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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唱风云》第九章 奔雷声声踏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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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阳城外,随着天空的阴霾,原本稀稀落落的小雪开始如柳絮飞花,已是不足一千五百人的奔雷营依旧人人披甲。三天两夜转战八百里,战马都换过了两次,这群新兵几乎已经做到了他们的极限,可战争此时才刚刚开始。

有斥候回报,五百大荒卫出现在他们百里之内,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赶到此地。随着徐良的一声令下,奔雷营众骑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即便是已到强弩之末,可一张张年轻的面容下,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在眼神中流露出狂热的战意。

“我天驱成军三百年,镇守北疆令蛮族闻风丧胆,北疆兵败,十万甲士皆尽面北而死,如今雍州疲敝,无数百姓惨遭蛮族蹂躏,我等以天驱之名再度成军,虽然兵钝马乏,诸位可敢随我再战否?”

徐良立马于前,本是透体银甲却早以染成了猩红,樊阳与泾阳两战,他都如同一枚锋利的枪尖,所到之处蛮族阵型尽被撕破,正是因为他的勇不可挡,不仅很大程度减少了奔雷营的损耗,更将士气提升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战!战!战!”泾阳城外,千人齐呼,声震四野。

泾阳城内,有十五青壮从县衙抬出一面大鼓至城头,一位发须斑白的老者扯去身上破烂的襦袍,高声喊道,“谁言百无一用是书生?谁言我辈书生无义气?今日雍州腐儒陈让山,且把落雪做棉褥,且用声声擂鼓壮我天驱儿郎,壮哉!风起!”

雍州之地古为大秦,鼓声起,秦腔豪迈。

徐良和奔雷营众人遥遥望去,只见一人在城头击鼓高歌,斑白的发须在雪中飒然飞舞,似乎与这天地都混作了一体。

徐良只感到胸中阵阵翻涌,有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他高高举起长枪,暴喝一声“天驱!”随即在阵阵鼓声中策马狂奔而出。

“杀!”奔雷营甲士大多都来自雍州本地,面对如此情景早已通红了双目,齐声回应紧随主将身后策马冲出,一时间鼓声马蹄声,声声入耳。

目光之内黑甲滚动,五百大荒卫已至。

骑兵交锋本无太多道理可言,可令人咋舌的是对战双方都放弃了阵前对射,以一种原始而蛮横的姿态撞击在了一起,马蹄轰鸣铁甲碰撞,徐良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游龙滚蛇,不停的将面前的大荒卫刺下马去。

大荒卫屡败于天驱之手,哪怕在北疆击败天驱,也被认为是占了偷袭之利,连蛮族内部都是风言风语甚多,每一个大荒卫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如今再次面对天驱,哪怕只有五百骑,何惧生死?势必以战正名。

而奔雷营众人,谁家跟蛮族没有血海深仇?被蛮子抄家灭族的都不在少数,此番对上正应了那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老话,从这群年轻的天驱身上,迸发出一往无前的悍然之气。

交战双方对冲而过,没有半点花哨可言,被打下马并未死透的奔雷军,拖着残破身躯便跟眼前的敌人扭作一团,手中既无兵戈便用牙咬手撕,不死不休。

“李洪,你带本部冲击他们右翼;张虎娃,你带一百骑冲击他们左翼,把这帮狗日的蛮子给我陷在阵中,其他人跟着我,不能放一个蛮子到我们身后!”双方再次对冲了三次之后,徐良终于大声喊道。

奔雷营众人虽然都悍不畏死,但毕竟成军的时间还是太短,面对大荒卫这样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阵型在对冲之时根本难以保持,大多都凭着自己的一腔勇武各自为战,这么打下去就算他们能赢,也绝对留不下剩余的大荒卫。

徐良要的是让大荒卫这个名号,在蛮族彻底除名。

再次对冲,以徐良为首的中军死死咬住了凿阵而来的大荒卫,李洪和张虎娃率兵从两翼分出,一左一右狠狠地撞了进去。

“不要停下,撞散他们!”徐良高声吼道,跟蛮族交手多年,他自然知道大荒卫惊人的战力,来自他们对阵型恐怖的控制力和配合度,哪怕天驱在巅峰之时都不敢忽略这点,只要打破了他们的阵型,徐良就有把握将这五百骑尽数诛杀。

在右翼的李洪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猎户出身,弓马娴熟不说,更是天生神力使的一手好锤,当初还是徐良出面请黄沙城内的铁匠,为他量身打造了两柄各重两百三十斤的铁锤,就是胯下战马都千挑万选后,才找到能负担如此重量的骏马。

此时只见这人将双锤挥舞的虎虎生风,即便是以蛮力著称的蛮族,在他手下也很难撑过三五个回合,要么被一锤打破天灵盖,要么就被巨力锤下马去,在听见了徐良的声音之后,便不再恋战,勇不可挡的朝阵中杀去。

而左翼张虎娃正是夜袭五行山的那位小校,此子天赋秉异,控马之术就算徐良都自愧不如。在经历了五行山和樊阳、泾阳之战后,这个年轻小校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他的战马每一次掠过敌人身边,都会给他们留下一道恐怖的伤疤,再由他身后的袍泽送出致命一击。

虽然没有像李洪那样大开大合气势惊人,但他们的默契配合,无疑也是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势如破竹的撕开了大荒卫的左翼。

随着李洪和张虎娃分别突破了大荒卫的左右两翼,大荒卫凿阵的速度终于被拖了下来。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这群年轻的天驱,跟蛮族中的精锐骑兵,差距不可以道里计,但偏偏在徐良的带领下,中军愣是咬着牙死命的挡住了大荒卫地凿阵。

这五百大荒卫虽说战力惊人,但跟奔雷营相比始终兵力不足,阵型被徐良成功地分割,便失去了速度的优势,不得不被迫跟天驱展开白刃战。

双方混战一团,什么阵型梯队早就不复存在,根本无需前奏,战争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徐良手中的长枪疯狂的刺出,仅仅一个照面就将两骑大荒卫挑翻下马,燃血境的威力在此刻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但凡习武之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武道修习才入门时便需要打开疏通筋络,为日后更高深的修炼铺垫基础,此后再打磨根骨横练皮囊,这就是武道的伐筋和炼骨两个境界。

只有这两个境界修炼到大成,才算是为修炼打下了坚实的身体基础,基本上摸到了武道的门槛。

此时徐良乃是伐筋炼骨之后的燃血境,这一境界的本质就是,通过武者的修炼,养出体内浩瀚澎湃的精血,而血脉强度又直接影响到力量的多寡,所以即便是转战八百里后,徐良胸中一口真气不绝,体内气血奔腾不息,仍旧保持了强大的战力。

陷入重围的董千骑面色阴沉到了极点,连续斩杀了十七八个奔雷军,可对方依旧悍不畏死的前仆后继冲上来,他对这支年轻的天驱本就没放在眼里,骑兵并非一朝一夕通过训练就能成为精锐,真正精锐骑兵都是从战场上的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

可就是这群在他眼里连毛都没长齐的天驱,硬生生的跟他对冲了八个来回,虽然损失极大,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令他熟悉的彪悍,那是属于在北疆时宏烈率领的十万大军,这些人在战场上是比他们更加恐怖的存在。

“冲!冲出去,保持阵型冲出去!”董千骑想到这,莫名感到一阵心悸,即便是他也不愿再想起北疆的那些杀神。

随着董千骑的叫声想起,大荒卫们纷纷开始朝他靠拢,原本被冲散的阵型也逐渐开始恢复,如果从空中俯瞰就会发现,他们围成了一个如铁桶般的圆圈,将奔雷营将士死死的挡在圈外。

徐良再次挑死一个想要后撤的大荒卫,远远望见张虎娃和李洪带着人,不断的冲击着大荒卫的阵型,可在对方默契的配合下,李洪好几次都险些被长矛刺中,麾下将士更是死伤严重,眼看就要被他们突破重围。

“呼,”徐良长长的突出一口浊气,从两军交战开始,他这口气就一直憋在胸前,如跗骨之蛆般的大荒卫不停的冲向他,根本不给他换气的机会,此时他体内的气息已经有些混乱,甚至连气血都出现了些许衰竭的征兆。

“都给我闪开!”重纳真气于胸,徐良怒喝一声策马提枪便激射而出。此番交战奔雷营损伤远远超过半数,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他怎么可能让这五百大荒卫安然脱困?

徐良长枪在握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交战双方只见一尊浑身鲜血的银甲小将,高高腾起之后夹杂着万钧之势一枪砸下,隐隐有虎啸龙吟之声响彻战场。

亦是目瞪口呆的大荒卫,下意识的举起弯刀挡格,下一刻他只感到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袭来,连同他周围六七人,竟被这一枪砸出了偌大个缺口,就算是有铁甲覆体又如何?也难逃个血肉模糊,就地暴毙的下场。

“定远枪平乱式,起手翻云撼山阿!”奔雷军中,一个为数不多的天驱老兵,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个身着火红战甲将军的影子,只要在战场上看见这抹鲜红,他们就算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都从未感觉到畏惧,因为鲜红过处便是无敌。

多少年了,就算他远离了战场后,无数次梦回北疆,无数次铁马冰河入梦来,他依旧能清晰的看到那抹鲜艳如血的颜色。

老卒不知不觉中早已湿透了双眼,只听他低声喃喃,“大将军,大将军......”

再次高高昂起头颅的老卒,用他已经嘶哑的喉咙高声喊道,“天驱!无敌!”随后便向大荒卫再次冲去,在他身后,一如当年,应者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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