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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后位养成记》第九章: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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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兮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被自己认为循规蹈矩过了头的柳如眉,竟然会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看着自小一同长大,情同亲姐妹的柳如眉哭成了个泪人,岳兮心中自是不舍得。

“姐姐你、当真……已经与那人私定终身?”

柳如眉泪水涟涟的点头,羞涩的不敢去看岳兮的眼睛,垂眸轻声道:“宋郎是个君子,我与他原是一年前在花神节相遇,便一见倾心,非卿不可。奈何宋郎只是一个小小的私塾先生,虽心悦于我,却碍于身份一直不愿如此上门来提亲。

他本是满腹经纶却性情淡然淡泊名利,因祖上也曾身居高位却不得善终,故而即便有科举资格却不愿为名利去官场浮沉,为了我去参加了乡试和会试拔得头筹,如今已是秀才举人。前段时日他听说我与裴公子的婚约,自惭形愧不愿再拖累与我,我、我一时情急,便主动……”

说到这里柳如眉已是红霞满面,岳兮亦听得目瞪口呆。本以为是如眉姐姐养在深闺不知人心险恶,被人轻易骗了身子去,却不想她竟是……岳兮过了两世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亦不觉羞红了脸。柳如眉虽知自己所为有违世俗纲伦,但想到情郎的情深意重心中却并不后悔。

她反手紧紧抓住岳兮的手,哀求道:“宋郎只待秋日去晏城赴考殿试,便可飞黄腾达。他说必入前三甲,光明正大八抬大轿来娶我。兮儿,姐姐今生非宋郎不嫁,宋郎亦对我情深意重,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见岳兮左右为难,柳如眉再三哀求道:“兮儿,姐姐一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

柳如眉虽乖巧,却随其父性子孤傲,岳兮与她姐妹多年何曾见过她如此低声下气,不禁又心软了。

“唉。”

她叹了口气,道:“姐姐说吧,要我如何帮你?”

柳如眉亦松了口气,凑近岳兮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岳兮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忙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肯定不行,我、我做不到。”

柳如眉咬唇道:“我知道如此是难为兮妹妹了,但你也见到了舅舅对裴公子的赏识,前日还搬出已故的父母来催我,怕是等不到宋郎衣锦还乡便要催着我与裴公子成婚。若是、若是在此之前让他知道我与宋郎之事,必不会同意的,思来想去,只能先拿你当幌子,帮我拖延一段时日了。”

岳兮皱眉,良久,方无奈道:“好吧,那……我尽量试试。”

次日晨起,日头正好,天光明媚。岳兮的心情却甚是沉重,她懒洋洋的起床,慢吞吞的用过早膳,又背着手把锦绣阁里里外外细细打量了个遍,见一切都已打点妥当,实是不需要自己画蛇添足,只得不情不愿的出了院门。

磨磨蹭蹭到了如意院,岳兮望着熟悉得院落叹了口气,脚步一错,踏进了一旁的泰和院。泰和院里裴毓正在树下提笔作画,岳兮让他身后的青衍不要惊动裴毓,踮起脚尖走了过去。

纸上是枝繁叶茂的树林,脚下是纵横交错的山道,岳兮看的有些眼熟,却也没有多想。让她在意的是裴毓的异常,这副画分明没有完成,这林间景色分明只是背景,而他提笔伫立却没有下笔之处,应当才是画的主题。

见裴毓望着画出神,却迟迟不落笔,岳兮不禁疑惑的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裴毓一怔,回过神来,转头惊见是岳兮眼中竟闪过一丝慌乱。但也只是转瞬即逝,裴毓很快调整好心神,神色如常道:“岳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裴某院中了?”

岳兮心中有鬼,眼睛只盯着桌上未完成的画答非所问道:“你这画画的不错,但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裴毓却随手收了画卷,不甚在意道:“不过随手之作罢了,岳姑娘不必在意。”

岳兮却穷追不舍道:“那你每画的到底是什么?”

她眼珠一转,揶揄道:“该不会……原本是要画你的心上人吧?”

裴毓神色一紧,岳兮也有些意外,诧异道:“莫不是,你原本想画如眉姐姐,被我一搅不好意思了?”

裴毓转身在石桌前坐下,并未承认,也并未否认。他如此反应岳兮一时倒不好再接着说下去,只悻悻跟着他在石桌前坐下,自来熟的为自己也斟了一杯茶,就着桌上瓜果糕点消磨时间。裴毓看了她一眼,岳兮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他便也不再多问,自顾自捡起桌上的书接着看了起来。

岳兮才用过早膳,本就不饿,吃了一会儿便又无趣起来,见裴毓只顾着温书撇了撇嘴,索性起身在泰和院闲转起来。泰和院本就是岳府备着的客房,风格正是如今建安常见流行的摆设样式,处处体现文人雅士之风骨,淡雅简约的很。

尤其裴毓更是性情淡泊之人,岳兮在房中转了一圈,除了笔墨茶具添新,便只有书架上略有翻动,实是个无趣之人。这时岳兮便想念起自小的玩伴白洛飞来,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岁,若是同白洛飞在一处自己必不会感到无聊。院中的裴毓一双眼睛虽在看书,心思却分了些在岳兮身上,透过窗户看见她嘟着嘴无趣的模样不禁失笑摇头。

岳兮在书桌前转了转正准备出去,裙带不知怎么带倒了床头的花瓶,惊的她忙上去扶了起来。好在花瓶没碎,但瓶中的清水却不慎洒了出来,渗进床头架子上的一个长盒子里。岳兮来不及多想,万一盒中是什么不能沾水的贵重物品可怎么办,是而她忙打开盒子准备将里面的东西先取出来晾着。

然而盒子一打开,岳兮却愣住了。里面不是什么其他东西,竟然正是自己上次一千两银子卖给裴毓的白玉如意簪!

听着屋里一阵慌乱后没了动静,裴毓心中一动,放下书卷寻了进去。岳兮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正对上进来的裴毓,她手里还拿着那只白玉如意簪,裴毓自然也一眼看到了,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相顾无言。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岳兮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默默把簪子放回盒子。裴毓似是反应过来了,主动解释道:“这簪子是个吉祥如意的好东西,只是如你所言,我仔细思量也觉得送这等金玉之物难免俗气,便另选了一副名家之作作生辰礼。”

虽然他说的在情在理,但岳兮还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将这等女子物什放在床头枕边有些奇怪。不知为何,岳兮的脸突然烧了起来,裴毓脚步刚动,她突然受惊一般跳了起来,随即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讷讷道:“好像快到午膳时分了,我、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说完她便头一低从裴毓身侧窜了过去,三两步便出了房门。裴毓怔怔的站在房中没有动作,他的视线平静的落在那个普通的木盒上,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青衍很快走了进来,疑道:“岳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着急忙慌便走了?”

说罢看到打开的木盒愣了愣,笑道:“这玉簪主子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冤枉东西,之后便一直放着无用,今日怎么又翻了出来?”

裴毓摇了摇头,并未多做解释,只道:“这簪子赏你了”,便转身出了房门,徒留青衍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收了簪子也跟了出去,裴毓坐在客厅,矮桌上仍是一局残棋,他又在与自己对弈。

青衍将院中的下人打发远了,关门回身立在裴毓身旁。

“看来岳小姐是做说客不成反被说服了,如今怕是准备帮柳小姐拖着主子呢。”

裴毓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再不复方才的异常。他静静的落子,看着棋盘中看似平静实则暗中风起云涌的棋局,淡淡道:“如此也好,她需要我留下替柳如眉牵制岳长伦,我也正好还需要理由继续留在岳家。索性如今晏城越发不太平,如今也不是我出现的时机,便先静心就在岳府。等什么时候找到那本账目,再做打算吧。”

岳兮慌忙出了泰和院,只一味低头乱窜,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假山后,这才停下来歇会儿。却正好两个丫鬟走过假山前的小径,嘴里说着闲话。

“你听说了吗?咱们家小姐今日一早便迫不及待去了泰和院呢!”

另一个丫鬟惊呼道:“你的意思是……那流言莫不是真的?咱们家小姐当真看上了裴公子?”

先前说话的丫鬟掩唇笑道:“可不是嘛,这也难免,裴公子模样高大俊逸,才貌气度莫都不是按着书中的翩翩公子生的,与咱们小姐正是郎才女貌,哪有不动心的道理。且你瞧老爷对裴公子多看重,我看,这事八成是真的。”

“只是……”另一个丫鬟迟疑道“这裴公子当初不说是表小姐的未婚夫吗?若小姐真的与裴公子两情相悦,这、这传出去着实不太好听。”

“那又如何,都是多少年前之事了,且不过是两家大人指腹为婚罢了。如今故人都去了,这婚约到底作不作数还不是看老爷一句话。说到底,此事还要看咱们小姐。”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说到底都是主子们的事,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别多嘴了……”

两人说着转过拐角没了人影,说话声也渐渐远去。岳兮却迟迟没有从假山后转过来,她捧着发烫的两颊仰天长叹,只觉得心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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