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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倭》第5回 敢夸老兄好手段,不教沧粟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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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征伐,军争即胜,乃筑京观,盛表天地,夸耀武功,今于日刊,赫然京观,堆首而成,皓首长者不得避,稚幼孩童殆弃首,及妇孺青壮,殁者万计。先闻旧琉举义,贼军倾出,后日人争出,弹庆于街,议论喧笑,溢于广庭,论以常人,皆有恻隐,然日人作态,超禽绝兽。真禽兽乎,捕杀则矣?终不然也。

既此,有人借机鼓噪,营造舆论,制造事端,一时间杀伐汹汹,势恰滚滚大碾,将所及之性命和尊严稳稳碾成渣,琉球人覆巢寄身,洞明情势,遁无门、守自毙,唯自怨艾,委命天眷,或自弃颈,然终有人不愿将一己之身家就此报销,广谋庇佑,乞开一线生机。

谚曰:“生死无断,求问卜者,卜生得生,卜死当亡。”生死一线,扑腾不易。一日,昆略兄得一密信,遂出示于众,曰彼传之假十一二之孩童。视之皆惊,言诚意恳,情悲哀恸,字字句句如感泪下,平平仄仄恍见南囚,诚意可谓足矣。书曰:

“稽首,前大清之藩属琉球遗民谨领全村之囚民致书恭大中华民国之各位长官阁下:

再拜询安,老朽林姓,粗名荣泰,倚卖长者,忝衔村职,代牧村民。先,恭大中华民国之诸位长官阁下迢迢东渡,仆仆风尘,老朽愚钝,循藩属之旧谊,礼当至臻厚款,奈何不遂,心实愧悔,惴惴已久;并至惶闻,无知妄子,不知泰山之尊,数触逆鳞,然长官阁下,体恤仁义,不发雷霆之怒,不降天罚之惩,如是则竖子早齑粉矣,老朽无状,伏惟泣涕叩首。各长官慈厚,老朽意决不辜,乃痛责之,苛之以言,加之以刑,终使幡悟。

昔鄙琉球请属大明,后继以大清,累世尽心不怠,再后罹狼子日本豪起,强为之属,竟至鲸吞,鄙之莞尔小国,螳臂不当,即刻沦没。日既得逞,矫以‘冲绳’之名,遂施暴行,屠戮村镇,昔时人口丰殷,转瞬十去四五,君不见,尸陈于野四境不通,血淤于城日曝不干,君不见,浓烟蔽日十室尽空,云凄日惨鬼见犹愁,君不见,日贼杀人取乐,恣意凌虐,并砍头、剖腹、挖心及诸十恶之举,罄竹难书。亡国之民,比之砧肉,命途殊舛,虽勉寄存,徒潸然飘零已矣。余举四迁,禁囿荒僻,且勒之易名易服易发,并每多欺谤,为冀之自与生灭。

今则暗流汹汹,磨刀霍霍,大祸必矣!届时人间地狱将重现,腥臭之气必冲天,是故,妇孺嘤嘤不得止,孩童惊梦扰连连,举皆风声添鹤唳,俱颤瑟瑟噤若蝉,有欲相抗者,却非卓而不群者,徒以血肉,此投食饲狼也。老朽年届耄耋,不忍举村俱枉命,窃以朽木躬请垂怜,乞怜千百之性命,鄙属殷殷虔诚,若枯禾祈于甘霖,似久渴心系滴水。唯各位长官尔,卓群非常,中正智勇,可扶将倾之大厦,挽既倒之狂澜,解倒悬覆巢之危厄,蒙长官出手,如鄙属殷殷,不啻涸鱼归于江海,稚苗得沐好雨,必为君造无极之浮屠,且为君之耳目,竭诚以报。今之列国争雄,谋霸海权以控天下,以贵中国之疆域广阔、人口亿计,必复强国,届时,琉球虽属弹丸,一可资以钳日制倭,复可资以平万里海波。

老朽敬上,鄙虽枯槁,子弟亦不成器,然乞以见用,谨合众再拜顿首,并致询安。”

览毕,诸位仁兄唇舌往来,各抒宏论。柏陵兄,长者也,起谓众人曰:“众皆知悉,琉球人寄书乞援,殆其危卵之势急矣,为或不为,关乎利害,诸兄可有计议?”

一鸣兄言道:“袖手旁观,非丈夫也,今之朝不保夕,人人自危,我等当挺身而出,然此鸡肋也,昔于己无涉,勉可自圆其说,然今不得矣。”

“有理,道义诚不可弃,利害亦不可不察,宜慎之。”

“少卿兄所言有理,今吾等已为他人梗喉之刺,动必得咎,为之,则竞为攻讦,不智也。”

昊天兄插言:“附议,兄某所虑无他,唯火中取栗之虞尔。”

“此固忧也,然以小弥大,何不为也。若属,众仇矣,人竞逐之,故我方无恙,今失之,则我等恐为人掂记,直受其祸。”

擒虎兄急起,附道,“吾从其论,可当刀兵者,不宜失,有李代僵,不亦乐乎。”

“吾亦然,今之事端,如障目之叶,所蔽乃政之凶斗也。列兄尽知,日本素有派阀争斗,其势汹汹,如水火,似寇仇,藉此我等处境可不忧,故其斗不可少缓而有余力,其人亦不可由之而争上游。其争如火荼,必添薪积焰,此当时也。”

“一派胡言,你…你这是干涉人家内政,破坏中日友好。”

“小子少言,”炎德大怒,将书拍在桌上,有时候真想把某些人的脑袋扒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后稍和言回道,“勿致嗤笑,昔为我之故属,使脱殖民之苦,我等权与责也,况干涉内政又何辜乎?究古及今,遑论内外,强而有弱,弱亦可强,故乃竞雄逐鹿、叠计百出,由此使套、下绊、翻脸,皆信手拈来,驾轻就熟,尔痴谈仁义,彼盖视之如痴傻呆愚已矣,实笑柄也。”

其欲言,为柏陵兄所阻,再言“此事当为,其一诸兄已无区处,其二复议何措,期列兄畅言。”

后见邀,会于秘所。当日晚8时,一番观察勘探后,王拓受托赴约,双方入定,来者自报家门,现学现卖来了一段马虎的中文,“我的名字是林勇全,在这被叫作本山六十五。”又言道,“曾多次给各位长官写信,可惜没有回应。”

“确有收到多封书信,虽是求援,但全为日文,权当是日本人所写,日本人的生死与我等何干,遂未予理睬,如今而论,有劳了。”

来者略表愧意,“是我们失敬了,请见谅。”

王拓兄询问具体状况,来人硬楞楞地将一番说辞背了出来,多涉死伤,王拓语重心长、慨慷激昂地申慰一番,来人闻言乘兴而去。

失陷此般绝境,军国狂热分子围困不绝,冲击不止,持刀而待,舔血拭刀,似此求生当无门。幸赖吾等不失上古君子之风,尚武求仁,浮萍既没,不作上观,舍我而谁?唯是我等,迎刀而峙,挺刀拒守,并慷慨激励,终驱羊如虎,守御不阙,彼左冲右突,终是不逞。

此一策也,料彼先手,少逞快意,乃于妇孺惊惧之际,衔维稳勘乱之名,断引众突入,号令动员,据要地而钳往来,荫老弱并制刀兵。彼结垒相对,多欲冲击,故每以刀直抵其喉其胸,进分毫则血溅毙命矣。殆此,伤者颇众,皆披轻伤十数,又唯王拓之身先而创尤甚,小者无计,大者数十,而彼亦无可乖张,其所创更甚,血流愈多。

彼每临阵必挑畔叫骂,而我多加节制,有不解而忿者,质问为何,遂悠然反顾,嗤笑曰:“尔多力耶,无处消遣乎?蓄力积势,可彼亏我盈,一鼓作气必摧枯折朽。”

问:“计将安出?”

曰:“此间之意,实不足道哉。日本视人,其命固贱,然吾众所挟非唯一己之身家,更有吾居吾属之中国哉,倘有亡命,我悠悠之口,日实难搪,且授人以柄,并期年经营亲善之功料有反复,缘此日方当掂量慎酌。”

又曰:“纵皆不以为意,岂不闻野谚曰:‘有兽焉,金发碧眼,西装革履,其性彬彬,其耳聪聪,名唤英美及诸西方记者乎,每风闻,即变饥辘之兽,口呼自由、民主和平等。’今西方记者众目睽睽,皆已狼睨虎视之,早欲发难,催动悠悠之口,口诛笔伐。此,日方可自得不惧乎!”

再答曰:“螳臂当车,未为不可,今之时势,此法最上。此局……”遂挥刀断喝,“破!”

其二策点火煽风,以成燎原,乃多与报馆串联,约以时机,内外齐鼓噪,远近俱呼应,待国际舆论大哗汹汹,压顶之势裹挟催逼,则可用矣。

其三策乃效苏秦、张仪之功也。

其后多日,王拓卧听纷纷扰,乃起《空城计》,又闻雀呼,是日本警察出动,将两众隔断,聚众悻退,事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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