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季娆就像是突然回魂来了一样，看着他的模样，目光灼灼的质问。那是怎样的一种神态呢？总归就是，一个不知道目光在哪焦距的人，然后忽然间变得像一只狼一般。落在尤卓眼中，则是忽然间来了兴致一般，或许是某句话打中她内心的点了。

“我说，娆娆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咱们什么都不怕。你想要在哪儿、住哪儿做什么，所有的都依你。我不会勉强你和我去宏城，也不会限制你未来的自由，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好好照顾，你只想把你宠成一个孩子。你可以好好做一场公主梦，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咱们什么都依你。”其实尤卓说了很多，季娆让他重复，他也并不知道自己该重复哪里，只是跟着感觉，又把之前的话概括了一遍。或许，季娆想要知道的答案也在这一段话之中。他如此猜测着，也如此重复着，但是等到的却是和他意想之中不一样的状态。

“按照你说的，就是我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听你的。但是，我只要提出来要求，你全部都依我，是吗？”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季娆这一句话说的平整极了，尤卓没来由的心慌，却硬生生的强撑住了心神，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季娆脸上的表情，看着她忽然笑靥如花，听着她开口，似乎是想要说话“如果这样的话……”

“卓哥，娆姐！”话才说了几个字，耿皓呈的忽然出现就打断了季娆的话语，惊愕之下季娆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回过头看向耿皓呈，而那未说完的话语，尤卓就自然而然的当成了答应。聪明一世，尤卓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段话还能搭配更多的话语，意思截然不同。

尤卓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喜悦的气息。看见耿皓呈过来，也颇有些兴高采烈的样子。虽然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表情，但等到耿皓呈三两步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话语之中的兴奋溢于言表“来，皓呈，你看这是谁？”

“娆姐啊……”耿皓呈明显被吓得不轻，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左一眼、右一眼，彻彻底底的陷入了沉思。眼前人难不成不是季娆吗？如果不是的话，那长得也忒像了吧，连瞪自己的眼神儿都一模一样。

“我知道这是你娆姐，我是说，皓呈，我是说你该叫你娆姐什么？”耿皓呈委屈，但是他不能说。因为不论他怎么说，尤卓都有充分的话语将他顶回来，哪怕是问季娆是谁这句话原本就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他也有十万种方法叫耿皓呈有口难辩。想到这一点，耿皓呈叹口气，有些哀怨的看着意气风发的尤卓，想要问自己为什么想不开，要来和他说话呢？尤卓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眼睛更像是猝了毒的利刃，紧紧的看着耿皓呈，生怕他说出来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耿皓呈看明白了，却还是想皮一下，因为尤卓的焦灼从未在耿皓呈面前展示过，哪怕他很清楚的知道尤卓有多么着急。眼前的情况，可是尤卓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真情，不好好折腾一次，也愧对自己。于是，耿皓呈故意装作疑惑的模样，还专门思考了一会儿，语气初时带着惊诧，到后面又带了有犹豫“啊？那……那叫娆娆？”

这句话，惹怒了尤卓，却逗笑了季娆。季娆没有想到，耿皓呈在这个时候还有心开玩笑，虽然这份玩笑是确确实实的舒缓了他内心的紧张。也终于促使她下定决心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滚，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尤卓暴躁着，但是眼角眉梢依旧带着喜气。他如何看不出来耿皓呈是故意的？但是在自己真正想要发火的时候，季娆笑了，和今天一整天也和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的笑容完全不一样。那是真正的笑，发自内心的笑，而不是为了在他面前掩饰什么而假装。

虽然不是太过严肃，但耿皓呈也终于认认真真的接收了信息，站在那里笑着，开口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故作恭敬，浅浅的鞠了一小躬“嫂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尤卓扭过头看向季娆，原本满脸的喜气忽然凝固在脸上，很失态，神态从欢愉到疑惑再到难过，整个人的神情变化之快令人咂舌。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在耿皓呈说完这句话之后，季娆还未褪去的笑容慢慢的凝固，然后僵在脸上，甚至脸上出现了一些苍白，是她精致的妆容都没有办法遮掩的，那种浑身散发的无力感完全透过眼神传递出来。这是怎么了？尤卓如此想着，但是他还什么都没有想通，就看到季娆的眼泪顺着面颊滚下。那是悄无声息的，也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季娆眼泪就这样流淌而出，好像是山谷中的清泉，不扰乱空气的节奏，只是安静的从泉眼中涌出水来，同样静静地流淌，然后汇成了一条河。在此之间，季娆的呼吸频率未变，甚至连话也说的很清楚，清楚的伤人。

“尤卓，你玩儿够了吗？”声音很是平和，除去流出的泪水，有一种冷漠从她的声音中发散出来，听得耿皓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同样也不敢悄悄溜走。只能僵持在那里，听着季娆的后半句话，听着她将利刃出鞘，刺入尤卓的内心“我今天给你一个答复，告诉你，不可能的。我不会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也不会在我毕业之后嫁给你，你我之间，维持着的始终就只有师兄妹的关系。尤卓，我季娆是个人，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不是向安娜的替身。”

耿皓呈识趣的没有插嘴，因为尤卓的神情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向安娜是谁？耿皓呈想要问，却怎么都问不出来。因为，尤卓的神情被这句话刺得瞬间阴鸷，他甚至抬起手捉住了季娆的肩膀。季娆是疼的，因为她不自觉得蹙了眉头，即便如此尤卓的手上还是没有收起来力道。

“是谁和你说的向安娜，是谁？”彼时，尤卓的神态真的是可怕极了。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都被自己否决，但是他始终没有怀疑过尹复。因为如果是尹复，季娆不会这么平和的说出来向安娜的名字，因为尹复也不知道安娜姓向。

“这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这个人确实存在过，而你，也确实心虚了。”又哭又笑，季娆的神态丰富极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内心。如果说尤卓不是这样的神态，她完全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是洛锦骗人。可是眼前的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洛锦说的是真的，在尤卓心里，哪怕向安娜背叛了他，向安娜也是他心中的白月光。