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李陵安身上干净得很，甚至都没有鬼气，如果不是身上的法器有反应，他都不会相信李陵安竟然是一只鬼。

宁宿打量了那个老头一眼，然后说:“你是朝廷派下来的人？还行，全是有点本事，但是我劝你还是离开这里，你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老头怒目圆睁:“老夫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养鬼！”

宁宿很无辜摊开双手:“我什么时候养鬼了？你是说李陵安？他可是我救出来的小跟班，我不喜欢养什么乱七八糟的没用的东西。”

“废话少说，普通人看不到鬼，你以为老夫会相信你的话！”老头搭在胳膊上的拂尘轻轻一甩竟然也有灵光一现，看来还算是有些本事的。

但是他的咒打在宁宿身上却没有一点反应，而宁宿也是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都说了我不是鬼啊！你用对付鬼的那套方法对付我是没有办法的，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咱们真人pk啊！”宁宿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脸上一副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冲上去，看着真欠打。

“真人劈尅？那是什么意思？”老头和年轻人思考宁宿说的话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宁宿拍了拍手，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看了一眼被撂倒在地上的师徒二人，揉了揉手腕说:“好久没有动过手了，果然有点生疏。不过还行，一如既往的爽啊！”

李陵安悄悄地后退了两步:“大人，您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要不要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马达，他家大人这么暴力，一言不合就套麻袋打一顿。那个老头虽然是老了点，但是他面对着还是觉得很厉害的，结果人家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就被他家大人打晕过去了，太可怕了。

宁宿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扔了个隐身的法诀，大概可以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足够度过子夜这个特殊的时间段了。他的人也敢动，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东西在这里，不过我不着急拿到手，我发现这里的事情比我想的还是挺有趣的，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先离开，我帮你指个路。其实你也看见了，你在人间还是挺危险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那么善良。

你看到了，即使你什么都没有做，从你成为鬼以及你成为鬼之前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就因为你是一只鬼，所以你就要被像躺在这里的那个老道士一样道貌岸然的人伤害，而你现在没有任何能力保护自己。”

宁宿说的都是实话，虽然说自己善良这一点没有人能给他证实，但是能如他一样这么做的人屈指可数。

有的时候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而是你的存在在别人看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李陵安一怔，他从出生到死亡也才十几年，就算是加上他死之后被困在监牢也不过二十来年。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这么说，即使这确实是一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很少有人像这样摆到明面上来说。

“你想去死吗？”没等到李陵安回答，宁宿自顾自的说:“你不想，起码你的死亡并不是你所希望的，而仅仅是因为你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任何人都可以宰割的。”

李陵安的脸色已经很白了，但是听到宁宿这样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他的脸色都要接近于透明。他知道是一回事，别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不说不好吗？”

宁宿很坦诚:“因为我缺人手，我得忽悠你。”

李陵安自然不会相信宁宿说的话，他一脸的你别骗我，我还是个孩子的表情看着宁宿:“你可是能帮我离开困住我的地方的人，而且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人是没有影子，哪个鬼是可以和人一样在世间自由行走的。”

“你这样的……”李陵安不知道该说宁宿是人好还是鬼好:“大人物怎么可能特意跑来匡我一个任人宰割的小鬼！”

宁宿的眼睛看的是李陵安，但是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李陵安的身体看向了另一个世界，看到了另一个人。

“我确实没有自己的人，以后你有可能知道我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那是我以前。打一个比方，就像是我以前是做掌柜的，但是现在那家店被我盘出去了，所以我什么都没有了。你确实不行，但是我可以培养你。”

宁宿和李陵安站在不知道谁家的屋顶，一个站着一个蹲着。站着的是李陵安，蹲着的是宁宿，可是即使是这样的高低差异。李陵安也没有俯视宁宿的感觉，甚至还觉得仰头看着他的宁宿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宁宿语气很平淡，他蹲在那里却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似乎他原本就应该是这样。说着说着，宁宿想起了快要被他忘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他也是有家人的，不知道他家人知道他失踪了之后会不会伤心，毕竟他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宁宿突然发现今晚的月光特别适合怀旧，于是拍开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酒坛子拉着李陵安坐下，还给了李陵安一坛子酒。

其实李陵安还在思考宁宿说的话。冷不丁的被拉了坐下，然后还被硬塞了一坛子酒，有点不知所措:“那个，大人，我是个鬼啊，不能喝酒。”

宁宿突然豪气了一把，使劲拍了一下李陵安的肩膀:“让你喝你就喝，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也不知道宁宿做了什么手脚，他这么大声竟然没有吵醒别人。

李陵安捧着诺大的酒坛子呷了一口，眼睛一亮，咦，他竟然能尝得到味道，赶紧又喝了一口。

宁宿看着头顶上不是特别明亮的月亮:“都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月亮，我在看月亮，我父母是不是也在看月亮。今天要不是看到你，我估计都忘了我也是有父母的人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宁宿是看着李陵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