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婢女注意到莫初见在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紧张和尴尬，相反她冷哼一声，在莫明欢的示意下站到了她的身后。

莫初见笑着没说话，莫明欢受不了她的笑脸，故意找事：“莫初见，你觉得小荷说的怎么样呢？”

莫初见眉头一皱神色微敛，莫明欢以为她生气被羞辱了，得意一笑，正欲开口说话讽刺她，岂料莫初见竟直直越过她，手按上了粗壮的桃花树身，问道：“纸鸢，你看，这是什么？”

纸鸢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前仔细看了看，说：“大小姐，这是虫子咬出的洞，这个时候，虫子还挺多的。”

莫初见用指尖轻轻蹭了蹭含苞待放的桃花花苞，笑了声说道：“马上就要开花了啊。”

纸鸢犹豫了下，看了眼脸色难看的莫明欢，“大小姐，要不要找几个人除除虫？”

被莫初见忽视的莫明欢终于炸了，她抬高手，怒气冲冲拍向莫初见蹭着桃花的指尖，纸鸢想上前替她挡住，莫初见摁住她，微微侧身躲开了莫明欢的手，同时抬脚绊了她一个踉跄。

莫明欢撞到桃花树上，稳住身体后一双美目怒瞪着莫初见，似要喷出火来，“你聋了是吧！跟你说话还听不懂了？竟然还敢绊我！教训不记得了是吧！”

莫初见眉梢轻挑，捏了捏纸鸢的脸，笑道：“纸鸢，这儿的苍蝇还真是叫个没完呢。”

纸鸢弯了嘴角，故意说：“大小姐，你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吗？”

“它们？你是指那两只苍蝇吗？”莫初见神色懒洋洋的，“我是人，当然只听得懂人话嘛～”

“扑哧”一声，纸鸢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莫初见！”莫明欢怒吼了声。

莫初见惊讶地看向莫明欢，“呀，欢儿，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刚刚都没看到你呢。”

莫明欢被她气得直咬牙，刚想动手再次打人，莫初见的视线又移向了那棵桃花树，嘴角含笑，“欢儿，你知不知，这虫子啊虽然外表看起来挺厉害吓人的，但实际上一捏就死，单纯的自以为可以给桃花树带来致命的伤害，其实人家压根就没把它放在眼里，权当是挠痒了。”

纸鸢听得若有所思，莫明欢似乎也听懂她的话了，咬牙道：“你懂什么！你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父亲根本就不在乎你！府中的婢女下人也不把你当主子看！”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阴狠起来，“我只比你晚出生了三个月！三个月！你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根本上不了台面！你就应该被我踩在脚下！”

“我是嫡女。”莫初见看着她的眼中的不甘心，语气突然淡了下来。

闻言，莫明欢的情绪更控制不住了，她冷笑几声，“嫡女？丞相莫府根本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嫡女！”

她和莫初见对视着，眼中充满了怨愤，厌恶，以及还有几分莫初见看不清楚的神色，那似乎是……失望？

“你说的没错。”莫初见轻笑着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她承认，莫明欢说的一点也没错，只是她又不是丞相府的莫初见，而且这副身体主人的灵魂恐怕早消失了吧，被人一通骂莫初见竟然还能保持微笑。

纸鸢惊讶地看向她，“大小姐？”

莫明欢也愣了一瞬，随后立即恢复了厌烦脸。

莫初见眼中含笑，本以为莫明欢还要闹腾一会儿，没想到她一言不发转身直接离开。

莫初见的视线又落在了那棵桃花树上，她望着粉嫩的花苞，声音如一缕青烟飘到在场人的耳中，“春天来了，这沉寂了一个冬天的桃花也终于要开了。”

闻言，莫明欢离开的脚步一顿，她似是从这句话中又听出了其他的东西，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初见。

纸鸢望着莫明欢和小荷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试探般地唤了声，“大小姐？”

莫初见回神，笑着又捏了捏纸鸢的小脸，“怎么？”

纸鸢摇摇头，担忧道：“二小姐在这儿受了气，会不会去找夫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莫初见说，她看看自己手中已经完全凉透的花茶一饮而尽，随后弯腰将茶杯放在了桃花树前。

她又想起莫明欢刚才看她的眼神了，厌烦中包含着失望，她应该没看错才对。

按照她们两人的关系，莫明欢哪怕是对她恨意莫初见都觉得情有可原，可偏偏是失望，为什么是失望呢？

“纸鸢，你告诉我，以前我和莫明欢还发生过什么事？”

莫初见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碰巧当时受了伤，她便借这个机会告诉纸鸢自己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纸鸢虽然聪明伶俐，但对她的话却是深信不疑，平时莫初见问她什么她都一一解答。

看到纸鸢疑惑的目光，莫初见又补充：“不止是她来这儿闹腾，我说的是以前的，以前有没有其他的事？”

纸鸢纠结了好一会儿，眉眼间皆是犹豫，她微微张口，“有……”

“什么？”莫初见追问。

面对她的追问，纸鸢抿唇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说：“大小姐，你曾经和二小姐的关系根本就不像现在这样，你们两人曾经相处就是亲姐妹般，二小姐还经常缠着你让大小姐你陪她玩。”

莫初见扶住自己的下巴，低声自言自语，“还好没带眼镜，不然准得跌破。”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纸鸢问。

“没，”莫初见轻咳一声，“你继续说，后来怎么了？”

“以前大小姐你任由二小姐欺负不还手，就是因为你还把二小姐当亲妹妹看待，还顾忌着姐妹情，就是这样，二小姐才会得寸进尺。”纸鸢抬头看着莫初见，嗫嚅道：“我……也是因为大小姐你对二小姐太纵容了，所以才没有告诉大小姐，请大小姐恕罪……”

莫初见摸摸纸鸢脑袋，宠溺地笑着，“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会这样做，也是怕我对莫明欢心软，”她清澈的眸中透出一股暖意，“不过，我和莫明欢怎么又闹到现在这样了？”

“这……”纸鸢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她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

见状，莫初见用食指轻勾起纸鸢的下巴，慢慢凑近她，两人额头相抵，鼻尖几乎相贴，莫初见浓密的黑色睫毛又长又卷，衬托出那双冷泉般的眼眸，像是可以一眼看透对方的灵魂，四目相对，纸鸢瑟缩了下。

“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何事？”

“大小姐……”纸鸢看着她的眼睛终于放弃，认命般一叹。

莫初见满意地笑了，她松开勾着纸鸢下巴的手指，用哄小孩儿般呢喃地语气说：“乖，先回屋再说。”

两人走回了屋子里，纸鸢给莫初见倒了杯茶，她看着莫初见问道：“大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莫初见心道我又不是你家的大小姐，怎么会记得呢，她露出贝齿灿烂一笑，道：“哎呀，我额头不是受过伤嘛，以前的事真的全都不记得了。”见纸鸢还想说话，莫初见拦住她，“你说说以前的事吧，就讲我和莫明欢之间发生的事。”

纸鸢点头，将事情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