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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旧录》身骑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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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醒来,躺在大漠。白马马蹄未有哒哒作响,白马嘴角胭脂细细香。

我踏破了脚上布鞋,脚底炙烤钻心疼。

“我,走三关。”

黄沙如烟滚,落日孤烟晕。寥寥黑鸦过境难数,杳杳钟声传风难闻。我踏遍沙丘,过四海。我拧开牛皮袋,半袋水入了白马的嘴。

“再过一个山头,我们就到了。”

该死的佛祖和岁月,惹得我徒添悲凉。劳什子真经成佛,劳什子断情灭缘。白马马蹄疾,落了烟尘在我身。我轻扫灰尘,拍落**几点。豆大汗珠落地,没了。

潜心向佛?不过是如这黄沙一般的,一步一步的把人炙烤出了水分。没了俗世情根,没了念念红尘。心心念念的爱人变成了把自己推入火坑的载体。却难得改变。

白马累了不再走,将暮未暮的大漠冷的彻骨。我想依偎着白马汲取些许的暖意,白马侧过身子不再搭理。我权当得她恨我执意向佛,可我又哪里一心向佛......

我骑的白马,是我的爱人。

“我,走三关。”

雪花满地,乱石在空。马儿马蹄哒哒响,月儿月光轻轻亮。我终还是骑到了白马背上,取经路长,它伴我身旁。一脚深一脚浅,猝不及防就是一个大跟头。我滚到了地上,褐色毛皮衣裳沾了雪点子,我的发上染了透明冰霜。

马儿抬头嘶鸣一声,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用嘴拱了拱我的肩膀。我摆了摆手揉了揉她额上的鬃毛,心里想起了那些过往。

我本是寺里添灯油的小和尚,六根未尽,七情未除。整日里糊里糊涂的在寺里闲逛,偶尔被香客叫住给添些灯油。倒是过的不愁吃穿。

直到那天我见到了在水里捞荇菜的她。

我从未见过那样美的姑娘,她眉眼娇俏似卧蚕,烟波流转如绿水青山。她启唇笑着唤我——

“小和尚!”

我这才回了神,嘴里学着那些高僧默念了两句阿弥陀佛。

“你这和尚作假!方才盯着我看了这么半天怎么也不见说句阿弥陀佛?”

“女施主……”

我一下羞红了脸,耳根子连带着发烫。

她倒是不以为然,提着沥水篮把里面的荇菜叠了两折。俏眸一瞥,就走了去。

“你这和尚作假!”

“小和尚?”

她眼波是水,眉峰是川。她轻一挥手就是月色撩人。她肌肤是玉,青丝是云。她轻一敛眸就是云密如雨。她眉是春蚕仰窝,她唇是荷花初红的尖。

她似是穿上了袈裟金装,立于殿前。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是夜。

天刚黑了下来,乱蝉鸣叫,照水红蕖水润非常。小荷才露尖尖角,却无蜻蜓立上头。

“和尚,你可信佛?”

“你是谁?”

“我是你心中的佛。”

“我自然信佛。”

“那你便来见我吧。”

我再次醒来,躺在大漠。白马马蹄未有哒哒作响,白马嘴角胭脂细细香。

我踏破了脚上布鞋,脚底炙烤钻心疼。

我的爱人是我的白马,我和爱人一起见我的佛。

“我,走三关。”

冰天雪地,冻若寒霜。千山无飞雁,墙角无梅香。我手指冻的破皮发僵,我嘴角冻的青紫瘙痒。我的马儿顶着我前行,我却再看不见前方的路。

“马儿,我修了今生,修来世。”

“马儿,我见到了我的佛。”

“马儿,我见到你了。”

我闭上眼睛,却看得比来时更清晰。

雪地上留下了两排脚印,一深一浅。袈裟金线随风飘荡,娇女发丝随线轻扬。

此生,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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