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不知道从哪里知悉了她受伤的消息，打电话来关心。

他不知道的是，当年程锋的“再也不见”，让洛薇觉得灵魂都被抽走了，总有那么一部分自己在想着程锋，在无望地坚持，那时，她亟需有个人能填补心里的这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她想确认自己没有失去爱人的能力，她还是可以拥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于是她想，后天辩论社的最后一次赴三角龙湾之行，她要握住何东的手。

然而，当几乎所有人都坐上了大巴的时候，何东开车载着文昕艺跟在大巴车的后面，整个旅行中，他们的手都没有分开。朋友们不停地打趣他们两个，也为何东高兴，毕竟何东追求了洛薇这么久，洛薇都没有答应，现在何东和文昕艺修成正果，也算是老天对痴汉的一个安慰。

没有人知道洛薇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她从未爱过何东，可是何东是那样的爱她，整整两年，在她不断的拒绝中，掏心掏肺地爱了她两年，他已经是她生命中一个特殊的人，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有他。可是，他突然就走了，甚至没有最后问她一次：洛薇，你真的无法接受我吗？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要对另外一个女孩好了。

何东的突然撤离，就像离开了一个路过的小镇，路过中转的飞机场，而不是一个他用生命爱了两年的女孩。

何东一直单身，她又何尝不是。真正伤到她的，是程锋，但是，又何尝没有何东的原因。爱的人，无声地消失，爱她的人，转身陌路。或许，她就是一个不值得拥有爱情的人。

洛薇接起电话，听着那久违了的声音。

何东似乎很紧张，他在她面前一贯如此。

“薇薇，听说你住院了？现在怎么样了？在哪？我去看看你。”

“谢谢，我已经出院了，没事了，明天回单位上班。”

“看不到你，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么大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薇薇，其实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西侨医院的一位医生，也是清大的，是我的朋友，当年我追你的事他也知道，你住院后他就问了我一句。”

原来是这样，看来西侨医院医术再怎么精湛，对病人的隐私却如此随意，洛薇动了气。如果何东有心打听，那么她有可能影响生育的事情，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何东没有直接点破：“薇薇，你只要知道，我永远在这里，只要你需要我。”

“谢谢，你不必担心我，我很好。”

两人都不再说话，电话里一片安静，洛薇正想挂断的时候，何东幽幽地说了一句：“程总每天都去医院探望你？”

洛薇才想起来，程锋是何东的老板。但是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隐讳的，于是她道：“程总确实来过几次，毕竟他秘书撞了我。”

何东还是吞吞吐吐的，好半天才说：“薇薇，一定要和程总保持距离，我怕你受到伤害。”

“这句话要是在他撞我之前说多好。”

“薇薇，我没开玩笑，程总对你，很特别，你不知道他有多忙。他这样的人，最后和他在一起的只能是门当户对的。”

“何东，你说远了。我有点累了。谢谢你的关心，再见。”

挂了电话，洛薇心里有莫名的感动，时过多年，何东居然仍是对自己念念不忘的。他的“我永远在这里，只要你需要我”，比程锋的“我会补偿你”更让她心安。

但是不爱终究是不爱，这是今生都无法改变的。

回到单位，洛薇向领导汇报了一下情况。

赵院长关心地询问了她的病情后，饶有兴趣地问：“听说你认识程锋？他可是新当选的全国人大代表，恰好他的公司总部在咱们区，院里想邀请程总参加‘公众开放日’，由你代表院里去邀请，你看方便吗？”

赵院长非常重视联络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上级法院下发的考核指标体系里包含这一项，是负向扣分的，要求各基层法院每年联络本辖区内所有的省人大代表，且不少于三次，少一次扣0.2分。但还是颇有难度的，一则代表确实忙，二则基层法院级别太低。既然洛薇和程锋的关系不一般，程锋再帮着邀请其他代表，可能一下子把一年的窟窿都堵上了。

洛薇没有马上答应，但是也不好拒绝，于是她道：“领导，我需要先联系程总，他平时非常忙，我不确定能不能请来他。”

赵院长呵呵笑道：“正常，互联网公司都很忙，咱们得可着人家时间来，只要他答应来就行！”

刚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手机就在兜里震，洛薇手上都是文件，倒不出手来，就由着它震，不料，还震个不停了，于是洛薇把手上的东西放在窗台上，掏出手机看，是个陌生号码，一长串的8，基本上全是8。

“薇薇，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请说程总。”

“既然你不想住院，我让医生去你家里看。”

“不必了，程总，我会定期回医院复查的。如果你想帮我，我确实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你说。”

“我们院想邀请人大代表来参加‘公众开放日’，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可以，我认识一些人大代表，对法院工作比较感兴趣，需要的话我帮你联系。”

洛薇连忙道：“非常感谢你程总，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薇薇，有事你可以随时找我。”

“你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总麻烦你。”

“别这么说，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洛薇没有把这件事立即向院长汇报，现在才稍有眉目，她打算等敲定了以后再汇报。

挂了电话，洛薇就开始着手准备开庭，伏案奋笔疾书。她的办公室在四楼，狭小的办公室里两两相对摆了四张桌子，从窗边几乎一直堆到门口，洛薇靠门。小是小，窗外的风景倒是还不错，四座矮楼围成了一个宽阔的天井，满眼绿意，凉风习习，正午阳光洒满屋，让人身上暖融融的。

张宁听说洛薇回来上班了，赶紧跑过来，看洛薇气色尚好，便催她快点好，到时候带她去跳伞。洛薇一凛，直摇头：“我有心理阴影。”

“啥阴影？还学人家玩阴影！”

洛薇可怜巴巴地：“我小时候每天上学都要经过一架铁皮天桥，很高很高，有几十米长，二十米高，下面能跑七八列火车的，我现在还会梦到我站在上面，不敢往下走，每次都是掉下去的时候醒过来。”

张宁却更来劲了，“有阴影得克服啊！你得面对，懂不？而且不是真跳伞，是室内跳伞，能模拟跳伞时的情境，跟真的似的！”

“真的什么样？”

“就是飞翔的感觉，就像一只鸟。”张宁挥舞着两只胳膊，上下挥动，翩翩起舞。

“你慢慢飞，我还有裁判文书要写，当事人等着呢。”洛薇打开电脑。

张宁在屋里又飞了一会，飞走了。

写了一下午的裁判文书，洛薇写完一份，书记员便拿着去办公室盖章。张宁也很够意思，一直等到六点多，等洛薇全部盖完章才下班。

两人手拉着手从单位出来，经过侧门，在车杆外，停着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

两人没太留心，不料车窗降下来了，是何东。

七年未见，何东的变化不大，只是穿衣风格更成熟，一身商务休闲范，藏青色休闲西装，翻领白衬衫，真有种成功人士的风范。

洛薇下了车，打了个招呼，笑着道：“好久不见。”

何东从车上下来，笑着道：“今天下班早，正好路过你单位，想看看你怎么样了，怕你有事，没敢打扰你。”他注意到洛薇身边的张宁，笑着打招呼。

洛薇把两人介绍了一下。

张宁怔怔地摆了摆手。

“我送你们。”何东说着，拉开后边的车门。

“不必了，我俩正打算在单位附近散个步，在单位坐了一天，真难受。”洛薇捶了捶后背。

张宁突然道：“薇薇，咱们坐车吧，我今天在单位楼上楼下跑了一天，腿要折了。”

洛薇看看她，无奈，只能点点头。

车开起来，何东问：“你们晚上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你们。”

洛薇无语。

张宁却高兴了：“太好了！何哥，谢谢你！”已经成何哥了。

“大晚上的，你不是在减肥吗？”洛薇提醒。

“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呀！”

“将来你又肥回去，别怪我没提醒你。”

“好了好了，快想想吃什么。”

何东一直笑着，听后座上的洛薇和张宁拌嘴，她们拌着拌着，已经在认真讨论哪家火锅更正宗了。听到这，何东道：“想吃火锅？我带你们去个店，非常好吃，包你吃过这回想下回。”

张宁眼珠一转：“那要是不好吃怎么办？”

“那就罚我再请你们吃，吃到你们满意。”

“就这么定了！薇薇，你作证哦！”

“何东是正方，我和你都是反方，我怎么作证。”

“不用不用，我认账。”何东笑着道，说完掉转车头，朝和兴路方向驶去。

到了地方，洛薇一看，不是一家特别大的店，但是人气很旺，进了大堂，已经有好几桌在排队了。

何东刚一进屋，眼尖的前台马上安排服务员招待。888房间在二楼，洛薇边上楼梯边纳闷地问：“你提前定了位置？”在车上可没见他定位置。

何东随意地道：“这家店有一个包间不对外预定，只留给熟客。”

在何东的坚持下，点了满满一桌子东西，三个人围着一口颇大的紫铜火锅，热气腾腾的。菜陆续上来，何东体贴地问：“你们拍不拍照？”

张宁赶紧掏出手机，对着食物猛拍，嘴里还念叨，点的太多了，相机拍不下。

何东提醒她用广角模式，果然，奏效了，张宁很满意。

吃着火锅，何东感慨，火锅店最重要的就是有火，不然怎么叫火锅？现在到处可见的电磁炉，倒是干净，但是也忒没有吃火锅的气氛。

何东说完了火，张宁踊跃地道：“第二重要的就是锅，那种一人一个的手把锅忒小家子气，锅是集聚人气的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吃，一个锅里吃饭才更亲密嘛！”

洛薇听这俩人把火锅掰碎了评论，觉得有趣，心里一动，看着这两个人，郎才女貌，而且，看张宁瞧何东羞答答的表情，像变了个人似的，洛薇今天才知道，原来张宁也会害羞。反正不知道郎有没有情，妹应该是有意了。

一顿饭吃下来，何东和张宁电话也存了，微信也加了，洛薇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尴尬了。

洛薇看了眼手机，嘴里念叨：“不好意思，一个朋友找我有点急事，你们慢慢吃，何东，你一定要把张宁送回家！”

何东腾地站起来，道：“我送你。”

“不必，我朋友开车来接我，你们慢慢吃。”洛薇不由分说，拎起包就走。

到了收银台，将银行卡放到桌子上，告诉前台888包间买单。

不料前台小姐两手恭恭敬敬地把卡又递还回来，笑着道：“小姐，888包间客人是本店vip，在本店有预存款账户，不接受其他方式买单。”

洛薇接过卡，道了声谢谢便走了。

出了店，洛薇才猛地感觉到外面挺冷的，她裹紧了衣领。这个地段有些偏，不太容易打车，便往大道上走走，不料，后面传来一声“薇薇”，一回头，只见何东和张宁两个也出来了，一边挥着手一边往她这边走。

洛薇无奈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正在想怎么圆，突然，一辆保时捷飞速又无声息地一个甩尾，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是程锋。

顶着何东张宁愕然的目光，洛薇和程锋打了个招呼，背对着何东张宁，朝着副驾驶座挑了挑眉。

程锋是何等精明的人，按了钮，副驾驶的门朝上滑起，像大鸟扬起翅膀。洛薇冲何东张宁摆摆手，坐了进去。

车子开出挺远，回头已经看不到何东张宁了，洛薇回过神来，道：“谢谢你程总。”

“别客气。”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似乎你不想当电灯炮。”

“的确，再不撤要惹人嫌了。”

程锋很有兴致地道：“都当电灯炮了，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了？”

洛薇笑笑，没说话，扭头看向车外，外面雾蒙蒙黑漆漆的。

“如果唐突了，不好意思。”程锋道。

“没关系，我只是不太习惯跟别人说这些。”

这时车子已经驶离火锅店很远了，洛薇便道：“程总，麻烦你路边停一下，我要在前面的商店买点东西，你去忙吧。”

“我等你，你慢慢选。”

“真的不必了，程总，我一会自己遛达回家，晚上这顿火锅吃多了。”

程锋缓缓地停住车，但是没有开车门，他回过头，路灯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的脸充满着男人的硬朗，洛薇的心猛地一揪。

程锋看着她，声音透着纳闷：“薇薇，有句话，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你似乎总在躲着我，我说的对吗？”

“我没有躲你，你误会了，程总。”

程锋笑笑，似乎放弃了，不过他一挑眉，道：“我才从公司出来，还没吃饭，能陪我吃点吗？顺便聊聊人大代表的事。”

洛薇觉得自己被“绑架”了。

程锋倒是干脆，一脚油门，车开出很远，把商店远远地撇在后头。

洛薇语滞，她只是多想了两秒钟。

程锋把她拉到了一个茶楼，环境清幽，服务员气质高雅，一色着古典旗袍，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但是老板却和整个山水画的感觉格格不入，是个中年男子，头顶油光锃亮，手里捏着两个核桃，笑得像个弥勒佛，把程锋和洛薇让到了二楼里边的一个包间。进得屋去，一屋子的竹子，青翠欲滴，从屋外引的活水沿着竹管淙淙流进室内。

窗边，两张黄花梨圈椅，一个茶几，摆着一个翠绿色的茶壶，胖老板顶着油汪汪的光头，手上的两个核桃也闪着柔润的光芒，看起来盘得不错。老板笑眯眯地打量了洛薇几眼，便道：“这位女士，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茶？”

“普洱茶，谢谢。”

“好嘞。”老板将二人让到座位上，笑眯眯地走了。

程锋道：“红酒论酒庄，普洱论山头，这里店的普洱茶很正宗，从西双版纳老班章空运来的。”

“我不太懂茶，只是偶尔喝过一次同事带的普洱茶，觉得味道不错。”

“等会你尝一尝，喜欢喝的话，我们常过来。”

“好的，谢谢。”

程锋笑着看她，洛薇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好像一直在琢磨她，说话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说错什么让她不高兴，可是天知道，她对于他而言，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个人。

普洱茶还没上来，洛薇的手机响了，是张宁的，洛薇连忙接了，不曾想手机里传来张宁戚戚淡淡的声音：“薇薇，我难受。”

洛薇的心猛地一跳，难受？她才把张宁交给何东多大一会，到底怎么了？但是她怎么问，张宁都不说。

洛薇也急了：“你让何东接电话！”

“他走了。”

“什么？”

“我让他走的。”

“到底怎么了？”洛薇催张宁快说。

张宁不说话了，嘤嘤的，好像哭了。

洛薇看着程锋，道：“程总，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先走了，今天的事很抱歉。”

程锋抓起车钥匙，就一个字：“走！”

程锋车子开得很快，洛薇瞄到仪表盘上，已经蹦到１００了，在闹市区开到这个速度，早已超速。

风驰电掣的，洛薇在火锅店门口看到了张宁，深秋洛节，张宁就穿着一件薄毛衣，冻得瑟瑟发抖，旁边还站着一个服务员，正劝着她进店里暖暖，但是张宁低着头，没反应。

洛薇快步上前，叫着张宁的名字。张宁一抬头，看到洛薇，就扑了上来，眼泪噼哩啪啦地就往下掉，都滴到洛薇的毛衣上。

洛薇赶紧拿出面巾纸给她擦拭，免得这张脸蛋遭罪，但是张宁就好像开着的水龙头，边擦边流，弄得洛薇也哭笑不得，催问：“到底怎么了？”

张宁斜着看了看程锋，不说话。

程锋指了指车，道：“你们去车上说，我买包烟。”说完，双手叉兜走了。

坐在车里，张宁才终于说了事情原委。原来，洛薇坐程锋的车走了之后，何东就站在路边，一直盯着车看，张宁几次劝他进店他都没有反应，就像失了魂似的。

后来，何东终于跟张宁回到了包间，刚坐下，就让服务员上了一瓶五粮液，自己一个人自饮自酌，说着他和洛薇的过去，挺大的一个男人，居然还哭了。

张宁当时就想哭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心动的，人家却连心都没有，整颗心都献给洛薇了。

张宁捶着自己的大腿，一边捶一边哭一边气，嘴里直说着谁稀罕呀。

这明明就是稀罕得要命，洛薇直叹气：“今晚我们跟他是偶然撞上的，我也没想过撮合你们两个。只是吃饭的时候看你们聊得不错，临时起意。乖，别哭了，我再给你介绍。”

“可是，薇薇，我对别人要是不心动怎么办呀？”张宁抽抽噎噎的。

“傻瓜，人的心不可能只跳一次的。”洛薇说完，望了望车窗外，没有看到程锋从商店里出来。

张宁突然道：“薇薇，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喜不喜欢何东？”

“不喜欢。”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他？我说的是男女之情。”

“从未有过。”

张宁暗暗点了点头，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一张脸突然就明媚起来，也才意识到自己哭诉了太久，赶紧往车窗外望。

洛薇下车，往商店的方向走，刚走到一半，看到程锋从店里出来，便站在原地等他。等程锋走近，两人肩并肩往回走。

程锋皱眉：“何东欺负你朋友了？”

“没有，他只是很诚实很直接罢了。”

程锋双手叉在裤子两侧兜里，两人又并肩走在夜色里，洛薇有些恍惚，七年的时间仿佛从未凭空蒸发了，俩人似乎昨天才一起散过步。

洛薇脸带嘲讽地道：“一见钟情多傻。”

“不，我觉得很美好。”

“没有结果也叫美好？”

“或许是造化弄人。”程锋的声音黯哑，透着惋惜。

洛薇不置可否，但是又不甘心被他就这样轻轻一笔带过，于是她顿住脚步，有些还击的意味：“人都是这样，明明是自己的放弃，却埋怨命运如此。”

“法官大人，也请你相信，人并不是总能遵从自己的意志。”

“强词夺理，本庭不予采纳。”

张宁趴在车门上，透过车窗好奇地看着不远处的程锋和洛薇。暮色苍茫。城外还有一些亮光，但是在狭窄的街道和高耸的建筑物中间天已经暗下来了。程锋和洛薇就站在半明半暗的商店门口，两人一脸严肃，好像在争论着什么，互不相让。但是说到后来，俩人又都无语了，望望天，看看地，似乎还有一些尴尬。后来，见他们朝车地过来，张宁赶紧坐正身子，低头摆弄手机。

程锋把张宁先送回家后，又驱车送洛薇，并且坚持要送上楼，洛薇也只好由他，还好他很绅士地只送到了家门口，待洛薇开灯确认家里无恙后便告辞。

晚上躺在床上，洛薇满脑子都是程锋、何东、张宁，不停地在她脑子里晃。

何东现在应该恨死她了吧，毕竟她竟然想撮合他和张宁。或许他还感受到了一种羞辱的感觉？

洛薇越想越觉得自己今天做得很不妥，早知如此，在火锅店她说什么也不会提早走。

不过，一个疑问越来越深——程锋是怎么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火锅店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