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我的妈，不是那个吊死鬼回来了吧。”刘至阳后缩一步，定睛看了看，没见有什么鬼。

不愿进去，可又不能任由那扇窗乱动。

“死者安息，阿弥陀佛，嘛哩嘛哩哄，阿门——”

刘至阳碎碎念着，一口气冲到西屋，头皮发麻的关上了窗户。咬着牙跑了出来。

“呼——”终于敢喘气了——

不知为什么人在绷紧神经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憋气……

“东屋锁着，西屋闹鬼，这特么的感情等于是租了一厅啊——”

想到这，刘至阳一排脑袋瓜，灵机一动道：“诶——对啊，我可以招合租啊，让别人来住那个吊死人的西屋，我还有个伴，还能把房租挣回来，哈哈——我真是太聪明啦！”

可刘至阳转念一想，“不行，万一梦楚来，像这次不由分说的对我一顿兽性大发，被西屋的室友撞见，那多尴尬啊——”

“还是算了吧，就算发了广告，也没人上当，还是我老哥一个跟鬼轱辘吧——”

说着，往沙发上一瘫，也没脱衣服，想着明天上班的事情，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东屋刮起一阵阴风，一只鬼缓缓里面飘了出来。

这鬼惨白的脸，黑洞洞的眼，狞笑着，伸出血红的长舌在猩红的嘴唇上还没舔完一周，就嗖的一声，化作一道青烟，被吸进了刘至阳脖子上的银瓶子里。

“叮——”银瓶子发出一声脆响，红光一闪而没，随即一缕青烟从瓶口飘进了刘至阳的鼻子里，他搔了搔鼻子，吧嗒吧嗒嘴，翻个身，继续睡觉，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第二日清晨，刘至阳一睁眼，扑腾一下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坏了，忘记调闹钟了，肯定迟到了……”

拿起手机一看，才六点半，扑通一声瘫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梦中刘至阳穿好了西服，按照之前想好的路线坐公交，坐着坐着就尿急，终于被尿憋醒了……

一看手机，“7:45了！”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死定了——”

刘至阳飞快的穿好工作服，叼着一根火腿肠，风一样的跑出了家门，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赶到了那里，电梯里刚好是熟人，三室的大妈。

“昨晚睡的怎么样啊？”大妈操着诡异的笑脸，轻声问道。

“啊，挺好，一觉到天亮……”刘至阳将衬衫胸前系错撇了的衣扣调整了过来，嚼了一口火腿肠，尬笑道。

听说挺好，这大妈斜眼看向刘至阳，似笑非笑的，一脸“还撒谎，我知道你没睡好。”的表情。

开口道：“是吗，睡的好就行，珍惜吧，能在那屋睡安稳的，都是不喘气的。”

说完，电梯门打开，扭着屁股走了……

“什么意思啊？骂我是死人？切，你睡觉才不喘气呢，肥婆……”

舒睡之家房产中介。

肥婆张姐正在骂人，这才是真正的肥婆。

众销售员站成一排，刘至阳因为来的最晚，站在门口，此刻，正被张姐滂沱的唾沫喷的睁不开眼睛。

“看看都几点了？第一天上班竟然迟到，他们半夜联系客户，你呢？你为什么会来晚了？”

“我在公交车上捡到一个钱包，可一直没找到失主，心想丢钱包的人一定很着急，于是我先就把钱包送到了公安局，这一来一回，就来晚了……”

刘至阳不假思索的把上学那会儿迟到的理由说了出来。

张姐表情淡漠地道：“我以为你会编一个路上堵车，没想到竟编了一个好人好事，拾金不昧啊？”

“嘿嘿，没有，张姐——”刘至阳被戳穿，尴尬的笑了笑。

“我警告你们，下不为例，再让我发现你们谁周一例会有人迟到，直接罚款一百元连带着洗厕所一周，听明白了吗？”

“明白！”这一声明白，总算是喊出众销售员们的气势来。

“都去忙吧，小芳，你负责给新来的这个叫刘什么做培训，速度快点，完事儿了我要查验成果。”

“好的，张姐。”

“跟我来吧。”小芳面无表情的对刘至阳道。

刘至阳屁颠屁颠的跟着小芳去了培训室。

“就我一个呀？”

空旷的屋子，就刘至阳和小芳两个人。

“没错，你是今年第一个新来的，过来吧。”

二人来到一块写满了字的白板前。

“我们舒睡之家房产销售的墓地，在景栾山上，现今还有三万户。”

“等等……你说销售的是什么？”

“墓地啊，坟，明白吗？”

“……”刘至阳吞了一口口水道：“这，这不是房产销售中介吗，怎么卖墓地啊？”

“哦，墓地也是房产啊，不过是只供长眠之人安睡的房产，所以我们才叫舒睡之家呀。”

“……”刘至阳心中大呼上当，却无奈的笑了笑，道：“芳姐，我明白了，你接着说。”

“卖过房子吗？”

“没有……”

“嗯，新手更好教，听好了，我们的墓地，从十万到三百万，从两平米的小户型到二十平米大户型应有尽有，你需要做的就是看人下菜碟。”

“见客户资金紧缺，在价格上犹豫的，你就给他推荐十万的小户型，都是装一个骨灰盒，半平米就够了——”

“如果是看中风水，挑剔墓穴方位的客户，你就需要竭力卖咱们的大户型，三百万一户大别墅，卖出一个，你当月不但完成业绩，而且还有百分之一的提成。”

“百分之一，三百万就是三万！”刘至阳算着，被丰厚的提成迷惑，已经开始忽略了卖的是墓地的事实了。

“当然了，大单很难敲定，而且签大单的客户都会有一些其他的要求，这就看你个人能不能接受了……”

“接受什么？”

“比如客户想和你吃饭，看电影，或者是……”

“都买墓地了，那客户还有这心情？”

“谁说买墓地就是为了自己用？这也是一种投资，也是有升值空间的，能不能抓住机会，那就要看你的销售技能了，例会上的那几个销售员业绩可都不错，个个都是月入过万呢。”

“唉——这卖墓地能有什么销售技能啊？又不能亲身体验，也不能去给人推荐，怪晦气的……”刘至阳面露难色。

“只要挣钱没有人在乎你卖的是什么？肥皂、卫生巾、胸罩、安全套，有能体验的，有不能体验的，卖出去了就是本事，都是人用的东西，晦气什么？

你推销的是风水宝地，是送长眠安睡的住所，谁嫌晦气那是谁没福气，作为一个销售员，最主要的就是信心和脸皮厚，我们公司没有混基本工资的，都是大把的提成攥在手里，就看你肯不肯努力了。”

刘至阳被教训的连连点头，毫无反驳之心，成不成功全靠自己，说的一点都没错。

“最后和你说一下，公司新来的男员工们都要经历的一关。”

“啥……啥关？”

“黑胡子，张姐——”小芳勾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