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不是鸡蛋！我这是摔的！摔肿了！”

齐小白说着，自然之极的把塑料袋抛到了403门口，同时，作势把左右两边的袖子都稍稍撸起一点点。

看着赵大爷把注意力放在了手臂上，他一颗心放下，晚餐保住了！

“呀，摔的啊！没事儿吧？”赵大爷顿时变得一脸严肃和关心。

“没事儿，没事儿！怪我不小心。”

“嗯，你这摔的挺有节奏啊！这么整齐！这么致密！跟艺术似的，看不出来挺有艺术细胞啊！”

“……”齐小白决定终止这个话题。

赵大爷性子急，都快60岁了，仍然是沾火就着的暴躁脾气。不服老，满头的苍灰短发，每天都要打摩丝，根根直立，完美诠释什么叫怒发冲冠。

他热情起来就像是吵架，吵起架来像是要拼命。听说凡是赵大爷住过的小区，他都是头号不能惹的人物，尤其在查出心脏有些小毛病之后，更是没人敢触动赵大爷的锋芒。

小年轻的不敢动手，他们前面还有大好年华，怕被讹死。和大爷同年龄段的还能叫嚣着互相伤害，不过真要动手，赵大爷一个打仨。

若说骂阵，也从来没有人骂得过赵大爷，不是口才好，而是嗓门大。

据说有人拿高音喇叭挑衅，高举“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正义大旗，结果全套音响被赵大爷砸个稀碎，他揪着人家脖领子骂了三个小时，片警来了都没用，要不是累了，赵大爷可不会撒手。

毕竟，找个免费的出气筒不容易。

理想中的亲大爷，可惜是别人家的。

“大爷，您这怎么搬过来了？”齐小白走进房间，转移着话题。

“不是搬过来住，就一些老物件放这边，刚才这不是运过来正收拾呢！。”赵大爷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你大爷把这间房也买了，上个月刚过户。听说，这边过两年要拆迁。”

齐小白感觉，赵大爷每一根睫毛都在笑，那是看见成堆纸币的笑，发自肺腑的笑。

那你还惦记我的里脊！我的青椒！我的胡萝卜！我的鸡蛋形状大包！他暗暗腹诽。

“是吗？那真是好！大爷又赶上了！”齐小白看着屋子里掉漆的柜子、铜盆、红木的梳妆台、很旧但浆洗的很干净的被褥等等物件，应和着。

这些应该是赵大爷所说的老物件了。

“对了，大爷，我忘带钥匙了，您带了吗？”齐小白问。

“403的备用钥匙没带，在天鹅湾家里呢！要不你打个车去拿下。”赵大爷说。

打车来回大概180块钱，找个开锁的不过100。齐小白心里盘算，真要花钱开门，也不去天鹅湾，况且，兜里只有几块钱，坐霸王车这种事，他可干不出来。

赵大爷好像知道他的心思，随口说：“担心什么！你跟着出租车跑过去，还能省100多呢！”

齐小白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赵大爷说的好有道理。

然后他马上明白过来，按赵大爷的算法，这要跟着飞机跑过去，不是省的更多？

大爷！

“大爷，我想着，从这的窗户爬出去，到403。”齐小白说着从窗户里探出了身体，看了看，说：“403的窗户开着的！”

“行！爬吧！你又缩回来干什么？”

“……那个，四楼，十几米，我想，有点保护措施，还是好些。”齐小白有点跟不上赵大爷的节奏。

赵大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逗你的！”说着来到床前，从被褥中抽出床单：“这可是我和你大妈爱情的见证，双层的，十几年没用了，看你大妈打理的，多干净！”

齐小白道过谢，把床单卷成绳子状，一头系在腰上，一头拴在窗户下的老式暖气上。

402和403的窗户其实离得特别近，不过几米远。但窗户中间只有凸出的半块砖可以落脚，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些才行。

红砖楼，年代久远，砖与砖之间早已风化出缝隙，齐小白双手紧紧扣住缝隙，脚掌向外，脚跟靠在一起，呈一字脚，小心翼翼的移动着。

凸出的砖头也风化的厉害，有些还不知道怎的早已断裂，由不得不小心。

不过整个过程顺利的出乎齐小白的意料，他甚至有种错觉，只需要利用砖缝借力，他便能移过去！

之前费力才能完成的动作，现在轻轻松松。

之前如攀岩般苦大仇深，现在眼到、心到、手到，行云流水。

齐小白心里啧啧称奇，系统真是个好东西，光凭现在对身体的强化和改造，也值啊！就是脾气臭了点。

从窗户跳到屋里，解下床单绳索，随意绕两圈缠在窗棂上，齐小白一边喊着“大爷，我到屋了”，一边寻着钥匙。

钥匙静静的躺在桌子上，泡面旁边。

“行！到了就好！”窗外传来赵大爷的声音。

“大爷我想换把锁。”小白边说边向钥匙走去。锁不太灵光了，开起来有点费劲，但是换把锁最好放一把备用钥匙在赵大爷那。

“你换不起。”赵大爷的声音传来，齐小白一个踉跄。

你换不起……

换不起……

齐小白抓起钥匙，钥匙环套在食指上刷刷转了几圈，放到兜里，转身随意系上床单一头，钻出了窗户。

爬回去比爬来还要顺利。

只是床单七扭八扭，已经不像紧致的绳索，他眼见得一张照片从床单夹层中掉了下去。

齐小白手疾眼快，刷的作势一捞。

没碰到。

跳下窗户，床单还给赵大爷，齐小白说了声“大爷我下去下！一会儿上来！”便飞奔下楼。万一照片被谁捡走了，岂不是对不起赵大爷！

赵大爷乐了，看着猴子一样跳动的背影，摇摇头自言自语：“年轻人，真有活力啊！还是特么年轻好！年轻好！年轻真特么好啊！”

照片安安静静的斜插在绿化带的红叶石楠上。西斜的阳光照着，照片边角闪着柔和的光。

很老的黑白照片了，最常见的五寸，应该在被单里被卷的有些皱，齐小白拿在手里才发现已经微微泛黄。

照片上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带着解放帽，五官俊朗而精致，一个男人，笑起来居然有浅浅的酒窝，而微微上翘的嘴角，更让这笑容增添了坏坏的魅力。

绝对的明星相啊！

赵大爷年轻的时候可以啊！老了长变样了！

齐小白啧啧啧的看着，摸了摸自己这张大众脸，抖了抖照片，撇了撇嘴。

咦，这一抖才发现，背后有字！

翻过来，照片背面几个娟秀小字：

相见亦无事，不来常思君。

我去！

赵大妈虽然现在是大妈，这也曾经是才女啊！

赵大妈对赵大爷可以啊！

不过作为单身狗，齐小白随即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1820减去房租1100，那是720块钱。

我去哪找720块钱的爱情！齐小白恶狠狠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