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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将军他有病》第3章 国公府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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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香栀一把摇醒青岚,抓着尚在打呵欠的小丫头将她拖下榻,捞起衣裳就往她身上套,着急道:“快醒醒!着火啦!”

听说着火,青岚一下清醒了,带着哭腔惊呼道;“啊!在哪里!那怎么办!”

秦香栀听得外头噼啪声大作,窗户纸里透进的火光越来越亮,也不知那火烧到了哪里,离这座老屋子还有多远,但这园子里满是树枝枯藤,一旦烧过来,她们二人便无处可逃了。

青岚手抖得根本穿不好自己的衣裳,手忙脚乱中还要给秦香栀穿衣裳,秦香栀已顾不得许多,从她手中抢过白日里刚换下的新衣裳往水盆里一浸,捞起来抱着,拽着青岚就往外跑。

此时天寒风冷,秦香栀穿着寝衣冲出门,不禁打了个哆嗦。再向火光处张望时,秦香栀才稍稍松了口气。

有火光处离这里尚远,而且,与其说是燃烧的火,倒不如说更像连成一片的火把,像是在包围什么似的。马蹄声和人声也是从那边传来的,甚是杂乱沉重。

青岚吓得直呵气,低声问道:“姐姐,怎么办?”

秦香栀远远望了一会儿,丢掉手中湿衣裳,果断道:“走,先藏起来。”

两人拉着手往火光处相反的方向向后跑去,可刚跑出老屋没多远,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喝道:“别跑!”

青岚一个踉跄爬倒在地上,秦香栀急忙把她拉起护在身后,回身惊疑去看。

只见一个佝偻黑影正在树丛中向她们挪移过来,秦香栀警惕,接着松口气道:“婆婆,你怎么在这儿?”

青衣老婆子身上尚挂着树枝树叶,发丝散乱,显然不是从大路而是从树丛里悄悄过来的,秦香栀心中一动,问道:“镇国公府怎么了?”

老婆子虽模样狼狈,气势却丝毫不减,凑近她,一把抓住她低声道:“走这边。”说罢攫着秦香栀的手腕,转了方向,往东北方走去,口中喃喃道:“方才那条是死路,外头就是围墙,你们逃不出去的。”

顿了顿又轻轻说道:“镇国公府被抄了。前头人都给抓起来了,还好你们住得远。”

秦香栀大惊,欲要再问,老婆子嘘声叫她不要再讲话。青岚一直竖着耳朵,这会儿她也听见了,外头那些马蹄声和人声有一部分已经进了园子,四处踏行,说不定是在搜索园子里头还有没有人。

青岚发抖,不住掉眼泪,使劲憋住喉咙不敢抽噎出声。秦香栀紧紧拖着她,脸色苍白,脑中嗡嗡乱响,一时什么主意也想不起来了,只得随着老婆子发狠拽着她往前跌跌撞撞地走。

她们时而离嘈杂声远一些,时而又近一些,不得不经常蹲伏下来躲避人声,安定心神。

不知走了多久,老婆子终于放开她几乎已被捏断的手腕,秦香栀定睛一看,这里正是前日她们进来园子的那扇小门处。

她脑中终于清醒了些,深深呼了口气,低声安慰青岚道:“莫怕,马上我们就逃出去了。”

青岚抱紧她拼命点头,差点扭了脖子。

老婆子快步上前,从怀里摸索出一把钥匙,稳稳地插进门锁,开了门。回头道:“快走!”

秦香栀颤声道:“婆婆你呢?”

老婆子道:“我是管家婆,跑不了的。”

秦香栀失声道:“婆婆!”

老婆子呸了口唾沫道:“快走罢。这镇国公府早就烂透了,迟早会有这一天。你们本无辜,又还年轻,就不该被卷进来。”

秦香栀不觉落泪,拉着青岚朝老婆子真心实意地,深深福了一礼,哽咽又叫了一声:“婆婆!”

老婆子转过头摆摆手道:“快走罢,走了我好锁门。”

青岚呆呆傻傻地,忽然叫道:“婆婆,一起走呀!”

老婆子几乎要发火,恶狠狠道:“快滚!”

秦香栀拉过青岚,再福一礼,再不多说,抓着青岚踏过了小门,还未回头门便被咔嚓锁上,一转身已不见了老婆子,只有周围冰冷冷黑黢黢的墙壁。

今夜无月,星光黯淡,天空乌压压一片,风声沉闷,似有风雨欲来。

那些嘈杂声被锁在了小门内,现在周围一片寂静,青岚大气不敢出,只紧紧搂着秦香栀的胳膊。

秦香栀看向小巷出口,心中盘算着躲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倒不如先走出去,捡一条僻静的大街向外走,避开镇国公府前街。

那条前街数年前她曾和娘亲一道去过,还记得大致方向,只要不向那边走,大概就没有问题。

秦香栀不明白镇国公府怎么忽然就被抄了,不过眼下稍微脱离困境,她心中一股快意顿起,还带有一丝小遗憾:若如此颠覆镇国公的人是她就好了。这么一想,又觉得对不起带她们出来的婆婆。

秦香栀心中为这些虚无的事情纠结烦恼着,自己也觉着好笑。

小巷不算长,不多时她们便临近大街。青岚期待地看了秦香栀一眼,眼中还挂着泪花。

秦香栀拿脑袋蹭蹭她的小额头,心中狂跳,手死死攫着衣摆,两人奔跑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冲到大街上去———

“铛”一声,一丛刀剑猛然从小巷口两边交叉伸出,直掇掇捣向她们面门!

青岚尖叫,香栀惊呼,两人一起向后摔倒在地,胳膊手臂都磕破了皮,却顾不得痛,只盯着眼前抻过来的不知多少尖刀利剑。

青岚哇地大哭起来,秦香栀搂着她让两人不至于抖到完全倒地,饶是她拼命强装镇定,也忍不住落了泪,只是拼命咬着唇尽力不出声。

将她们拦下的将兵们原本奉了禁军统领林世箜的令,铆足了劲儿,守在这密巷处要抓捕镇国公府狡猾的漏网之鱼,不想这漏网之鱼竟发出这样清脆稚嫩的啼哭声。有人递过火把来,为首的将官举起往她们脸上照去,登时众人一愣。

只见地上坐着一名咬唇哭泣的美貌少女,裹着素锦寝衣,寝衣破裂处露出受伤流血的小腿,怀中还抱着一个将粉色衣衫穿得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的小女孩,脸上糊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正是发出清脆啼哭的那位。

此时她被火光照得瑟缩一下,抬眼看到面前凶神恶煞一群人,嗷嗷哭着爬起来张开双臂拦在秦香栀身前,带着浓重的鼻音大喊道:“走开!走开!!你们这些坏人!”

秦香栀吓得急忙把她往身后塞,流着泪朝将官行礼,哽咽道:“请诸位大人行行好,放小女子们走吧,小女子们只是偶然来了这镇国公府,才不过一天时间。镇国公府做了什么事,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这一番话语调戚戚,讲得楚楚可怜,她破裂的寝衣衣摆沾染着小腿上的伤血,皓玉般手腕也尚在淌血,一滴朱红色血珠啪嗒落下,砸在被火光照亮的地面上。

她本生的极美,那一双泪光盈盈眼此时低垂着,有泪珠挂在眼睫眼尾,素衣袖摆在寒风中簌然而动,火光映照下神情悲伤又不卑不亢,甚是凛然。

将官们心中动然,不觉将对准两个女孩儿的刀剑收起,朝天而执。为首的是林世箜副官聂明湛,他看着这样貌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子暗然心惊,道一句了不得,又厉声说道:“那可不成!镇国公府多少秘密都藏在那荒园中!你们若非镇国公府中人,又怎会知晓这条废弃密巷!”

他退后一步,不再看她二人,大喝一声;“拿下!”

将兵们得了令,也不再怜香惜玉,上前捉拿二人。青岚又踢又打,还咬了某个手腕一口,疼得那人倒吸冷气。好在林世箜手下禁军向来训练有素,倒是除了将她们双手捆起,便没再怎么样了。

秦香栀又气又恨,一口气憋在心中上不来,堵得她胸闷头痛,化成血痰呕了出来。青岚吓得向她挣去,她只听得青岚哭喊姐姐,那为首的将官弯身来看她,惊疑问道:“怎么了?”

未等她讲话,又一口血吐出,秦香栀便昏了过去。

秦香栀再睁眼时,发觉双手绳索已解。她微微动了动手,脑袋疼得厉害,眼皮似有重石磨压强行睁开,发现青岚那张挂着眼泪的小哭脸正一鼓一鼓抽泣着望她,她尽力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脑袋,虚声道:“我没事。你受伤没有?这是在哪?”

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声音喑哑,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又干又烧,痛得厉害。遂叹口气,不作声了。

青岚被她声音吓了一跳,拿脏兮兮的小手摸着她的喉咙道;“姐姐是不是发烧了?你额头烫锝很,我不知道该怎样办——我们给下了大牢了!周围关着好多人,可是看守不理我们!也不给我水和药!”

青岚哭诉着,话讲得断断续续,秦香栀好容易才听明白了,遂强忍头痛理了理思绪:她们被接去镇国公府,原本是要被送给禁军将军林世箜,不想碰上了镇国公府被抄,她们又被送进牢狱。只怕接下来,就是被流放,或是被斩首之类,总之是完了。

秦香栀哀哀闭着眼睛,感觉心口又绞疼起来,听着青岚的哭声越发觉得喘不过气,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不如先在这里死掉好了,病死在这里,或是趁人不备一头撞死——总好过顺从接受她那不断受辱的命运!

可是,她死了,青岚该怎么办呢?

秦香栀心中似有千万只毒虫在撕咬,口边不断有血咳出,正自觉生死混沌之时,忽然听见不知哪边传来的声音哭天抹地道:“我们国公府跟林世箜有什么仇什么怨,他竟这样来拿我们!国公爷素日不是总与他交好么!”

又有人唉声叹道:“你是傻子么?能抄国公府,说到底是奉了圣上的御令啊!谁知道咱们这位国公爷做了什么,害得我们这些奴婢也跟着受累!”

秦香栀心中大动,垂死中满耳只听到“林世箜”三字,不觉强撑着爬了起来,咳血问道:“你说带兵来抄的是林世箜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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