈和灰烬,于是破罐子破摔,再徒手把木炭摆放到烤炉槽里。怎么把火点起来,大家都没有经验,木炭不是柴火那么易燃,试了几张报纸都没引燃。借烤炉的时候,典韦向烧烤师傅取了经,师傅说木炭在没有稳定火源的时候,要洒上酒精才能点燃。休息好的典韦拿出没人注意到的酒精瓶子走过来,威风凛凛地说道:“你们这群不会生火的家伙,都给我闪开,让我来。”

“这什么?酒精?那你不早说?”张松急得满头大汗地说道。

“早我能说么?早说了还能体现我的重要性么?”典韦呵呵笑着说道。

典韦小心翼翼地打开酒精瓶子,倒了一些酒精到木碳上,用打火机点上。淡蓝色的火焰附着在漆黑的黑炭上,几乎看不到它的光亮,湖风吹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它被吹灭了,等风吹过了,它弱小的身影又出现在漆黑的木碳上。酒精烧完了,淡蓝色的火焰也终于熄灭了,木炭并没有被点燃,只是被烧热了而已。“你行不行啊。”张松质疑道。

典韦收起刚才威风凛凛的表情,皱起眉头来。典韦一紧张,就喜欢皱起眉头来。“这里风太大了,不好生火,再来试一次,反正酒精还很多。”典韦说道。

“要不你全倒进去得了,能行就行,不行咱就拉着车回去得了。”曹洪在一旁说道。

典韦认为没必要一把赌上,木炭本来就是不容易点燃的,多点几次总能点燃,再加上风很大,一把堵上要是被风吹灭了再点不着了,大家都白跑一趟了。曹洪认为木炭要持续性的加热才会被点燃,断断续续地加热反倒不容易着,刚烧热一点酒精烧完了,热度又被风掉了,又得重新把温度烧上去,说不定整瓶酒精烧完了还没烧到它的燃点。有了两种观点,大家便围着烤炉叽叽喳喳地辩论起来,一时半会没有结论。文丑趁着典韦争论的时候,抢过来酒精瓶子,一把倒了一大半到烤炉槽里,说道:“我觉得曹洪说的对,不行再找他麻烦。”

木碳上的酒精很多,点火的时候火苗腾空而起,险些将典韦的眉毛烧掉,围观的人群被火焰吓到,“呼”地一下全散开,拼命地护住脸。“有没有常识?大家都在看着就点火,毁了大家的容怎么办?”文丑惊魂未定地说道。

“你们看着我点的火,是你们自己不避开,最危险是我好么,我的眉毛都差点就烧掉了。”典韦气愤地说道,眉头皱得更紧了。

木炭上的火苗蹿得很高,火势很猛,大家都期盼着它能把木炭烧得红红的,但是它让大家失望了。木炭仍旧是黑漆漆的木炭,只是摸上去烫手,却并没有被点燃的迹象。“回去吧,倒这么多酒精都点不着,看来今天是点不着这火了。”曹洪遗憾地说道。

烤炉槽里的木炭费了一大瓶酒精,仍旧没有被点燃,让围着烤炉的人很失望,大呼白来一趟了。烤炉的一旁投来一道鄙视的目光,鄙视一大群男生竟然败给了木炭,占用了主要的资源,却白忙了一场,雷声很大雨点小,都是娇生惯养没有生活经验的主。“你们真没用,连个火都生不起来。”投来鄙视目光的学习委员蔡琰说道。

竞选班干部的时候,蔡琰准备的是竞选班长,之所以会成为学习委员,是因为蔡琰上台比别人晚了一步,等到蔡琰上台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在竞选班长了。蔡琰觉得班长竞选竞争太激烈,胜算已然不大,不如退而求其次,竞选还没有竞争对手的学习委员吧。蔡琰当选学习委员没有遇到阻碍,全班只有她一人竞选学习委员,所以蔡琰就顺利地成为了学习委员。其实除了班长的职位需要竞争,其它的职位都是上台直接领走的,有个别的还是在班主任张鲁鼓励了半天之后才被人领走。

在男生们围着烤炉辩论该倒多少酒精的时候,蔡琰捡了几块剩下的木炭,用荒地上的废木料架起来,点上火慢慢烧,等男生们失败之后,废木料上的木炭正好在火中变了颜色,灰白色的灰烬表层下面透着微弱的暗红色,那是木炭燃烧的颜色。燃烧起来的部分只是很小的一块区域,但那是希望的火种,再烧一阵整块木炭都会变得通红,然后用这块木炭引燃烤炉槽里的木炭,烧烤就可以正式开始了。叫嚷着“回去吧”的悲观群众又兴奋起来,四处拾来废木料,给蔡琰的火堆添上。火堆添了很多柴火,烧得很猛烈,俨然形成了一堆壮观的篝火。

“不如我们直接在这火上烤得了。”曹洪说道。

“别,在这上面一会就烤黑了,谁还能吃啊。时间还早,大家再等会,一会就有的吃了。”张松说道。

炭火在蔡琰的努力下顺利生好,烤炉又被大家围了起来,七手八脚的把肉串和蔬菜串放上去。典韦负责给串串刷油,文丑则拿着盐和孜然,大声喊着,谁要盐,谁要孜然。甘宁说我只要辣椒。“自己拿去。”文丑白了一眼甘宁说道。

烤炉上腾起浓浓的白烟,肉在铁丝网上“滋滋”的响着,色泽由焦黄变成暗黑,香味随着湖风扩散,把在远处游荡的同学都吸引了过来,等待开吃的时刻,这个时刻由甘宁率先喊出来。“可以吃了。”甘宁举起一把肉串大声说道,迫不及待地张大口,咬下来一块正在冒油的五花肉。

“你怎么吃独食呢,分点给大家啊,都在等着呢。”文丑看着甘宁手里的肉串说道。

“自助自助,就是自己想吃什么,自己烤什么,我哪里知道谁要吃肉。”甘宁一边吃一边说,说的时候唾沫横飞。

“我要吃肉,给我一串。”文丑说道。

“你不是自己在烤么,还打我的主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要不要这么贪心?”甘宁说道,转身递了一串给身后的陆逊,“来陆逊,你还没烤,先吃一串我的。”

陆逊接过甘宁的肉串,看着焦黑色肉串,发现肉块与肉块中间有鲜红色的血丝,“还没有烤熟吧,你看这里都还有血丝。”

甘宁赶紧把嘴巴里咀嚼的肉吐了出来,仔细地看了看手里的,才如释重负地说道:“还以为都是血丝呢,你吓死我了,就这么一点没关系的,放心吃吧。”

“这是猪肉,不像牛肉可以吃生的,猪肉要烤得越熟越好,别怪哥没提醒你,到时候回去拉肚子就有你好受的了。”文丑说道。

甘宁在吃与不吃中间犹豫了片刻,终于又挤回到烤炉边,放下手里的肉串,决定回炉再烤。烤肉是件有技巧的事,回炉再烤的甘宁很快就把肉烤成了木炭,于是埋怨起文丑来。甘宁说本来吃得好好的,都怪文丑,要说什么没熟的猪肉吃了拉肚子,现在烧成炭好了,吃了不光对肚子不好,对哪里都不好了。文丑觉得很委屈,明明是好心提醒,却要落得被埋怨的下场,心里越想越不舒服,然后把自己手里的肉串也烤成了木炭。文丑叹了口气,骂了句国骂,说道:“就这样吃吧,别浪费了。”

文丑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甘宁,甘宁的思维跳跃得太快。甘宁重新拿了一把肉串开始烤,一边埋怨文丑,一边同时谈论起人类的健康、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以及烤炉应该如何改进才能不会把肉烤焦等多个话题。文丑尝试发了几次言,但又被甘宁用另外一个话题驳回来了,文丑只好选择沉默,静静地吃烤成了炭的肉串。“你不懂,我这是从不同的角度来证明你说的是错的,我们要全面地多方位地考虑问题,懂不懂?”甘宁说道。

没有人有烤串的经验,拿捏不准熟与不熟的界限,也拿捏不准什么时候该翻面了,什么时候该刷油了,什么时候撒上配料最香。典韦在倒酒精的时候被人说小家子气,刷油的时候便刷得特别猛,秉承油多不坏菜的原则,一个劲的刷,最后油多得直往炭火上滴,炭火猛烈地烧了起来,火苗窜起来有人那么高。张松决定剥夺典韦的刷油工作,亲自上阵,“太吓人了,你歇会,缓一缓。”

烤出来的肉不是没熟,就是烤成炭,蔡琰说一看你们都是没炒过菜的,火旺的时候要不停地翻才不会烤焦,看到要变颜色了,就要刷油,不要图轻松一次刷一大把,要分多次刷,刷得均匀才不会焦。“给我让个位子,给你们烤几串能吃的出来。”蔡琰说道。

蔡琰边烤边讲解,烤出来几串和甘宁一样的作品。“看来理论和实践还是有些差别的。”蔡琰哈哈笑着说道,转身把烤好的肉递给了陆逊,“送给你吃了。”

陆逊迟疑了,第一次有女生给自己递吃的,本来应该毫不犹豫地接过来,但是看着那黑漆漆的色泽,一点食欲也没有。接还是不接,陆逊很犹豫。

“来给我一串。”文丑抹着嘴巴过来,一把抢了几串。

“不是给你的,你都吃了那么多,分点给那些还没吃到的同学。”蔡琰生气地说道。

“你烤了那么多,我就吃两串,不过分吧?”文丑说道。

“过分,太过分了。”郭嘉和蔡琰同时说道。

陆逊和吕布对烤成炭的肉串不感兴趣,一个烤玉米,一个烤馒头。陆逊没有吃过烤馒头,吕布给了陆逊一个,上面涂了一层油,洒了些孜然,烤过之后泛着金黄色的诱人色泽,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吕布很擅长烤馒头,烤出来的馒头个个色泽焦黄,冒着令人垂涎的香气,吸引了很多女生过来。大家问吕布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害得前面浪费了很多肉串,吕布回答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然后烤出来一串焦黑的玉米,偷偷地塞给了陆逊。

吕布说大厨也有失手的时候,快收起来,就当是你陆逊烤的,别给大厨丢脸。

陆逊说,哦,好吧。

吃饱了的同学开始探索西施岛,西施岛那时候还是荒岛,到处坑坑洼洼,到处长满荒草,实在没有值得探索的地方。蔡琰在岛边捡到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说要投一个漂流瓶,许个愿望,恰好徐晃带了纸和笔,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写好,然后投进了五里湖中。

“你这是污染环境。”文丑说道。

“哪里污染环境了,这叫浪漫,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浪漫?”蔡琰辩驳道。

“没看见浪漫,说说你许的是啥愿望,是不是许愿今天要遇见一个非常帅的帅哥?”文丑搔首弄姿地说道。

“好恶心。”蔡琰说道,“你妈妈没有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