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时间，酒吧、舞蹈教室这些地方都不要错过。”

“都有在找，对了，上次在一个直播网站上曾经看到过一个戴面具的女人，街舞跳得特别好，但是因为戴着面具，现在还没查出来是谁。”

“给我看看。”

tina边开手机，边说。

“坊间都传这个女生是街舞女神，如果她出手肯定是冠军。”

“那可未必。”

视频打开，莫凡看见了方派派在跳舞，觉得很熟悉。

“是她？”

“你认识？”

“曾经。”

“那太好了，找到这个大热门，咱们节目肯定未播先火。”

“你如果有她的联系方式我马上去联系她。”

“我没有。”

“如果她知道是我在找她，肯定会躲起来。”

派派有一次去酒吧跳舞，却被人开了直播，她突然成了全民的街舞女神，但是她自己却不知道，她依然安安静静地做一个上班族，根本不知道街舞圈很多人都在找她。

她有个秘密，只有几个人知道，那就是她只有在酒醉后才敢当众跳舞，每次去婚礼上跳舞前她都要闷上几杯烧酒。

平时她只不过是一个办公室的背景墙，她自己也没想到曾经崇尚追求自我的人，有一天会变成办公室里唯唯诺诺丝毫没有存在感的人。

那天方派派被领导何孟妮训斥了一顿后突然觉得生无可恋，她从何孟妮的办公室出来，心里想着一定不要表现出悲伤的情绪，但是她努力抗争了很久，一种衰败的情绪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连带她的脸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恹恹的，似乎一瞬间从卡通人物里的元气少女顿时变成了被女巫施过魔法的丑陋女佣。

她扫了一眼办公室的同事们，大家看上去都在努力地工作，可是她被领导呵斥这一消息已经以光的速度通过各种通讯工具传遍了办公室。

同事们通过镜子和摄像头揣摩着她的脸色，互相讨论着她有多惨，顺便八卦一下她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然而这种时候每个人的心里除了庆幸被训的不是自己以外，还莫名滋生出一种优越感，因为大家都觉得表现的比她好。方派派的存在就像是一条安全线，只要她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方派派，你的快递。”

方派派惴惴不安地回到自己的位置边，正担心不知该如何应对同事们分不出真心和假意的关心，幸亏这份快递及时解救了她，她火速跑向吧台，对阿姨千恩万谢地取走了快递。

快递只有两本书的厚度，方派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落款人的姓名和地址，她只好拆开快递，原来里面真的是两本书--两本漫画书，名字叫街舞酷girl。

方派派翻着漫画书，眼泪逐渐湿了眼眶。办公桌对面的同事探出脑袋看了她一眼，又跟旁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两人私下在网上嘀咕了半天，一致认为方派派是被何孟妮骂哭的。

很快办公室里又一阵暗流骚动，大家都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但私下已经将何孟妮如何骂方派派，方派派如何得罪了何孟妮描绘得栩栩如生。自有何孟妮的心腹向何孟妮打小报告，何孟妮很快从办公室出来，直冲方派派而去。

“就说你两句，怎么就开始哭鼻子了？搞得我像怎么欺负了你似的。”

“不是的，跟您没关系。”

“没关系，那你哭什么？快工作，你一个人闹情绪不要影响整个集体，还有心情看漫画？”

何孟妮看到了桌子上放的漫画书，其中一本被打开着，何孟妮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当初她真是瞎了眼才会把这么个废柴招进来。

“是给你的任务太少了吗？方派派，本来我想再观察下你，可是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方派派是一个奇怪的人，借着酒劲跳舞的时候气场很强，可是平日里却是个没用的小绵羊，她心里有太多顾虑让她不敢冲撞领导，不敢对同事说不，她在乎这份工作，没有了这份稳定的工作她在魔都真的要举步维艰。

“知道了，何姐，我马上工作。”

“何必呢？你根本不适合做这行。”

何孟妮的态度软了下来，都是混圈子的人，也怕撕破脸她日不好再相见。之前她刚来的时候就挤走了一个刺头，小姑娘看她不顺眼，直接上报人事辞职，她的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而方派派是唯一在她和刺头闹翻后还依然搭理刺头的人，这点让何孟妮很不爽，这方派派的情商不是一般的低。

方派派供职的是一家广告创意公司，她所在的部门是公司的设计部门，主要是给公司提供创意，方派派当初之所以能被应聘到这里，也是经历了几轮笔试和面试。方派派从小脑洞大，爱胡思乱想，因为这份工作，方派派留在了魔都，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但是魔都的忙碌也切断了她和过去的联系，她在这座城市没有亲人，没有真心的朋友，只有可以将时间换成金钱的工作。

她工作极度认真但却不善言辞，这让她成了谁都可以使唤的人，但却难以融入各个小团体。为了掩饰被职场霸凌的尴尬，她通常会自嘲自己的缺点，比如笨，比如傻，比如专业知识差，结果同事们假意安慰她的同时却心安理得地把她当成了傻瓜、笨蛋在背后取笑。

新员工刚进公司时需要一系列培训，其实这些培训也是领导们再次试探新员工的实力，然而还一心把工作当成学习的方派派主动暴露自己的缺点，向何孟妮讨教自己为何会出错，但其他新员工却懂得扬长避短，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这样一来，高下立见，领导们自是不愿意待见方派派。

而方派派却以为只要她日后有所变化，大家肯定有目共赌，然而职场毕竟不是学校，大家在意的是你能够展示给大家的能力，而没有人去深究你真实的水平。

方派派过于好学，以至于给领导留下了你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打工的印象。何孟妮越发对方派派横眉冷对，自然就有越来越多的工作交到了方派派，她每天晚上都忙到很晚，然而领导却觉得她工作效率太低。

每天都和不同男人约会的老同事王凤椒看出了方派派不被领导待见，故意在她面前摆老姿态，指使她做这做那，同事们都看在眼里，久而久之，她就成了谁都可以捏一捏的软柿子，同一个创意策划a告诉她要这样改，她按照a的想法改好了，b又告诉她这样改不对，于是就成了a和b的较量，然而不愿意掀起战火的方派派却谁也不敢得罪，最后a和b同时上告何孟妮，新员工里方派派资质实在太差，屡教不改，大家都得出了一致的意见，就是方派派的专业能力有限，何孟妮从大家那得到了一致的反馈，自恨当初面试时受方派派蒙蔽，心中盘算着一定得让她主动辞职，这样既不用承认自己招人失误，又不用老板赔付几个月的违约金。

打定主意后，何孟妮处处给方派派施压，故意让她当众出丑，开会时多次点名批评，造成她在同事间地位更加低下，末了在年终总结上再给上低分，奖金全扣，每月就拿着可怜的几千块，看你在魔都如何生存。

因为用眼过度时常去看眼科，因为长期在电脑前坐着颈椎落下了毛病，恨不得夏天都穿上高领的衣服。领导们似乎只需要两类人，一类是可以给自己长脸的，另一类是让自己舒服的，显然，方派派哪类都不是，她是时常让领导觉得丢脸、尴尬和鄙视的。

最终方派派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和同事们寒暄告别后离开了魔都的高端写字楼。这栋楼一共有88层，她们就在68层上，每次从窗户往下看，都感觉自己和天神一样，下面的众生都是那么渺小和平凡，而如今她也要淹没在庸碌的人海中，就像犯了错的神仙被贬回凡间，历经劫难才能重返仙界，不同的是她觉得她再也不会回去了。

抱着纸盒子走到楼下的方派派，把漫画放进了书包，把自己的其他东西包括笔记本文具等全送给了一个常年在公司楼下捡废品的老奶奶。

这座城市真的很繁华，到处都是灯红酒绿。方派派在公交车上，第一次这样放松地欣赏城市的夜景，公交车经过了一栋栋卖高档奢侈品的洋楼和在店门口川流不息的人，但这些都不属于她。

方派派翻着漫画，看到了她的青葱岁月，这两本漫画都没有署名，到底是谁寄的呢？

方派派打开微信问焦磊。

“不是我。”

方派派更加疑惑，难道是他？

“我失业了。”

方派派求焦磊安慰。

“你先加入一个群，我已经找到了班级群，一会我来找你。”

派派一看，她的确被焦磊拉进了一个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