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里后，时凯旋和女孩按原路返回。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现在，你能答应我的那个请求吗？”女孩说。

“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时凯旋站住，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明知道奶奶需要照顾，你还不学好！”

“呵呵，我也想当个好人，可那样话，恐怕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女孩叹了口气，抬脚踢飞了地上的一粒石子。

“当好人会后悔，还一辈子？这是什么鬼逻辑？”时凯旋纳闷儿。

“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奶奶。医生说了，她的眼睛再不治的话，就会彻底失明了！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家那么穷，哪有什么钱去动手术？要几十万呢！所以我只能走捷径。唉，不管怎样我努力过了……”女孩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她用力一抹眼泪，自嘲地一笑，“不说这些了，省得你又以为我在煽情。”

女孩说完，快步朝前走。走了两步一回头，发现时凯旋还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有点失神。

“喂，你发什么呆？快走啊！”女孩不耐烦地催促。时凯旋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真没见过你这种人，去坐牢都这么积极！”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横竖躲不过。”女孩耸耸肩，满脸的不在乎，“其实吧，这个结果早在我的预料当中，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唉，这辈子我是报答不了奶奶的恩情了！时凯旋，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奶奶，不然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她攥起拳头，冲时凯旋威胁地晃了晃。

“得了吧，我可没那个工夫。你的奶奶，还是你自己照顾去吧！”时凯旋撇撇嘴。

“我自己照顾？我在牢里呢，怎么照顾？你以为我会分身术啊？”

“我决定了，不送你去派出所了。”

“真的？”女孩喜出望外。

“先别急着高兴，我可是有条件的！你以后必须改邪归正，不得再去骗人！”

“这个啊……”女孩愣了愣，旋即一笑，“好吧，我答应你！”

“哼，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我敢打赌，我前脚一走，后脚你就又去重操旧业了！”时凯旋摇头。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女孩揶揄道。

“好了，不废话了。帮人帮到底，你奶奶的病我管了。我回头跟医院联系一下，尽快给你奶奶动手术。”时凯旋正色道。

“你的意思是说，手术费你包了？天啊，我没听错吧？”女孩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对，你没听错！但是，你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以后要好好做人，好好照顾你奶奶！要是办不到，我随时送你去坐牢！”时凯旋佯怒，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行了，我记住啦！真是的，你怎么比我奶奶还啰嗦！”女孩摸着脑门笑，忽然神情一变，“不对，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咱俩非亲非故的，你凭啥对我这么好呀？说，你是不是想图我点啥？”

“我能图你点啥？你有啥值得我图的？”

“我有美貌有身材呀！嘿嘿，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当你的情人吧？”

“情人？仆人我都不要！你奶奶的病治好以后，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时凯旋又好气又好笑，抬脚想踹她。这丫头眼疾手快，嗖地闪开了。时凯旋人没踢着，鞋倒飞了，闹了个金鸡独立，尴尬的不得了。

“哈哈哈，恶有恶报！”女孩拍着巴掌笑。

“赶紧把鞋子给我拿过来，不然我把刚才的话收回！”时凯旋面红耳赤，威胁道。女孩一听立刻老实了，乖乖拣起他的鞋子送过来。

“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时凯旋得意，“手机号码给我，回头好联系。”

两人掏出手机，交换了联络方式。在整理通讯录的时候，时凯旋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备注了一个昵称，叫“小刺猬”。女孩歪头一看，炸毛了。

“小刺猬？谁是小刺猬？”

“不然叫你什么？赵飞燕？还是爱新觉罗？你那么多名字，谁知道该叫哪个？想来想去，就这个最适合你。你自己对着镜子照照，像不像一只刺猬？”

“嘻嘻，你可以叫我连胜男啊！”女孩坏笑。

“滚！恬不知耻！”

时凯旋说到做到，很快就帮她们联系好了医院。而且，还找了一位非常权威的眼科专家。女孩收到这个消息后，欢呼雀跃。时凯旋隔着话筒，都能体会到她的那份喜悦。

然而约好去医院的那天，意外却发生了——女孩和奶奶没有如期出现，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再打，对方却关机了。时凯旋被放了鸽子，简直给气坏了！

时凯旋冲出医院，风驰电掣地赶去问罪。不料吃了闭门羹，女孩和奶奶都不在家。打听邻居，也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随着城市的发展，旧城区已经没有多少原著民了，现在住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来打工的外地租客。这些人天南海北来去匆匆，彼此之间很难建立什么感情。所以，不知道也不奇怪。时凯旋想走，又不甘心，最后决定守株待兔，就不信她们不回来！

时凯旋在门口等到半夜，女孩总算姗姗出现了。她是一个人回来的，不见奶奶的踪影。时凯旋从旁边蹿出来时，把她吓了一大跳。

“时凯旋，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地问。

“你说呢？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时凯旋怒冲冲地说。

女孩怔了怔，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我想起来了！实在对不起，我给忘了……”

“什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给忘了？还说多疼奶奶，我看你就是放屁！”时凯旋简直忍无可忍了！

女孩低着头，一声不吭。她居然没有顶嘴，这让时凯旋有点意外。他不由皱起眉，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昏暗的路灯下，女孩的神情看上去有些黯然。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时凯旋有点发毛了。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刚刚从哪里回来的吗？奶奶的墓地！奶奶她，已经去世了……”

“你说什么？你奶奶去世了？”时凯旋大吃一惊，“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那天，我接到你的电话后不久。奶奶眼神不好，不小心掉进了井里！这几天，我一直在忙着给她办后事……”女孩说不下去了。

“……”时凯旋傻眼儿了。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几天前还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跟他聊着天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走了！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