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秦没有告诉他们实情，他觉得这是杰杰的秘密，要说的话也是他来说才对，而卢照杰也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回答他们“在鸟窝里看到了什么”和“为什么把鸟儿又放到鸟窝里”的问题，一言不发，默默地向学校走去，路上的气氛很尴尬，不像以往那样活跃开心。

卢照杰很内疚，他觉得这是他一手造成的，当然，这确实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只不过他没想到鸟儿会发现这件事，并且采取了这么极端的做法去自杀，这和他的本意不同。

在他眼里一只鸟和一个鸟蛋还是有区别的，前者是活生生的生命，后者只是一个食物或者将成为生命的个体，总之不会是生命，鸟儿是独立的生命，它不属于任何人，它不是买来的一只鸡或是一条鱼，说杀就给杀了。

何况孩子看见买的鱼被杀都心怀不忍，更别说是自己终结了一个生命，这对他的震撼很大，卢照秦同样感到震撼，但他更担心兄弟的状态，担心他会留下阴影。

大人告诉卢照秦说动物是没有感情的，他们有的只是本能，而卢照秦一直都相信动物和人一样也是有着感情的，今天这一幕让他觉得他相信的是正确的，鸟儿妈妈一定是觉得难过才会撞树自杀的。

一上午卢照秦都在注意着卢照杰，发现他一直在发呆，都不像以前一样趴在他的桌子上写作业了，他安慰他这件事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错，自己没有劝住他也有一半的责任，但卢照杰还是没有说话。

细心的苏月颖也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尤其是卢照杰精神萎靡一言不发的样子实在是让她不注意都难，她逼问着卢照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只鸟为什么会撞树？

卢照秦考虑到兄弟之间的友谊，还是没有告诉她，让她去问卢照杰，卢照杰也没有和她说，低头看着书。

中午一放学卢照杰就跑走了，卢照秦他们在后面喊他也不回头，追了一会卢照秦就告别他们的大军了，实在是跑不动了，他只能喘着气慢慢地往家里走。

苏月颖和曹雪冰追着卢照杰也没有任何收获，因为他直接跑回家吃午饭了，还无辜地看着进到他家的两人说道：“你们干嘛？好奇怪啊，你们不回家吃饭嘛？”

苏月颖盯着他不放，用自认为可以看穿他心事的眼神望着他，问道：“奇怪的是你的，一上午都不和我们玩，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快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那只鸟儿？”

卢照杰想极力否认这件事，但表情和动作都出卖了他，可是他依旧还是不承认，他们俩只能先回家吃饭了。

卢照秦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也进去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吃饭，一脸笑容地和他打招呼，好像上午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卢照秦又说了句：“其实众生有命，这可能就是它的命吧。”

说完他也回家吃饭了，只不过他吃的很快，而且一吃完就出门了，卢玉凤很意外地问道：“今天学校里有活动嘛，这么早就去学校了。”

中午十一点半放学，下午一点半开始午休，两点半上课，现在才刚十二点一刻，时间确实还早，平时卢照秦还要看一会电视才会去学校。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打发了奶奶，背着书包去找卢照杰，家里没有，他又去杨树旁边找，不在树下面也不在树上，去哪了呢，卢照秦很是疑惑，如果他会爬树的，现在就会爬上这棵杨树去看看鸟窝里面的样子，但很可惜，他不会。

他只能继续找着卢照杰，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苏月颖从他出卢照杰的家就跟在他的后面，小姑娘跟踪的技术还算可以，至少卢照秦一直没有发现。

最后他在桥下小河边的柳树下发现了卢照杰的人影，能去的地方基本上都找了，这是最后几个比较近的位置了。

卢照杰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是卢照秦来了，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他正在挖洞，卢照秦看着感觉挺大的了，足够装下鸟儿的一家了，但是卢照杰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刚在远处还没闻到，走近了才感觉这种臭味真的震慑他的灵魂，他捂着鼻子靠近卢照杰，诧异道：“这么臭你闻不到？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卢照杰只回了句，“帮我一起挖。”

卢照秦叹了一口气，把手放下来尽量屏住呼吸不去闻空气，找了块扁平的石头和他一起挖，河边的土地比较潮湿，还是不难挖的，很快他们就挖出了一个长宽深都超过15公分的洞。

苏月颖此时还蹲在桥上的石墩后面偷偷地看着他们，柳树很高，他从桥下的平地落根，却比石拱桥还要高上五六米，她也只能看着他们，却是听不见他们的谈话的，而且每当桥上路过一个人的时候，她都要装成系鞋带的样子，很是尴尬。

卢照杰把鸟儿和它的蛋一起放在洞里，拿泥土盖上，嘴里念念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们做这样事的，虽然我无论说多少次对不起你们都不会再复活，但我还是要和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我的任性和淘气伤害了你们，希望你们来世可以活得开心和幸福，最后也要谢谢你们，是你们教会我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我以后一定会尊重每一个生命的。”

卢照秦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但他有一种感觉，杰杰好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幼稚了，突然就开始走向成熟了，他在心里为卢照杰的变化感到开心。

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小事就会让一个孩子突然开始成长，这是好的，也是不好的。

“诶，酥妹，你蹲在这干嘛呢？”曹雪冰响亮的嗓音打断了他们三人的思绪，卢照秦两人抬头一看对上他和苏月颖的脸庞，一个惊喜，一个尴尬。

卢照杰最后向拱了一个包的“鸟墓”双手合十鞠了一个躬就拉着卢照秦去桥上找她们了，卢照杰和他们分享了自己成长的秘密，之前不说可能是因为没有想通吧。

苏月颖他们听得很认真，他们感觉到之前的那个卢照杰回来了，但又和以前不同了，可能还是会调皮任性，但大抵可以考虑别人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