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夫在皇后身边立定，恭敬施礼：“娘娘……”

“为本宫傅粉！”

皇后横她一眼，递上个精致雕刻的玉盒，子夫伸手接过，打开，一阵芳香沁人……

子夫熟练的将铅粉涂匀在自己掌心，在皇后娇颜上轻轻铺开，一连动作有秩，那力道更是恰到好处，似比伺候惯了的云今还要合衬……

然而心中，却更感异样，紧紧捏住颗墨玉琉珠，似要将它捏成粉碎……

云今向来最解阿娇，见此情形，倏然道：“对了娘娘，奴婢有一事禀报！”

阿娇冷言；“讲！”

“昨日夜里，紫芝那丫头，想不开，投了荷花池了！”

“什么？”

阿娇尚未言语，刘彻却一手甩开正为自己着装的宫女，几步跨到阿娇身旁：“紫芝？便是那个被你发到‘亭房’的宫女？”

阿娇杏眼轻蔑一横，仍旧若无其事：“除了那贱人还能有谁？真是没想到，这身子到越发娇贵了，还受不得苦来了！死了……倒是干净！”

子夫手上不禁一抖，这尊贵女人的话，如何能说得这般冷酷，悄悄望刘彻一眼，只见绝俊君王的脸上、亦浓浓笼上一层严霜：“她不过为朕守过次夜，皇后……未免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小题大做？”

皇后倏然站起身来，怒道：“那丫头本便犯了这宫中规条，我发她去‘亭房’有何不对？是她自己吃不得苦，想不开，怨我什么？哼！我看……陛下是心疼了那小贱人吧？”

“皇后说话，还请注意分寸！”

刘彻严酷的眼里，分明已燃气熊熊烈火，却有一丝冷流生生将那股火焰熄灭，只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

“哼！分寸？难道陛下月余不进甘泉宫‘椒室’的门，便是分寸？我告诉你刘彻，你不来……也休想与别人逍遥！”

声音颤抖、玉手翻然一扬，正打在卫子夫持着玉盒的手腕上……

“啪”的一声脆响，玉盒随手而落，盒中铅粉纷扬起一阵香烟……

精致玉盒瞬间碎做三瓣，子夫连忙低身跪倒，颤声道：“奴婢该死……”

香尘飞泻而下，阿娇狠厉的目中烁出一点明光，刘彻亦望向跪在地上的子夫，俊眉更加纠紧，阿娇瞟刘彻一眼，含怒道：“该死？哼！本宫哪敢叫你死？死了个平平的小贱婢，有人……都心疼的不行，要是死了你这个美人，可还了得？”

“你又闹些什么？”

刘彻骄俊的眼含了万般火焰，呼吸声急促可闻，倏然拉起阿娇的手腕，喝道：“若是谁犯了这宫中规条，责罚便是，但还请皇后不要过分，不要做出有失身份、令人贻笑大方的事来！”

“过分？”

阿娇被他攥得手腕生疼，凝起了细眉：“放手！”

刘彻更加紧了手上力道，只做不闻，丝毫不理会阿娇的反抗……

阿娇索性任由了他，美目中冷光粼粼：“好！好啊！责罚便是，对吗？”

子夫感到一道冰寒的目光直直朝自己射来，身子不由得一抖，自头顶、全身一阵发麻……

“云今！”

果然听到皇后沉怒的声音：“这贱婢弄脏了本宫衣裙，打碎本宫珍爱的玉盒，领去浣衣局，好好教教她做婢女的规矩！”

眼神漂移到刘彻脸上，一凝：“洗几件衣服，这……不过分吧？”

言语分明挑衅，刘彻鹰眸一烁，狠狠甩开阿娇的手腕，深沉一口气，转眸望一眼跪在地上的子夫，恰与子夫流澈晶莹的眸无意交错，那水眸中似哀似诉又似有万般沉痛，那样的眼神刺入心中，令刘彻不由一栗……

这……便是自己的初衷吗？令她入宫，来到此非之地，却又无力护她，无力保她周全，这——便是自己想要的吗？

她的哀，可是为他？她的诉，可是对他？她的沉痛，可是怨恨他？怨恨他……将她带入了这无能为力的黑暗中……

刘彻紧紧握住拳头，如今处境，不得不令他处处忍一口气！

冷峻的脸，严霜退去，逐渐变作了平常的面色，冷冷一笑：“哼！随皇后吧，只要……皇后高兴！”

声至最后，有重重一顿，盛怒帝王转身而去，那背影映在阿娇眼中，犹如针刺……

直直望着刘彻离去的方向，愤愤狠言道：“云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贱婢带下去！”

言毕，随手抓起妆台上零散的首饰，用力掷去，正巧宫女领着一女子走入，首饰落在那女子身前，女子眼神微微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