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孩缓缓撑起身子坐起来，鹅蛋脸，皮肤雪白，怎地一个清纯可爱可以形容。

“青丝，我醒了。”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让青丝好些担心啊！”

青丝慌慌张张爬起身来，替柳扶风盖好了被子，又拿起了帕子放到一边。她仔细端详着她，小姐如从前一般，似乎又有些不同，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只觉的那目光如月光般清明。

青丝握住柳扶风的手，泣不成声道：“老天有眼啊，一定是二夫人在天有灵，保佑着小姐。”

柳扶风睫毛微颤，二夫人顾清月，是自己的姑妈，可是她身边的青丝怎么在自己身边？

“银灯，是你救了我？”

银灯摇了摇头，笑着道：“银灯险些没有办法救活小姐，许是真如青丝所说，是二夫人在天有灵，保护着小姐。”

柳扶风涩涩一笑，哪有什么保佑不保佑的，人都死了，再过些个年华骨头都化成土了。

柳扶风静默良久才抬起头，这一瞬，世间万般铅华，再难掩她脸上的那份落寂。

青丝看着柳扶风的眼神，越看越迷离，眼前这人怎么一觉醒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柳扶风请笑两声道：“青丝你忘了？也难怪，我俩有三年没见了吧，我是顾家嫡长女顾若水啊。”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响雷，清晰地划过屋中人的耳畔。

一片死寂后，青丝开口道：“小姐开什么玩笑，表小姐三天前就死在一场大火中了。”

小姐？青丝打小在姑妈跟前服侍，有了柳扶风后便一直跟在表妹身边，按理来说她唤自己应该是表小姐，而并非小姐。

表小姐死了？那自己好端端的坐在这算怎么回事？

“扶我起来。”柳扶风挣扎着，胸口痛楚难当，似有烈火灼烧。

“小姐不可乱动，碎骨子的毒已经入了小姐四经八脉……”银灯欲拦。

“扶我起来！”依旧是容如霜雪，语气如冰。

银灯和青丝无可奈何，只得扶了她起来，往铜镜前坐下。

镜中的那个女子，眉眼如画，红唇灼烧，肤如霜雪，娇嗔中带着几分可人，难掩媚态。

这本不属于她的面孔，而是她表妹柳扶风的脸，怎么会这样？柳扶风心中一痛，几欲晕厥。

“这……是哪？”

“二小姐，这里是江南柳家啊。”

青丝一脸担心，若是二小姐有了什么好歹，她也活不下去了。

“江南柳家……我怎么会在这……？”

“小姐是柳家嫡女，不住在柳家难道还住在京城顾家吗？小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南柳家，姑妈的夫家，那个花心渣男的地盘。

“江南柳家……江南柳家……”柳扶风念着，出了神。

她微微失神片刻，她顾若水前世临终一刻，参透红尘，再无眷顾的眼神。

回想往事，那一夜，顾家失火，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

秋日，夜。

火光漫了天光，漫了眼，漫了天地，漫了世间。

顾若水看着火光，看房梁倒塌，惊慌失措。她未动，她在等。

等那个男子踩着火光来救自己，并着将自己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道：“若水，别怕，我来救你了。”

若她所愿，他果然来了，他和想象中一样，踏着火光走过来，在两人相拥的那一刻，他提起一把匕首捅入她的腹中。一双清冷的眼，映着火光，幽幽直视着她，波澜无痕。

“为什么？”

“别傻了，我本就不爱你，我只是我爷爷的一颗棋子，而你也正是我的一颗棋子。”

棋子？

“越揽，这火……是你放的？”

她不相信，他明明这么爱自己，这么爱顾家，怎么可能会纵火呢！

“顾若水，你醒醒吧，太医院院首这位子你家坐的太久太久了，该让位了。”

说罢，他甩袖离开，独留她一人在火中凌乱。

原来不是爱自己也不是爱顾家，爱的只是那一身名利……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顾若水闭眼倒地，奈何四周火海四起，她也再没有醒来。

自己做的孽，只能认了，再说这熊熊大火，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

正院好生热闹，摆着酒席唱着曲，浑然不像一个刚刚死过人的地方。

丫头走到一个穿着婚服的女子身边，轻声讲了些什么。

“什么？那丫头没被毒死，反而还醒过来了？”

女子头戴金簪步摇，面上胭脂淡美，一副贵妇像。只是不知道，如此艳美的女子是如何想不开要往这柳家钻。

“她不能活，待会和爷说说，让他再去送碗碎骨子。再说，她活着，我算什么东西啊。”

丫头领命，欠身告退。二爷知会，拿了一碗药就往西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