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福一大清早就出门了，不是买菜，而是买人。

他买的人有比较特殊的要求。首先要是二十岁以内的少年男子，其次外形条件要比较好。最好男生女相，看着和女子无异。

说实话，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不好买。

首先年轻男子作为优质劳力原本就比较抢手，其次长相好的永远都供不应求。反正不管买回去派什么用场，俊的总比丑的看着舒服不是？

更何况景州这地方富裕，很少有谁会把自己的男孩卖掉。然后各大窑场永远都缺人手，所以但凡有年轻劳力出现在人市上，很快就会被买走。

陶景福是外地人，又是偷偷摸摸地帮袁敏学买**，不敢用官威，自然也就抢不过人家，去了人市好几次都空手而归。

今天他是憋足了一股劲必须买到人的，要不然他就得每晚洗干净屁股伺候袁敏学了，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人市这一行也有牙人，而且也都在当地的茶楼里招揽客人。

因为陶景福已经来过好几回了，一个认识他的牙人立马上来打招呼，口称：“陶大哥，今儿有几个不错的小崽子，您要不要去看看？”

“要！”陶景福回答的干脆利落。

于是也不多话，两人出了茶楼直奔不远处的一间院落，那里边就是一个人市，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很多都是拐卖来的，也有因为家破人亡走投无路来的。

虽然是早上，但是买家已经有不少，进进出出的瞧着还挺热闹。

牙人直接带陶景福进了一间屋子，里面都是少年郎，最小的十二三岁，最大的不满二十。

陶景福进去的时候还没有其它买家，但是刚看了没几个，外边又有一人进来，然后直接指着一个十六七岁，相貌长得还不错的少年说道：“这个我要了。”

跟他进来的牙人立马把目光转向陶景福，看他是什么反应。

陶景福这段日子被人截胡截了好多次了，原本就憋着一股气，此刻双眉一拧，说道：“这位朋友，先来后到懂不懂？”

“你先来没错，但占着茅坑不拉屎也不行啊。”那人见陶景福是外地口音，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便一脸嘲讽地道：“既然你还没买，那我买了也很正常。你要是不服，银子拿出来咱俩比比。只要你能压我一头，我就让给你”

陶景福上下打量那人一眼，看出应该是个富裕之人。但就算不是，他也不会轻易和人竞争。

因为闹不好就是牙人们设下的局，雇个托儿来哄抬价格。陶景福以前吃过这个亏，所以现在特别小心。

于是又回头看了那个少年一眼，就见长相还算端正，但是身子骨有点偏瘦弱，这样的身板是经不起袁敏学这个大胖子折腾的。

若是买回去没几天给弄死了，自己还得再来，岂不是麻烦。

于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要就给你。”

牙人见陶景福不抢，表情就有几分失望，与来人相互看了一眼，带着那个少年出去了。

陶景福把剩下的几个少年看完，发现要么是长相不行，要么是太瘦小，正犹豫不决时，外边又有一人进来，身后竟然跟着三个牙人，瞧着好像是个大主顾。

“就这点人吗？”那主顾五十多岁的年纪，腰板挺直，声音洪亮，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语气眼神都极有派头。

“这点人不少了，方管家。”一个牙人陪着笑脸道，“您也知道，如今这少年郎最抢手，最多也就两天的时间全都卖完了。”

还有一个牙人手里捧着个茶壶，此时就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哈着腰道：“方管家，您如果全要的话，价钱好商量。”

“这什么话，我是缺钱的人吗？”方有儒笑了笑，也不接茶杯，而是挥挥手道：“那就都要了吧，老规矩，让你们掌柜的去乌家堡账房结账。”

“是是！多谢方管家！”

乌家堡？

陶景福仔细打量方有儒一眼，心想这事还真巧了。我们家老爷正要抓你们大小姐呢，你倒好，跑这里跟我抢人来了。

当然，他认为方有儒肯定不是故意的，但其实方有儒就是故意的。

陶景福早上一出门就被方有儒的手下盯上了。之前那个买家就是方有儒的人，先将了他一军，刺激他一下。现在方有儒亲自出马，直接把人都买走，当真让陶景福骑虎难下。

是的，如果今天再空手而归的话，今天晚上可就要被那胖子折腾死了。此刻便有些后悔刚才干嘛不果断一点，哪怕买个丑点的回去也能应付几天不是。

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如果换了是其他人，或许陶景福就一捏鼻子忍下这口气了。

偏偏这个人是方有儒。

你算什么东西啊？都要家破人亡了还在这里跟我抢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进臬司大牢去？

心里面这样想，脸上自然就有戾气浮现出来，此刻一摆手道：“慢！”

牙人们都是一愣。

同时扭头看他，心想你个外地人想干嘛？

“我说你们这里做买卖到底讲不讲规矩？”陶景福毕竟跟着袁敏学当差很久了，就算不是官儿但官威摆出来也是不小，此刻扬起下巴，语调深沉，目光如刀，倒是让人心生几分寒意。

呃……

陪他来的那个牙人慌忙赔笑道：“陶大哥，您……您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陶景福瞪起眼睛，神情中已经现出几分狰狞，“我他妈的来的比他早多了，怎么着也得让我先买吧？你们倒好，看见大主顾就不管小主顾了吗？欺负我是外地人还是没钱啊？”

“不不！陶大哥您误会了。”牙人连忙摆手，“这位方管家是老主顾，咱们这儿的规矩自然是老主顾优先。况且……您刚才不也没有出价么。您若是出价了，自然就先卖给您了。”

“那我现在出价也不晚吧？”

“现在……”牙人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又看看方有儒，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